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蓉。
提到这个名字你或许会陌生,但说到她的《小鸡小鸡》,你一定有所耳闻。尽管太多人表达了对这首歌的厌恶,但不妨碍它成为大街小巷的洗脑神曲。
可如果你再听听这首2003年的《请说出来》,你还会认为王蓉是真的品位低下吗?
同一年,这首《请说出来》成了情景剧《都市男女》的片尾曲,在这部片里,我们能找到青涩的姚晨、沙溢、喻恩泰,成为柏林影帝十几年前的王景春,当然,还有很多日后籍籍无名的面孔。
有人上浮,有人下沉,有人被关注,有人被遗忘,但这往往并不取决于高雅或是低俗。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们自称的那样热爱优质音乐,王蓉的《小鸡小鸡》又是唱给谁听的呢?
雅俗之辩,到底在争论什么?
2000年,央视青歌赛办到了第九届,二十五岁的贵州姑娘龚琳娜刚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走上这个舞台。
有别于日后赖以成名的雷人造型和夸张唱腔,那时候的龚琳娜,里里外外都更像一个典型的晚会歌手:清秀的妆容,得体的谈吐,长长的裙角拖在反光的地板上,举止之间显得有些拘谨。
龚琳娜的参赛组别是专业组民族唱法,她唱了一首《斑竹泪》。
今天的我们再听这首歌,大概很难不被龚琳娜的唱功打动,也很难不感慨:唱《忐忑》《金箍棒》的龚琳娜,竟然也这么“正经”地唱过歌。
最无奈的事正在于此:能给予一个人艺术地位的,当然是那些高雅的作品,但能让一个人名满天下的,却往往是不会在艺术史册上留名的“平庸之作”。
我们的社会很像一列长长的火车,最前面的车厢和最后面的车厢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它们又分明是一个整体,谁都不能丢下其他车厢独立行驶。
前面车厢的人们认为自己正站在时代的最前沿,而最后一节车厢里的老人,只觉得这些年轻人正把列车引向危险的方向。
浮夸的社会摇和喊麦,到底是因还是果?忙不迭地撇清关系,甚至喊着一禁了之,就能让华语音乐一跃上一个新台阶吗?
毕竟,在雅俗拉锯的大潮里,还应该保留每个个体“喜欢”的空间。一个全盘高雅的社会,又该多无趣呢?在不违背道德、不违反法律的底线之上,每个人应该都有听一首“俗歌”的权利。
更何况雅俗争论的背后往往是草根和庙堂之间的话语权争夺,高高在上的庙堂,也不总是能代表高雅,比如疫情之中,层出不穷的文联体散文、老干体诗歌以及晚会式公益歌曲,让人大跌眼镜。
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但不能轻率地决定作品的死或生,提供一个相对开放的创作环境,和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才能对我们的创作者和受众,多一点信心。
尤其是在当前动辄喊打喊*的网络舆论中,我们有一万个理由讨厌《惊雷》,但在敲下“封*”两个字时,却一定要慎之又慎。
在后续的回应中,大概是为了表现对《惊雷》的不屑,杨坤老师站在镜头前,一手一杯咖啡,一手一瓣大蒜:咖啡我爱喝,大蒜我爱吃,《惊雷》就算了。
很明显,咖啡在这里象征阳春白雪,大蒜则象征下里巴人,而以《惊雷》为代表的喊麦,根本不入流。
上一次搬出“咖啡大蒜理论”吵得不可开交的还是郭德纲和周立波,如今,吃大蒜的那个成了振兴相声的大师,喝咖啡的海派笑星却成了网络上的谈资和笑柄,世事变幻,让人怎能不唏嘘。
说到底,《惊雷》难听归难听,但跳出这一首歌,从更高的视角俯瞰,一个作品、一个作者究竟是雅还是俗,除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的成色,有时候还要看时代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