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婆的烙干粑
文/喻永刚
外婆本姓赵。外公姓石,在我母亲一岁半时就去世了。她一个人拉扯我母亲五姊妹长大,又一个个嫁得很远,只有我母亲离她两里路,便于照顾她。
她居住在一条火石土的山脊上。这地方天无三天雨,地无一分平,家无半升米。外婆家离最近的水井都有两里路,只有在房子左右的石旮旯用石灰拌泥土堵着石槽口,下雨天集一点望天水,人畜共用。半盆洗脸水用后洗衣服,再洗脚,澄清后再喂猪牛,一滴也不浪费。
外婆是三寸金莲,走路一拐一拐地。天旱时无法去担水,只有靠我父母亲和附近年轻人给她挑水。她很节约,一挑水用三四天。
我七八岁时,母亲便安排我和二弟给外婆抬水。两个娃娃一个大桶,抬起来三爷子一样长。步伐不统一,桶里的水中象有鱼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一桶水抬到外婆家只有半桶。外婆慈祥的目光,看得我们羞涩地低下头。她用枯瘦的手摸摸我们的头说:“乖乖,饿了没?外婆这里有干粑,香得很。”说完,赶忙塞给我们一个烙干粑。的确很香!
外婆活到九十四岁才去世,而且牙齿很好。她不但喜欢烙干粑,还喜欢炒干胡豆和炒苞谷花。
干粑是用竹麻筛筛的粗小麦粉和成面团稍微发酵,夹入炒黄豆粉、韭菜和少量盐作包心,再压扁后在铁锅上烙。外婆每次都要烙几十个,才能够吃十天八天。每次劳动归来,半碗水就着一个干粑就吃饱了。
她九十四岁时病了,我请假回老家去看她,问她为什么一辈子喜欢吃干粑。他说煮饭费水费时,只有烙干粑炒胡豆不亏水,不亏菜,不费事。
我汗颜!外婆, 您太清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