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方以智载书泛游江淮和吴越间,遍访藏书大家,博览群书,四处交游,结识学友。在他的学友中有西洋传教士毕方济与汤若望,并阅西洋之书,从他们那里,方以智学习了解了西方近代自然科学,从而更加开阔了视野,丰富了学识。他认为:“今天下脊脊多事,海内之人不可不识,四方之势不可不识,山川谣俗,纷乱变故,亦不可不详也。”
繁霜如雪孤南征,莫道能无故国情。
斥抱揄方始大笑,牵牛负轭总虚名。
凌云久动江湖气,杖剑时成风雨声。
海内只今信寥落,龙眠山下有狂生。
这是他年时为轻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写的一首诗。他以襄扶明朝中兴为已任,为谏议皇帝选贤用能,革除弊端,实行某些改革,曾写了《拟求贤诏》、《拟上求治疏》、《拟上求读书见人疏》等,他曾在《书鹿十一传后》中表示要“挹东海之泽、洗天下之垢”。
他在三十岁时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有人向崇祯皇帝推荐方以智,崇祯召对德政殿,方以智“语中机要,上抚几称善”。后在京任工部观政、翰林院检讨、皇子定王和永王的讲官。
同其它文士潜心为文不同,方以智酷爱自然科学知识,自幼塾中诵读之余,即好穷物理,曾谓“不肖以智,有穷理极物之僻。”而对于我国历史上长期以来所形成之习气,于这科学技术是极不重视的,不是看作末枝小技便是视为不是正途,更有甚者以“奇技淫巧”视之。
当黑格尔在海德堡大学的讲坛上断言,中国人没有“三位一体的高卓的意识”时,早于他一两百年的方以智就已撰写出了一部叫做《东西均》的著作。书中所着重阐发的,正好就是后来黑格尔所常讲述的三位一体的辩证法;其思想的深度,完全可以和黑格尔比翼齐飞,毫无逊色;而且由于早出一百六十多年,直可看成是黑格尔思想的先行。
方以智在当时的学子中可以算是个异类,他是以“百科全书派”思想家著称于世,他在诗词歌赋中可位“明末四公子”之列,但他还同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四大思想家”。但与其它三位局限于国学的大师不同,他放眼世界,追寻本源,是中国自然科学界的一代宗师。
明清之季,西学东渐,方以智一面秉承家教,以《易》学传世,一面又广泛接触传教士,学习西学。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他终于在哲学和科学两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就,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方以智学识渊博,《清史稿》本传说:“以智生有异秉,年十五群经子史略能背诵。博涉多通,自天文、舆地、礼乐、律数、声音、文字、书画、医药、技勇之属,皆能考其源流,析其旨趣。”这一评价并不过分,他在许多领域都有自己独到见解,可以说是个全才。
方以智一生著述很多,计有一百余种,涉及自然和哲学科学的方方面面。其中最为流行的是《通雅》和《物理小识》,前者是综合性的名词汇编书,后者是一部笔记,是百科全书式的专著。
他也因此被誉为“十七世纪罕无伦比的百科全书派”大学者。他的科学见解主要集中在这两部书中。他的后期代表作是《药地炮庄》和《东西均》,均为哲学著作,书中提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哲学命题。
他还是一个放眼世界的思想家,作为古文大家,他最早提出汉字拼音化,希望中国和西方有朝一日能享同文之化。他设想进行文字改革必须先设立一个共同遵循的法则,有了它,可“以近推远,以今推古”,这种思想的前瞻性,比五四时期鲁迅等人的主张早了将近三百年,这在当时可以说是石破天惊的想法。
方以智也是文学家,他同钱澄之一起被看作是桐城派鼻祖。他发表的《文章薪火》,是作为桐城派的滥觞。《皖志述略》中说 “明清之际,以方以智为先驱,逐渐形成桐城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