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程英铁摄影
我只是思考的工夫，老爹已经没影儿啦。我只好循着他的滑雪板的印痕穷追不舍。但是我心中服气，老爹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有这么好的体力，这么快的速度！
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搭着老爹的影儿。我手上加力，对老爹穷追不辍。只见老爹左弯右转，逢树躲树，遇石躲石。灵巧得就如在林中捕捉飞鸟的鹰隼一样。
★撵鹿人特有的信号，鹿哨我正赞叹时，忽然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只见山坡下的草丛中有几只鹿愣愣地看着在山坡上飞滑的老爹，听着老爹口中不断呼啸的“呕呕”声，有些惊慌失措，转着圈子不知往哪里逃好。
这声音原来是老爹口中发出的，连续而悠长，气脉甚足，声震峡谷。
后来才知道，老爹看见梅花鹿的啸声叫做“鹿哨”，不是鄂伦春、鄂温克和赫哲人诱骗狍子和鹿而吹的用桦木做成的形如牛角的鹿哨。而是直接用喉咙发出的呼啸声。形象点儿说，应该叫“鹿啸”。
鹿哨一响有两个作用：第一，啸声声传十里，凡是听见鹿哨的猎人不要靠近。这里有撵鹿人正在撵鹿，见到鹿更不能开枪，开枪打鹿会误伤紧随鹿后的撵鹿人！第二，鹿哨能够震慑梅花鹿。梅花鹿突然听到了鹿哨会惊慌失措，不知是逃好，还是观望好，还是往哪边逃好。一犹豫间，撵鹿人就会抓住这短暂的时间，迅速靠近鹿群。
★撵鹿人，傍坡飞滑不下沟赵老爷子说：我当时高兴呀！如果第一招是岗下必须绑踏板，那么，第二招是登岗后先观察山势。第三招，一旦发现梅花鹿的踪影，立刻发声“鹿哨”，声音越响亮，越悠长越好，传得越远越好。
林海雪原梅花鹿。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当我正要对准鹿群飞身滑下的时候，猛然看到老爹并没有冲向鹿群，而是占据在稍高的山岗下的山坡上一边呼啸一边滑行。等头鹿确定了逃跑方向，带头逃跑时，老爹才朝着鹿群靠近。但是，老爹始终占据着山坡高处，鹿群几次想爬坡越岗逃跑，都被老爹飞来飞去地压迫到沟谷中。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老爹曾经在某天晚上一边喝着老烧刀子烈酒，一边自说自话：撵鹿人要永远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压迫着鹿群不让它们往山上跑。鹿是最能爬山的野兽，一旦撵鹿手窜进山谷中，那就只能看着鹿群逃之夭夭。记得当时老妈嘟哝了一句：你在这边山坡压着鹿，人家不会往对面的山坡上跑，在哪里翻过山岗不能逃？老爹大笑：你比鹿笨。鹿为什么不往那边的山坡上爬，那边没有人堵截呀。因为它们知道，那边的背阴坡不是雪沟就是悬崖陡坡。如果贸然跑上去，很可能陷进深雪沟被大雪托着身子，腿不沾地不能跑。或者是收不住脚，跳下悬崖摔死。
梅花鹿群
我再次恍然大悟：老爹那是说给我听呢！进山不说，是为了让我体验。你们说，我老爹“隔路”不？ “隔路”是满语音译，是奇怪，不一样的意思。
★鹿不跳崖，撵鹿人要跳沟中的鹿群被老爹的鹿哨呼啸声弄得心烦意乱，徘徊了一会儿，才傍着老爹占据的山坡飞窜。老爹依然呼啸着，压在它们的上方。终于，这群有着七八头鹿的鹿群开始顺着沟谷的山坡放纵逃去。
老爹依然压着山坡追赶鹿群。我紧随其后，唯恐被老爹落下。
鹿群越跑越快，又是下坡，速度比汽车快多了。一阵迷蒙的雪雾之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