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很多酒店里厨师所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也品尝过营养丰富的鲍鱼鱼翅之类的海鲜,不知何故,却总觉得这些美味不及母亲给我做的油煎茄子,那么令我垂涎与惦念。
小时候,家里姊妹多,别说吃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每天能填饱肚皮,就已经是很阿弥陀佛的了。即便是这样,母亲总是想千方设百法,尽量将下饭的菜做得可口一点,大概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些许不能让孩子们吃饱的愧疚吧。
春雷过后,母亲会挤出一点时间,带着我们跑到长满茅草的山上去找蘑菇。如果我们能捡到蘑菇,母亲脸上便全被欣喜之色笼罩。回家后,母亲小心翼翼地将蘑菇洗净,生怕蘑菇上会残留沙土。母亲在做蘑菇汤时,会加入许多野菜,本来口感并不好的野菜,也会因为蘑菇的鲜嫩而格外好吃起来,盛蘑菇汤的碗,最终会被我们舔得干干净净,根本就不用洗。母亲在薅小麦草时,把薅到的地菜捡起来,放工时带回家,如果家里有面粉,母亲就将清洗过的地菜裹上面粉,煎成油挞粑,既可以当菜下饭,又可以当饭填肚。在收割小麦或稻子时,我们会祈祷母亲巧遇鸟蛋,这样以来,我们就可以享受一顿美味大餐。
记忆中,母亲会做很多好吃的菜给我们吃,比如香椿鸡蛋,比如瓦罐炖豇豆……不过我最喜欢最怀念的,还是母亲做的油煎茄子。茄子上季时,正是许多农作物青黄不接之时,这时菜里的油水明显不足,然而,母亲还是每隔几天,忍痛给我们做一次油煎茄子,有时家里的花生油不够吃时,母亲会先去家境较富裕的姨妈家,借一部分花生油来,解决我们的馋嘴问题。母亲做的油煎的茄子,是选用那种紫色的圆形茄子,这种茄子肉比较肥嫩,母亲将洗干净的茄子切成较厚的片片,在土灶中加入一些柴火,待锅里的水烧干后,倒入炒一般蔬菜好几倍的花生油,又跑到灶前往灶里加柴火,加完柴火后,母亲快速地将茄子片一片片地摆在锅里,摆好后,拿起油壶从最外边的茄子周围淋一遍花生油,接着又跑到灶下去加柴火……如此反复,在一面茄子片煎成金黄色后,母亲将茄子片翻一面再继续……母亲在灶前灶后跑前跑后,从不让我们帮忙,说是我们掌握不了火候,柴火太大或太小,都无法将茄子煎成两面金黄色的。嘴馋的我经常是在母亲做这道菜时,全程观望,当母亲将茄子出锅时,我就赶紧第一个尝试,那金黄金黄的油煎茄子,早已让我涎水直滴。茄子入口后,有一种酥香脆嫩的感觉,一咬茄子,茄子里那香滑润口的花生油跑满口腔,欠油水的嘴巴,似乎过了一个大年。
吃饭时,父亲母亲总是舍不得去夹茄子片吃,看着我们姊妹几个围着那一钵子油煎茄子,嘴巴在咂巴咂巴津津有味地吃着、享受着时,父亲母亲就会相视一笑,感到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在我学会做菜时,我也尝试着学做油煎茄子,即便是按照母亲做菜的那一套流程,可是,怎么也做不出母亲做的那油煎茄子的味道;在酒店也吃过那看相诱人的油淋茄子,却怎么也吃不出母亲那油煎茄子的味道来!(备注:图片来着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