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字甲骨文
中药大部分是植物,是光合作用之物,是和光同尘之物。“药”的本义是采天地之灵气、万物之精华,我们现代人可以理解为植物化生化成天的能量与地的物质、物的性质的集合,来对治人体因为食天之气,地之味,以及受五运六气之偏,劳作,起居,情志等不良习性,自身禀赋、天命、基因之偏引起的病邪偏气,也就是所谓的“采气”。
气是人,是生命体生理、病理变化的原动力,是生理、病理变化的根本。《伤寒论》六经传变也好,《辅行诀》的大小补泻汤方也好,都是人体本能的自我调节系统应对病邪而发生的物质变化与能量变化,所对应的脉证与病证的变化。病证、脉证的本质是人体自身生化的物质与能量,气血,津液,阴,阳,随病程演进的变化状态的表达;人体排异能力,人的生化能力,人体抵抗病邪的能力,人体的免疫能力,随病程演进的变化状态的表达;病邪随进入人体深入的程度其势力的变化状态的表达,是生理学病理学现象。
我的看法,对于中医与西医的评价,唐容川先生的认识最为客观公允。
唐容川先生讲,西洋医法,所论形迹至详,但是西医略于气化,是其所短。不认识、不考虑气化,是西医所欠缺的地方。西医对人体的器官组织及其生理功能,认识具体细致准确客观;药物实验有针对性,对症直接速效。比如糖尿病,西药可以有效、迅速地降血糖。但是对身体消瘦、有气无力、失眠、脱发、胁下胀痛、脚跟麻痛、小腿抽筋,手脚冰凉,迈步腿如灌铅一样沉重等病症,西医、西药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西医未出,无考异之书,上古中医失传,后辈中医虽然穷钻研之力,终未能对人体内部器官、组织结构了如指掌。
西医的技术手段,扩大了人的感知领域,认识范围,使普通人也具备了真人、至人的一小部分认识能力。西医先进的技术手段,同样可以给中医拿来认识判断疾病所在,也可以给中医的诊断提供确切的客观的判定依据;西医的解剖知识同样可以使中医明了、认识人体内部器官、组织结构,论气得与形附。
正如唐容川先生所讲的唐宋以后的中医没有达观内视的能力,无人能够亲见脏腑,对于《黄帝内经》所论之阴阳气化的认识,多不著实。于理颇详,而于形未悉,不知形以附气,离形论气,决非确解。
而上古的修者,真人、至人能够达观内视,对人体内部器官、组织结构及生化过程,能够透视亲见,历历在目,他们近取诸身而致知,所以对形与气的关系能够有透彻的认识。我的这个时代也还有超能力的人,比如《內证观察笔记》的作者就有一些这样的能力,能够观测到天的气、药的气对人生化的影响作用;非洲有个部落的人的视力是我们普通人正常视力的5倍。
从《黄帝内经》我们可以知道,黄帝时代的圣人,圣如黄帝也都不具备这种能力了。所以《黄帝内经》是写给普通人看的。
“阴阳不测谓之神”。《易·系辞》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素问·天元纪大论》曰:“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所谓“阴阳不测之谓神”,就是说,阴阳虽是神明之府,是神驻留的所在,但并不是说阴阳本身就是神,促使阴阳变化之不测的特性才是神。
中医的核心理论是生化,中医的本质是排除影响人体生化的障碍,以尽天年。人体的生化过程既有物质能量属性,也有文化信息属性,是人个体一元太极生长化收藏,生长壮老已的生命过程,是气机的阴阳升降的能量运动周行不怠,也是摄入饮食吸收营养排除糟粕的物质运动周行不殆。
器者生化之宇,形而下者之谓器,形而上者之谓道。一元生命,是形而上与形而下的统一体,是生化发生的处所,生命体的生化过程中,即阴阳的变化,是神志变化这个内在动力控制作用下对应的形变、象变。器以藏礼。
万物生化,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活着的一元生命体都有灵性,能够生化,人的营血卫气调和于一元太极升降出入,人的真元存在,一个人有胃气,神能够在胃气的基础上活动,消长,出没,神者伸也,鬼者归也。营是营血,肝藏血,肝舍魂;肺主气,司呼吸,肺藏魄,载营魄抱一,金木能够互交,是一元生命体有活力表现。生命体金木不能够互交了,载营魄不能够抱一,真元就没了,就不能够生化了,营魄不能够离开一,营魄离开一,一就是死物。
生命体,真元,能够被神所妙,随天地阴阳五运六气,一定的季节,表现出各自确定的神功之象,植物的春华秋实,动物的迁徙冬眠,就生命体活力法自然的表现,有生机的表现,就是生命体的灵性。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是物質的,物质是运动的,物质运动是有规律的。物质的运动必定有能量来支持,所以物质是具有能量的,具有能量属性;物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物质运动受其文、性、理、基因控制,所以物质也是信息的,物质也具有信息属性。
