《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剧照。
新京报:2010年,“奥巴马医保”正式通过,一系列政策的出台以期通过增强日常检查,尽早发现病变从而降低医疗成本。但自其生效之日起,这一变革却在美国社会内部数次引发争议,为什么这一旨在惠及更多民众的医疗改革方案会在实际推进中步履维艰?美国民众对“医保”究竟持怎样的看法?
路易斯·阿伦森:这个局面真的很令人心碎……事实上,美国并没有全民医保,只是有一个收费的服务系统罢了。我们有数百万民众并没有保险。事实反复证明,为人们提供健康保险会导向更及时的医护,更少的疾病,减少工作时间的损失,同时降低死亡率。采用“奥巴马医保”的州都已经看到了健康状况的改善,而阻止其实施的州也看到了相关状况的恶化。
但是,医保这个问题在美国已经被政治化了,以至于共和党通通都在反对医保。某种程度上,这似乎也已经变成了种族主义和阶级问题的一部分,且存在一种假设,(他们认为)人们的贫穷是由于个人的失败,而不是有据可查的结构性的压迫,或者机会的匮乏。
不过,即使我们暂且把这些论点都放在一边,仅从“奥巴马医保”(Obamacare)和“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主要覆盖老年群体),以及我们国家的第三类“全民”保险“退伍军人卫生保健系统”(The Veterans Health System)来看,我们都会清晰地看到,提供医疗服务确实有助于改善健康状况、提高儿童的学习成绩,减少失业的天数,从而使得个人、家庭和社区都从中受益。但讽刺的是,公众看上去对(主要覆盖老年人的)“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表现出了强烈的支持,却拒绝为更多的年轻人提供类似的医疗保险。
理想的养老之地:前提是提供更多选项
新京报:在老龄人口比重持续上升的今天,养老已经成为许多国家面临的一大难题。首先需要解决的可能是在哪里养老的问题。相比于养老机构,不少老年人其实更倾向于居家养老,对此你的看法是?
路易斯·阿伦森:如果人们想把另一些人送进医院或相关机构,人们最好先问问自己,这是不是你现在或将来想要的。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最常见的答案——那么我们就需要更好的系统,允许人们在家中养老,更何况这也是他们的偏好。
我还想补充的是,当我们在谈论老年人应该在哪里生活时,我们谈论的是高龄老人,而不是笼统意义上的老年人。所有国家的大多数老年人都是独立的,而且越来越多的“老年人”仍然还有份工作,不论是正职,还是说为家庭或者是社区“工作”。
《在熟悉的家中向世界道别》,上野千鹤子著,译林出版社2022年5月。科幻作家韩松在社交平台上讨论老龄化问题时提到了此书。
新京报:居家养老的问题之一是家庭需要承担繁重的护理重担,我们的社会能够做些什么去分担这样的护理责任?以及在你看来,一个理想的养老之地应该是怎样的?
路易斯·阿伦森:和生命中的所有其他阶段一样,对于老年而言,不存在一个适合所有人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些选项,就像我们有不同类型的学校以及工作场所,就像当我们分别处于5岁、15岁、25岁或者55岁时,我们在学校和工作场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不同的。
在美国,大多数老年人还是希望居家养老。为什么年轻人可以做选择,到了老年反倒就不能了呢?这一点没有任何道德上的借口,特别是当种种限制与那些本该到位、但又没有到位的社会项目挂钩时,这些都不是老年本身的问题。
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出于社会原因,人们可能更喜欢集体生活,当人们逐渐老去,他们的配偶、兄弟姐妹、父母以及朋友可能都已经离世。如果与家人一起生活,这些老人可能经常会独自在家,因为年轻人都去工作或上学了。那么,一个集体可能能够提供共同进餐、活动和锻炼的机会。不过,这些都可以通过一些日间项目来实现。老年人可以晚上居家,同时也有机会在白天帮助他人,或者安排自己的生活。每个人晚年的身体和认知情况不同,相应的晚年生活也会不同。社区也可以设置一些挨家挨户上门服务的志愿岗,就像一些国家会专门设立托儿、或者疾病护理岗,也可以划出照顾老年人的时间。
类似上述提到的措施数不胜数,我们不是没有选择,而是没能去落实这些举措。这会危及所有人,如果你现在已经老了,又或者正在照顾身边的老人,你会更有同感,更何况我们都会变老。不过,人类历史上这一刻最振奋人心的事情是,我们这几代人可以通过大规模的变革和创新来解决老龄化问题,这一领域提供了许多机遇,如有意愿,人们甚至可以以此谋生,与此同时推动社会的整体变革。
采写/申璐
编辑/李永博
校对/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