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都外国语学校高2021级7班 夏菲
指导老师:陈娇
遄行,遄行——题记
“呼——嘶——呼——嘶” 我的耳朵似乎被水蒙盖住了一样,听不太清外部的声音,只有啸叫的耳鸣声,和我自己急促的呼吸。 纵使在来的路上,爸爸称我的琴声在他这个门外汉听来,只须再加注几份感情,说不定就能争取到优。然而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拿捏得甚是清楚,若不是争取到了——在爸爸哀怨的眼神下——毅然选择考取5级而不是7级,我连到这的勇气都没有。
到候考室时不甚从容,闷热的天气,已将我的汗水压榨得所剩无几。脸上湿漉漉的口罩也只能勉强挂在滑溜溜的耳上。当踏入等候区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我抱琴的手上,我本就不喜欢也不习惯被人注视,更何况是带着贬义地投视,但心里也只能起着不舒服的疙瘩。
我的手上缠着,紧紧地缠着创口贴,无名指、大指、食指,在炎热的季节里被迫穿上厚厚的外套,肌肉因巨大的压力突突地跳着,从缝隙来看,创口贴下的肤色已是紫红,若用手去触刚扯下创口贴的手指甚至是一片冰凉。然而我不敢撕下,从在家里练习到到达考级地点都未敢取下。
古琴琴弦粗,在换弦或一指二弦,甚至普通的走弦,都会将手指上的创口贴划得翻起来,创口贴的胶便随手的位移粘覆在弦上,当下一次经过此根琴弦就如逆流而上一般。所以我不得不在创口贴上再缠一张创可贴。 当然,在其他老生看来,这些创口贴自然不是勤奋苦练的意思,而是临考前慌慌张张抱佛脚的证据。 如溺水般的窒息朝我涌来,本就紧张的我,在拿琴时更是打翻自己琴盒的同时,又把别人的琴盒撞倒,总之场面是尴尬得可怕。
我坐下,旁边的一位老人往旁挪了挪,我向她道谢,将古琴放在腿上,老人没有答话,自顾自地摆弄穗子,后来又与对面考九级的一位阿姨低声闲聊起来。 我只得在琴弦上走着徽位,以极快的速度在脑中将谱子又过了一遍。为何不弹出声来,一来手上有伤;二来整个候场室虽然包罗万象,但却十分安静,若仔细听,你甚至可以听见考室里隐隐的器乐声。 “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脑中不知怎的就响起来《阳关三叠》的小调。
想到考三级时,几乎整个班都报了,而讽刺的是,过了一个疫情,考五级的名单上,就孤零零地只剩我一个,身边无人可交谈,除了低头回想曲目,倒再也想不出什么法来打消紧张了。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载驰骃,载驰骃……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 我一遍一遍在脑中吟着歌词,一遍又一遍在古琴上挑抹勾着琴弦,手指是红辣辣地痛。
我不知停歇,什么九级、十级、六级、五级,我管个啥?!这期间,我就如不知累的发动机,从早上到晚上拼命练习,不就是为了这个劳什子考级!就因为缠下创口贴被他们盯了嘛!何来羞愧?你何来的胆怯! “啪”左手掐错弦,琴弦闷声打在琴身上。我又瞥到那位老人在侧目了。我低下头抚弄着手指,摩挲着创可贴。 “遄行,遄行……越渡……” “夏菲。” 我霎地直起身,移到门口的椅子,我感到我抱琴的手微微颤抖,我感到我的呼吸再次急促,我感到…… 旁边的门被打开,空荡荡的房间,两个老师,冷气直往我脖子里钻。 我看到了琴桌,一位少女抱起琴娴静地走了出来。我咽了咽口水。 迈出脚,阳光三叠那吟唱在脑中重响了起来。 “遄行,遄行” “老师好!” 长途越渡关津 “我是五级考生夏菲” 历苦辛,历苦辛 “报考曲目是” 历历苦辛宜自珍 “《阳关三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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