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上海一名80岁的危重症患者，在经历了39天的救治后成功出院。
新冠肺炎的重症与危重症的比率，以及其治疗预后的效果，是医学界乃至国际社会都极其关注的话题，甚至可以说，对重症的认识和了解，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应对新冠公共政策的走向。
重症和危重症有多少？
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新冠肺炎的临床分型有轻症、普通型、重症、危重症四类。重症患者会出现气促症状，呼吸频率大于30次/分钟，同时指氧饱和度小于等于93%；而危重患者的情况更严峻，需要机械通气辅助呼吸，或出现其他器官功能衰竭。
目前国际上公认的是，新冠肺炎整体病死率并不高（在0.7%到4%之间），但重症和危重症的死亡率相对较高。WHO3月1日发布的疫情报告指出，危重患者的死亡率有50%。
正因如此，一些国家干脆把治疗资源倾注在重症上，例如日本、韩国，轻症仅是居家或定点隔离。
一个问题不可回避，即重症和危重症患者数量到底有多少？
从疫情发生到现在，“重症率”已经出现在了很多文章或报告中。比如2月17日，世卫组织总干事（WHO Director-General）在疫情媒体发布会上的发言指出，新冠肺炎病毒在中国44000多例病例中造成了14%的重症，5%的危重。2月29日，国家卫健委官网发布《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报告指出55924例实验室确诊病例中，80%为轻症和普通型，13.8%患者为重症，6.1%为危重症。2月17日发布于中华流行病学杂志的论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流行病学特征分析》也提到，在44672例确诊病例中，13.8%为重症病例，4.7%为危重。
15%左右的重症率、5%左右的危重，加起来约占总病例的20%，这是新冠肺炎目前较被广为人知的数据，可以比较的是，季节性流感的重症率仅为0.3%至0.5%。
重症率有变化吗？
第二个问题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重症率有没有降低？轻症期间的治疗，对重症率有没有影响？
可惜的是，至少目前还没有公开的研究。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中国各省市公开的数据中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呢？
我们发现，从各省市卫健委开始疫情通报以来，“重症”的数据一直公开的是“当前重症”或“当前危重症”，而并没有“累计重症”，所以我们无法知道所有进入过重症阶段的患者到底有多少。一些媒体上所说的重症率，实际上是当前在院的患者中多少重症患者，即“现有病人中重症病例的占比”。据报道31省的现有重症占比为22.53%，除湖北外地区为9.45%。若分省市来看，当前重症率高的是以下几个地方：
仔细分析这种算法的话，在院人数少的地方就特别吃亏，比如上海的现有重症占比为20.93%，仅比湖北稍好一点，且近期还处在上升状态，但实际上上海的情况和湖北完全不同。
上观新闻记者曾从上海的每日疫情通报中筛选出了243例有效治愈病例（即公开了确诊时间及治愈时间），并计算出不同确诊日期患者的平均治愈所需天数。进入2月份以后，确诊病例的平均治愈天数呈总体下降趋势，只需要8天左右。
重症的治疗时间则长得多，3月4日出院的80岁危重病例一共经历了39天的治疗；2月25日出院的首例危重症患者治疗历时32天。
显然，随着同期入院的轻症患者纷纷出院，新增病例又很少，“现有在院病人”这个基数变小了，而重症病人仍在治疗，上海的当前重症率就变高了。
那能不能推算出所有病人中的重症比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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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了一个办法。
首先假设，（危）重症患者的去向主要有三类：死亡、被治愈或转轻症。
其次，2月13日，国家卫健委初步分析分析治愈病例后通报称，所有治愈病例中有10%为重症和危重症。那么将“10%”这个比例乘以治愈病例，就会得知被治愈的重症患者数量。
由此计算，前一天的（危）重症人数减去当天的新增死亡和新增（危）重症治愈，和当天（危）重症人数的差值就是新增（危）重症。即：
新增（危）重症治愈=当天累计治愈人数*10%-前一天累计治愈人数*10% (需四舍五入)
新增（危）重症=当天（危）重症-（前一天（危）重症-新增死亡-新增（危）重症治愈）
当然这个算法存在瑕疵，因为每日由（危）重症转入轻症的患者数量是个黑匣子，我们得出的“新增”实际是由轻症转（危）重和（危）重转轻症之间的差值，所以会存在负数；其次，（危）重症患者的治愈会有一个病情变平稳再彻底痊愈的过程，直接从（危）重症跳到治愈有一定的不科学性。
————以上看不懂请跳过———
拿这个方法来看，数据显示，2月上旬是上海（危）重症增加的高峰期，2月15日以后进入一个平稳的状态，几乎没有新增（危）重症病例。
这个推算也得到了专家的验证：3月5日，中山医院感染病呼吸科主任胡必杰透露，自2月10日以来上海没有一例新冠肺炎患者从普通型转为重症。如果考虑到新增确诊病例中可能有个别重症病人，我们的推算结果还算蛮靠谱的。
这样算下来，截至3月2日，上海共有40名（危）重症患者，重症加上危重症的比率约为11.89%（官方数字为15%），低于全国水平，也远低于WHO公布的数值。我们还可以得出，这40名患者的病死率约为7.5%，而目前的治愈率约为72.5%，剩余约8例（危）重症在院。（实际数字为9例，和我们的推算差距不大）。
同样的方法我们用以推算湖北的重症率。湖北的重症率波动比较大，但在2月11日突破25%后，总体趋势是逐步下降的，这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湖北新确诊病人中转化为重症的病例也在减少。这是病毒毒性降低了呢？还是“应收尽收”的策略产生了效果？大家可以自己推断。
最后简单总结下：根据我们的推算，上海的确诊病人中，重症加危重症的总体比率和死亡率，都要远低于WHO公布的数字。因为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病毒本身的毒性在降低，我们可以认为，及时有效的治疗不仅可以有效降低重症或危重症的死亡率，同时可以避免一部分症状较轻的病人发展为重症。
所以，让轻症和普通型病人回家靠自己的做法，即使不考虑传染的问题，心也还是蛮大的呢！
栏目主编：张陌 文字编辑：尤莼洁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朱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