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就读的县中,离我们家很近,如果是直线距离,大概不会超过100米的,只是因为我们家在学校的北面,校门在学校的东面,因此需要绕半条西大街,经过文亨桥头,进入鸿渐街,一直跑到鸿渐桥头,才是县中的校门,大概多绕了200米路,小时候的县中在我心目里是庞大而又深奥的,那里有让人看得头昏目眩的文庙大成殿,漂亮的五王殿和其它楼台,楼台上也是精雕细刻的图画,高大巍峨的参天大树,就是那梧桐树也是大得惊人。
小时候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忽一天,小伙伴得到了一个新的吃食,说是梧桐籽可以炒了吃,我尝试了同伴给我的梧桐籽,这是一粒细如珍珠,表面充满了细微的皱褶,这是晒干或者是风干以后的梧桐籽,然后经过翻炒以后,香味扑鼻,剥开皱褶的外壳,里面是一粒白色的可以一分为二的果芯,那就是我们吃的东西。于是乎,大家行动起来了,找遍了大院周围所有的梧桐树,把院子里所有可以够得着梧桐树的晾衣服竹竿全部拿了出来,把通煤球炉的通条折了个弯,绑在竹竿上,就是我们获得梧桐籽的工具了,几天以后,在我们这些吃客的扫荡下,梧桐籽全部消灭,大概晾晒了两大匾子的梧桐籽,不需要一天时间,就被大家分而食之了。没有了梧桐籽就等于断送了我们的吃路,于是,我突然想到了学校里的梧桐树。梧桐树就在东校门的北侧,十多棵梧桐树分散在教室门口的场地上。
此时已经是暑假快要结束,梧桐籽已经完全自然风干了,那梧桐籽上的耳朵状的籽囊已经枯黄。因为学校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去的,所以,里面高大的梧桐树上结满了硕大的梧桐籽,学校的门房是我父亲的老部下,而我也算是学校的活跃分子,对我也非常熟悉和喜欢,所以,我让小伙伴把事先准备好的竹竿从学校北围墙那里扔过去,我们自己就从校门进入学校,于是,校园里充斥着一片惊喜的呼喊和欢叫声。这里有太多的梧桐籽,而且个个硕大饱满,比我们在大院周围敲打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如果我们以前打的是等外品级的,那这里的梧桐籽肯定是特级的了。我们用竹竿绑好弯曲的铁条,勾住梧桐树顶的耳朵状的梧桐籽花,轻轻一拉,已经枯黄的叶片就忽闪忽闪的掉了下来,我们迅速采摘耳朵状尖处的梧桐籽,每个耳朵状的叶片的顶端,会生长着几颗梧桐籽,我们分工明确,迅速的完成了敲打梧桐籽的任务,半顿饭的功夫就满载而归了。
回到家里,把梧桐籽在太阳下晒了两天,大家就憋不住的馋了,纷纷要求可以炒了,于是,我架起了煤球炉,把平时很少用的大铁锅架起来,找到了父亲炒黄豆用的砂子,等父母亲一上班,就打开了煤球炉的封门,不一会,香味就开始四溢了,在炒到微黄的时候,我尝了一口梧桐籽,还有点生腥味,可是熬不住的小伙伴们已经你一只手,我一只手的伸进锅里了,满嘴的梧桐籽,满嘴的砂,噼噼啪啪的吐砂子的,吐梧桐籽壳的就忙开了。此时的梧桐籽已经炒成金黄金黄的,轻轻一咬,壳肉分开,里面两瓣果仁,经过煨炒,已经没有了果仁的生腥味,取而代之的是极香的仿佛比葵花籽还要好吃的果仁了,可惜那时的我们,那里有这样的耐心细心的去磕?等小伙伴离开院子,那是一地的梧桐籽壳和梧桐籽肉,不知道小伙伴们吃进去的是什么东西了。大概除了品尝到了梧桐籽采摘和翻炒过程的感觉以外就是开心和幸福了。至于吃进去多少果仁已经无所谓的了。
傍晚大人们陆续回家,闻到了小院里奇怪的香味,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最后的结果你懂的,可惜我准备库存的宝贝一下子全部被分光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我们院中都是校长级的人物和老师,平时一本正经的他们竟然也吃我们才吃的玩意儿?大有点出乎意料的意思在里面。仿佛一下子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通过梧桐籽给拉近了许多,所以吃掉点梧桐籽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