現實世界裏,形而上的東西不能脫離形而下的東西存在,形而上与形而下是统一的。“物”的理、性、命、質,通過用、通過實踐是可以驗證的。一物能够成就其自身,一定有能够成就其自身的原因存在。形而下的东西,必须按照形而上去成形、成象,生命体都得按照自身的文,理,性,基因去与环境共同演绎其生化。
《周易》的类万物之情,最主要类的是植物情。老子所讲的“众妙之门”,“和光同尘”,指的都是植物的生化过程。植物的光合作用是一切生命体神奇造化的根本。
植物光合作用合成的有机物的生物能在生命体之间的转化,是所有生命体作为器生化的本源。地球上的多数动物包括人,都是直接或间接以植物为生,而植物是光合作用之物,是合光同尘之物,是天体的能量与地的营养物质的集合体。人或动物摄入植物中能量与物质由自身脏腑系统化生成精微物质,这些精微物质与呼入的氧气相合,是人后天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与能量来源。道家追求朴,讲究真,返朴归真,是因为朴在真元之中,也是因为有朴的真元才能维持道化。
朴素应该是植物光合作用合成的物质与能量,是我们现代人所说的有机物。人摄入有机物,经过脏腑生化形成自身能够使用的生物能,生物能再与呼入的氧气化合化热应该是古人所谓火。植物的有机物被人,被动物摄入,在胃肠、脏腑、肌肉、骨骼、皮肤、经络等人体组织液中转化为动物的生物能、生物质,是朴散为器的意思。
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天体的能量作用于植物合成生物能,植物的有机物的生物能才是火的实体。而水谷精微所化的生物能,就只是热了,不名为火了。
植物光合作用化生的能量,是其他生命体道化的能量根本,光的能量,天体的辐射能,在生命体之间的传化,唐容川先生把这个叫相火,是人藏精的能量本源。
这个热发于水中,是水谷精微经过脏腑生化所为,是所谓水中之阳,也就是坎中之阳,故《内经》曰少阴之上,热气治之。少阴坎中之阳气,上交于心而为心阳,如天之有日,司人身之热气。这个阳与实火不同,与植物的生物能已经不同,是经过人体真元生化的生物能,是化生气血之本。而人体的水就是,水谷精微化生的各种组织液,即津液与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就是对这个生化过程的表达。
少阴坎中之阳气,也是人体这个太极升降出入枢机的动力,表现为正常的六气,正常的太阳能够开,阳明能够阖,少阳能够枢,太阴能够开,厥阴能够阖,少阴能够枢,机能动作正常,人体的升降出入正常,饮食,大小便,呼吸,排汗,毛孔的开闭等生理活动正常,体温正常,经络循行正常。
人体的器之文化能率性,把性元的文完美表达出来,就是顺,神就在人为道了,人就处道化的状态,就吉,人就处于健康的状态,就是“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就是生生,就是易;反之就是逆,就是凶,人就处病态,甚至是将死,将绝的状态,人不能生化了,后天的饮食不能化精了,精不能藏也不能化气了,也就无气布达、宣发了,人的气息就停止了,人就死绝了。
秦医和之言曰:天有六气,淫生六疾。五运经天岁气的能量极变,给地球上所有生命体正常生化带来的危害,是五运阴阳的十天干,五行气的太过或不及。六气五类,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有相胜制,同者盛之,异者衰之。五类衰盛,各随气宜,至宜至中,根于中者,命曰神机,至神自生,神去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立化生,气之所至,生化有别,五气五味,五色五类,有制有胜,有生有成,生化必知,年之所加,气之同异,气衰化减,气止化绝。自然之道不静了,万物就生的不好了,甚至不能生了。
“不测”的含义有二:一是看不见,普通人无法用感官直接感知。任何一个生化单元都是在神的推动和主宰下做运动的,但我们能看得见的生化之象并不是神,而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使生命体产生象变的的推动力和主宰力才是神。神是看不见的,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在神的推动和主宰下生命体变化的形,普通人感官不能直接感知到神的存在,只有观察生命体的象与形,才能知道神的存在。
