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反感“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句话,因为这是把责任推给所有人,用“集体罪责”逃避“主体罪责”。如果每个问题发生时,我们都通过上面这句话把责任推给“每片雪花”,那么就无法再追究任何特定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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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用“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句话,我认为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造成雪崩成因的“主责人”为了掩饰过错泛化责任,意图裹挟“每片雪花”造成“法不责众”。人有推卸责任的天性,当亚当和夏娃吃了明确吩咐不能吃的善恶知识树上果子后,面对耶和华的质问,亚当回答说是你赐给我的女人让我吃的,夏娃接着推脱说是蛇诱骗了我。看,这两个人多会推卸责任。
第二个原因“头部雪花”成为“主责人”的帮凶,这部分“头部雪花”为了贯彻“主责人”的意志和命令,宣扬雪崩造成的损害是所有雪花的共同责任,抛售“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种谬论。纳粹军官艾希曼在军事法庭上为屠*犹太人辩解说“自己是履行职责、服从法律”,因为“元首的命令是德意志第三帝国法律的绝对核心”,甚至引用康德的名言为自己辩护。
这种出了问题就想着推责、出了舆情就想着删帖、*了人后就抱怨律法的做法,就是要把“极端之恶”泛化为“平庸之恶”,而作为帮凶的“五毛党”乐见这种将“极端之恶”平庸化,从而推卸自己帮凶的责任。
这种雪崩之下的“极端之恶”放走了“恶首”和“帮凶”,裹挟了你我这一片片“无辜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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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大屠*时每个纳粹分子都不觉得自己是刽子手。大屠*发生的场景,就像一个工业流水线。在集中营里,人人都只是照章办事、分工合作。正如《波斯语课》中负责后厨的纳粹军官科赫面对屠*质疑时所说:“我只是个厨子”。
没有谁觉得自己要为全局负责。每个参与者面前只是一个待完成的流程,可能是一份排期表,可能是十趟运送任务,送完一趟打一个勾。大屠*被拆分成流水线操作和例行公事,屠*现场像一个井井有条的工厂,只不过工厂的原料是活生生的犹太人,生产出来的产品是死亡。
整个过程中,没有哪一个是*人狂,每个人都只是承担自己手头的一份工作,完成流程中一个微小的步骤。在这种流程中,人很容易丧失面对鲜活生命时的同情心和道德感,操作者直观感受是“我今天填了十张表”。当时被屠*的犹太人有600多万人,这是一个漫长而悲惨的过程。但参与屠*的每个纳粹分子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极端之恶”,试图通过自己“服从法律”和“尽忠职守”自圆其说,甚至有些犹太人还成了帮凶。
大屠*尚且如此,社会中类似情况不胜枚举。当一件恶性事件发生时,那些举着“纳粹屠刀”的帮凶觉得自己仅仅是发了几篇帖子的“五毛党”和删了几篇帖子的“正义者”,置事实与真相于不顾,还妄称“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裹挟受害者和大众,把责任推卸给外部环境和社会机制,就像纳粹军官艾希曼把责任推给法律一样,独独放走了“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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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帮凶”泛化的思想特别可怕,可怕到“帮凶”本人认为自己从事的是一份无足轻重的工作,而与“极端之恶”无关,并阴暗的揣测每个人都从事着与他类似的工作,这种人一旦主导了舆论,就成为睥睨天下的“圣母婊”。
这种“帮凶”本身是造成雪崩的“头部雪花”,是“极端之恶”的重要一环,但却裹挟其他无辜雪花,试图将自己罪恶工作一环与无辜大众正常工作等同化,把“五毛党”和“正义者”的收入作为合法劳动收入,把投诉合理发声的文章作为职场工作的一部分。
这种“帮凶”高呼“雪花无辜论”,掩盖了事实真相,为“首恶”推脱了罪责,又将罪责平庸化至身边所有人,造成事实面前真相混淆。被裹挟的人不明就里,跟随着要求每个人都要为恶性事件反思,同时寻找客观原因转移大众视线和社会矛盾。
无论是网络暴力还是舆论裹挟,无论是设计者还是执行者,无论是围观者还是施暴者,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种新型罪恶,它不是从自身的邪恶动机出发,而是因为放弃了思考、丧失了思考能力而作恶,是一种没有残暴动机的残暴罪行。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自由选择的意志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每个人都是面目清晰的个体,你无法将自身错误推诿给众人,也无法诉诸于通用法则,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我们都不能成为裹挟他人的“头部雪花”和被他人裹挟的“无辜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