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打电话说己经开榨打清油了(我们地方习惯把茶油叫清油,可能是油质清亮的缘故吧),要我们去他的油榨坊吃饭。
因为路远,又偏僻,我们
清早就带着油桶开车向尖杉岭(音)黄伯家出发,一路上枫红烟紫,水浅寒深,近十点才到。黄伯是两年前我们到乡下寻找老产油区时认识的,六十多岁,典型的农民伯伯模样,他说他爷爷解放前就经营榨油坊,算他是三代老油坊了,他见证了几十年清油的兴蓑起落,他说近几年人们注重养生了,吃清油的多了,价也就自然高了,也有好多老乡陆陆续续回来抚育老油茶林了,说起他的榨油史眼睛都笑眯了。黄伯说趁现在焙籽,让他们打理,带我们去后山他的老油茶林去看看。转过屋后上个半石半土的小坡就见到前面山上好大一片开满了白花的油茶林,好像铺上了一层雪,林子中间杂着几棵杉树、栗子树格外高出许多,林子里清理得清清爽爽,简直可以铺床草席睡觉晒太阳。黄伯笑盈盈地说:忙完这阵子就要把林地翻一翻了,给它们松松土,看花势明年又会是丰年,这茶树呀你对它好它就富你,你们别看这树才一尺多围,都是百多年老树了,俗话说十年棕树伞太,百年茶树碗太,这树长得慢,把精力都长油了,是山里人真正的摇钱树,早年间他们生产队每年交几千斤清油统购任务呢…说话间黄伯神釆飞扬,好像回到了当年。
我们中午在榨坊里快一点了才开始吃饭,一碗清油炒鸡肉,一碗清油蒸鱼,一碗下苗辣椒,一碗土豆丝,都是清油炒的,还一大盆清油炒饭,一屋子香喷喷的清油香,醇醇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黄伯说每年打油都要吃碗清油炒饭,打虫,清理肠胃,吃了一冬都胃口好。天呀,我们这胃口哪还要等一冬呀,现在就好得很,我们几个都扎实吃了个肚圆。
饭后开榨就轮我们接油了,只见黄伯麻利地从热气腾腾的蒸甑里铲出茶籽粉倒在放置好垫材的铁圈里,迅速包成饼状塞在榨杠上,塞满后给榨加压,慢慢地见饼缝里出油了,几点,几线,几十线哗哗地流成了亮黄亮黄的小溪,榨坊里又一次浓郁了清油的甜香味…
晚上回来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花海中吃油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