一年四季,寒暑易节,是一个周期运动,必然有着推动和主宰四季运动的力量,这个力我们普通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我们只要看到一年四季不可阻止地,一刻不停地在运转,就能知道推动和主宰四季运转的神的力量的存在。
一棵树,一棵幼苗,一个幼儿,我们肉眼看着它们的时候,微小的量变我们普通人难以捕捉,是看不到它们在生长,但它却一直在默默地,无法抗拒地生长着,过一段时间,小树长成大树的时候,幼苗长成秸秆的时候,幼儿长成壮汉的时候,时间的积累放大了生长现象,我们的肉眼也能够看到它们长大的成果了。
孔子讲神的不测: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
只要看到生命体在不可抗拒地生长着,我们就能知道神的存在。植物、动物,芸芸众生,都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下,一刻也不停地生长着,衰亡着。看到生命体的生长,我们就能知道这个不测的神的存在;看到生命体死亡,我们就能知道这个不测的神离开了那一个生命体了。这个不测的神就是生命体内部阴阳活动的内在驱使力与控制力。我们若是解剖开这些生命体,从生命体的形体上去寻找神的存在,将会一无所获,反而还会怪神太神秘莫测,太过玄幻。
中医学也将神称为“机”或“枢”。机和枢都是指门轴,机与关相对,枢与户相对,城门称为关,城门的门轴称为机,房门称为户,房门的门轴称为枢。在门作开合的周期运动时,我们普通人只能看见门(“关”和“户”),看不见门轴(“机”和“枢”),只能看见机枢的形,看不见推动机枢运动的神。但形离不开神,神也离不开形,机枢离不开关和户,关和户也离不开机枢。必须是机关与户枢合一,才是整个门的运动。若只看到关和户,那只是静止的门,而不是门的运动。若要揭示门的运动本质,就不能只观察关和户,更重要的是观察枢和机。
但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来说,我们只能看到生命活动的极变之象,恶寒、恶热、出汗、疼痛、哕、呕、吐、泻、利、喘、咳、渴、烦、癫、狂,色、脉等病变之证,即是关和户,因其有确定的形态可见、可辩,即“可测”,我们看不见机和枢,看不见成象成形的驱动力“气”,看不见生命体自主生化反应及其控制过程,因其不可见,即“不测”。所以一般普通人就得以形观神,以静观动,以象谓阴阳,以“可测的能够把握确定的东西”去推定“不测”,以生化之形迹而推气化之极数,求病经之所在、病方之所在。但对于能够达观内视的修者,超感官的智者来说,他们不用观察有形之形,而能够直接观察到无形之神,不用观察关和户,而是直接观察枢和机,以不测观不测,以动观动,迫迮以微,消病于未形未迹,就是治未病,就是无为。这应该是中医的最高境界。
现代科学是客体科学,只承认生命体的形,因为看不到神,因而不了解生命活动的神的存在与作用,只能观察确定病形,即关和户,因而还不承认产生病形的机和枢。
中国传统文化属于主体科学,既承认生命体的形,也承认生命体的神,承认形神合一,生命体的生命活动具有信息属性,能量属性,物质属性,三生万物。认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认为枢和机是生命运动的本质,是世界的基本规律,关和户,是我们普通人可以把握的生命体器化的具体物象。所以中国先圣认为“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周易·系辞》),“粗守形,上守神”,“粗守关,上守机”(《灵枢·九针十二原》),这里的“君子”、“上”,都是指高明的智者,圣人;“粗”是指下等水平的人,普通人。就是说,中国传统文化认为高明的智者是能够着眼于“神”和“机”,而我们一般人,是下等水平的人只能着眼于“形”和“关”。
不测的含义之二是不测量,气象万千,个体万千,变动不已,此刻与上一刻,下一刻都是不同的,无法得出精确的客观数据。神是无形的,一般人看不见,摸不着,感官无法感知,所以是无法测量,无法得出精确的即时的客观数据的。“阴阳不测谓之神”,就是所阴阳是可测的,阴阳是神明之府,是神的载体,代表阴阳的生化结果是有形可测的,但阴阳所载的神是无形的,不可测量的。神是主宰体的,客体是可测量的,主宰体的神是不可测量的。
因为中国传统文化从主宰生命体的神着眼来认识世界,不以数推,以象之谓,是我们一般人认识生命活动的方法,所以不尚测量,认为一切测量的数据都是人为的,都是近似值,测量的越精确,离世界本质越远。在气推动作用下,生命体生化过程中,由量变到质变,产生的各个阶段性的极变之真象,是我们普通人认识世界可以把握的客观参照,唯象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世界观,方法论。
