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黑龙江东南部的宁安市古名“宁古塔”。相传,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祖父福满曾居住此地,而且在此生了六个儿子。因此,早先此地也叫“宁古塔贝勒”,后来简称“宁古塔”。
(宁安市地图)
但是后来,这个地方却成为让清朝官吏和百姓闻之色变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呢?
据明代大儒王家祯在《研堂见闻杂录》中称:“宁古塔,在辽东极北,去京七、八千里。其地重冰积雪,非复世界。”
正是因其苦寒,清太祖努尔哈赤才会将都城建在盛京,也就是沈阳。
随着清军进入中原以后,在摄政王多尔衮的强烈提议下,清廷再次迁都北京。
远在东北边境的宁古塔,便成了渺无人员的地方。
宁古塔是个不毛之地,又终年积雪,清廷本着绝不浪费一寸土地的原则,在顺治初期规定:“挟仇诬告者流放宁古塔。”
当时,受文字狱或科场案牵连,许多文人墨客及其家属都被流放到宁古塔。比如受“哭庙案”牵连的金圣叹的家属,受“丁酉科场案”牵连的大才子吴兆骞,受“通海案”牵连的浙江文士杨越,因文字狱惨遭流放的张缙彦等。
这些被流放的犯人,往往不仅流放宁古塔,还被命令永世不得入关。最要命的是,宁古塔地处偏远,而流放过程中,多是差役骑马,流犯步行。因此,很多犯人都坚持不到终点,便病死在路上。
就算靠着良好的体力,坚持走到了宁古塔,也会因受不住透骨奇寒,水土不服,冻饿而死。
而最后剩下的犯人,也只能过着奴隶的生活。
清朝文人方拱干曾评价宁古塔说:“人说黄泉路,若到了宁古塔,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了!”
不过,对于文人墨客而言,虽是戴罪之身,但他们在宁古塔的日子,相对要好一点。
因为自古百姓敬重文化,所以当这些人来到宁古塔的时候,当地官吏及百姓会给他们配备房子、田地和耕牛,对他们也不甚管束。
不过,配备了耕牛和田地,许多文人墨客也只能望牛兴叹。毕竟打小生活富裕,并不曾做过农活。
受丁酉科场案牵连的大才子吴兆骞就是一个例子。
(吴兆骞画像)
吴兆骞长途奔波来到宁古塔时,见天寒地冻,又不懂得耕种,再加上自己是被冤枉的,因此成日唉声叹气。
吴兆骞虽有文才,但始终学不会犁田种地。不过,他发现宁古塔没有私塾,当地官员及犯人的孩子想要读书,需要走很远的路到盛京求学,于是他便开馆教学。
吴兆骞的才华早在科举考试之前,便在江南声名显赫。如今虽在宁古塔,当地官吏和犯人也对他早有耳闻。因此,大家听说他开馆教学,纷纷将孩子送到他的门下,就连总管宁古塔的巴海将军也上门请他做家庭教师。
如此一来,吴兆骞靠着他的才华,在宁古塔并没有陷入困顿,反倒因才气太大,官吏们纷纷以请他入宴为荣。
还有浙江文士杨越,就更有意思了。
杨越及家属都被朝廷流放到宁古塔。初到时,因一家人要吃喝,于是他顾不得知识分子的斯文,跑到人最热闹的地方摆地摊。卖的无非是他随身带来的东西,靠这些东西跟人换米度日。
不过,随身携带的东西有多少呢?卖完就没了。好在杨越的夫人做得一手绍兴糕饼小吃,于是支了锅灶卖起了糕饼。她的糕饼味道纯正,每天来买糕饼的人络绎不绝。杨越赚了钱后,和夫人索性开了一家绍兴风味餐馆。结果生意兴隆,就连官吏也将他这里做为定点接待的食堂了。
糕饼好吃,当然就有人想学,杨越夫妇很大方,只要别人问,他们都很有耐心地教授别人,还鼓励别人学着做生意。
杨越看到宁古塔当地的人参、貂皮等物产丰富,于是他又让人捎来布匹、绸缎等与当地人交易。并且,他还曾多次写信给他相熟的商人朋友,让他们携带此地没有的物品来和当地人做买卖。正是因为在他的带动下,宁古塔成了“商贩大集,南产珍货,十备六七,街市充溢,车轿照耀”的热闹集镇。
当然,文人墨客尽管要谋生,但他们还是经常会以文会友,组织一些文化活动。就像我刚才举例的吴兆骞和杨越,他俩本是邻居,又都是江南文士,因此除了“谈心夜夜入三更”,还成立了宁古塔第一个诗社——七谪之会。而参加诗社的才子文人们聚在一起时,经常“雪窖联吟,冰天共酌”,创作出了许多优美的作品,给文化贫瘠的宁古塔带来了勃勃生机。
(七谪之会)
生命力强大的人,就算把他丢到宁古塔这样可怕的地方,也会落地生根。
(参考资料:《研堂见闻杂记》《研堂见闻杂录》《流人吴兆骞与"秋笳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