西方科学,包括西医,起源于对非生命东西的研究,是物理学,是技术的产物,精细化是其发展脉络和发展方向。中国传统文化,包括中医,是起源于对生命,生生的研究,是生理学,一体化是其根本。正如刘渡舟先生讲的那样,随着现代科学对生命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生理学规律认识越来越清,中医里面科学的东西就会被越来越多地发现。
西方客体科学是从形着眼来认识世界,必须测量计算,才能建立理论体系,所以对任何研究对象都要测量,强调量化。因为崇尚测量,所以对不能测量的神,也利用现代科技,制造出各种测量工具进行测量。例如:温度、力、能、磁场、电场等,人本身的器官都是无法测量的,现代科学都能通过相应的工具进行测量计算。
心理纯属主体神的东西,西医心理学照样制造出各种量表加以测量计算。而且通过现代科学和心理学的精确测量、定量、计算,真的从客观的角度把握了神的某些本质,使人们对形和神的认识都大大深化。神的客观属性能够测量,神的主观属性就是不可测量的。
现代科学为什么能合成蛋白质,却不能合成生命,能制造出机器人,却造不出一片树叶,一粒米,更不用说人了,就是因为现代科学只能造出逻辑工具,只能造出客体工具,只能造形,还造不出主体工具,因而造不出神,只能造出客体,造不出主体。蛋白质只是生命的形的部分,而生命体是形与神的统一体,单纯的蛋白质不能完成生命活动。机器人只有逻辑思维,不能生化,没有生命活动,没有神,归根到底是个死物,是可测之物,而不是生物。
“中西医汇通”是唐容川的主张。唐容川告诉我们按照西医解剖,化检验,CT、透视、核磁共振、B超等技术措施,来确认那些超越普通人感官的人之实有病证形迹,再去循求《内经》所讲人气化之道理,相互印证,人体气化与病证形迹之间的关系就会愈来越明了,虽然没有上古真人、至人那么透彻、即时,但是总算是于形确解,能够以确形论气了,不再是臆想了,为我们指明了中西医结合的方向,“形与神俱”。
因为后世中医于气不能够见,于形不能够悉,离形论气,没有确解,辩证又“ 不念思求经旨, 以演其所知, 各承家技, 始终顺旧, 省疾问病, 各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 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九候曾无仿佛。明堂阙庭。尽不见察”,诊断难免主观臆断,疗效自然大打折扣;现代很多所谓中医根本不会号脉,不会察色,不会辩证,不懂五运六气,处方无的放矢,只好大方撒网,难有疗效,这样的中医人们怎么能够相信,只能为西医诟病。
古代经典年远代湮,不无残缺,远古的东西因无文字,口耳相传更易亡失,错讹难免。如何对待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经典,张锡纯先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但于其可信之处,精研有得,即能开无限法门。其不可信之处,或为后世伪托,付之不论可也。看不懂,理解不了的经典,应该象吴谦那样留待后贤去参,不要轻易就斥责为迷信,臆想为错简、衍文给后人学习设置障碍。
我的看法,中医真正的巅峰,不是“于理颇详,于形未悉”的明清时代,而是《黃帝内经》所称的透彻人体生化、把握阴阳的上古时代。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借助更先进的技术手段,对人体生化的认识会越来越清楚,经络、气这些我们现在看不见的东西,将来一定可以有类似CT、核磁共振那样的设备,让普通人能够直观,中医的成就也必将超越明清时代,伴随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走向新高度,中华文化必将成为普世文化。
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应该是恢复法自道出,实事求是。邓公倡导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正是道法自然的核心原则。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就含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生生的思想理念,也是中国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科学精神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