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人,写男女那点事,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如果你情我愿,她就蜻蜓点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如果痴男怨女,她就老神在在,“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可如果碰到天下最不平的恋爱事,她的笔就锋利得像一把刀: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如果你因此觉得她经验丰富、老练十足,就大错特错了。还是同一个女人,却被渣男连欺带骗,失身又失财,自己辛苦赚来的稿费,成了老公打发小三、小四的人流费。
要说她深谙男女心理,可面对渣男“陷阱”,却不管不顾、不能自拔;可要说她不懂男女情事,逐字逐句都力透纸背、直击人心。
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即使逝世多年,依然在现代被奉为“情感圣手”,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用犀利而柔情的笔写尽人世间的男女情事。
今天,就让我们走近张爱玲,以及她那段让人无比唏嘘的爱情。
01 “出名要趁早”,可惜爱情却迟等不来
张爱玲声名鹊起的时候,才23岁。
在此前,她已经展露出非凡的才学。因为家境优渥,她跟着父母从上海到天津,再到美国教会学校,接触到了当时最顶尖的精英教育。
不过,父母失败的婚姻和教育,使得她从小就历经挫折,少年老成。
甚至,后来张爱玲不断在小说中重新回忆过往,在《易经》中,她写到琵琶省吃俭用,将历史教师资助的钱交给母亲,不想竟成了母亲牌桌上的赌资。
其实,这正是她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你要问父亲,自然也相当于没有。
在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中,她的父亲扬言要打死她,甚至偷偷地给她注射消炎用的抗生素针剂,只为了能将她长久地软禁在一间小屋子里,当个任凭吩咐的“乖女儿”。
也许,正是由于这样一对失败的父母,催生出张爱玲旺盛的写作天赋,而她的文字也和她本人一样,冷硬异常,在极致的奢繁背后,总有着苍凉的底色。
而这样充满矛盾的文字,很快吸引了上海滩十里洋场中的众人。
愈是美,就愈要撕毁给你看;愈是心焦,就愈是让你更心痛。张爱玲藏在文字背后,像一个老练的魔术师,玩弄着读者的感情,然而彼时,她才不过刚进大学。
或许,是因为少年时代的伤痛太多,在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环境下,张爱玲野蛮生长了起来,不仅没有长歪,还俨然成为上海文坛最璀璨的一颗明星。
而此时的张爱玲,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笔下的爱情变幻万千,可人生却不受掌控。她与胡兰成之间,从文字走入现实,爱情最终变成孽缘。
02 胡氏男兜售才学,上门寻觅理想中的知音
在张爱玲因写作崭露头角之时,她也被迫面临着无尽的交际与应酬。
于是,她敬谢不敏,闭门谢客。经常性地独自待在自己的小房间内,任由灵感带领着她进入文学的世界,再写出充满灵性的文字。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次的来访对象就有些特别,他身着长衫,戴副眼镜,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照旧递过来张纸条,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邀张小姐见面。
张爱玲自然是照旧拒绝的,可等她回转过来,又有些神情不属。胡兰成,她是知道的,鼎鼎大名的文人,给汪伪政府写文章,先前还陪同友人去给他说情。
说来既听说过,但又不熟悉。于是,她就想着,还是见上一面再说。
第二天,她就约了胡兰成,本来只想浅谈辄止,不料话匣子打开,两人足足聊了五个小时。临结束之前,胡兰成提到张爱玲的身高,觉得她“高了点”。
不过,正是这次交谈,让张爱玲从此对胡兰成不设防。其他人来,依旧不见;胡兰成来,就大门敞开,一来二去,两人的情谊就日渐深厚。
胡兰成有个本事,就是舌灿莲花。现代人常讲的“土味情话”,到他那都不够看。即使是开玩笑,他也会说,“你的脸好大,就像平原缅邈,山河浩荡。”
正是这样的诗情画意才能逗引得张爱玲爱到非他不可,有一次,给胡兰成送自己的照片,在照片背后,张爱玲就温柔小意地写上两行字: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
这和张爱玲一贯冷清冷意的风格不同,此时,她恰如一个身陷情爱的女人,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爱人,丝毫不管这个爱情已经冲昏了自己的头脑。
03 不吝于许诺婚姻,一纸婚书约定同心不离
其实,胡兰成这个时候,是有妻室的。
在他自著的《今生今世》中,就曾记录了自己一生中的八个女人,还把张爱玲拿出来好一通夸夸其谈,“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她倒是愿意世上的女子都欢喜我。”
而那个时候年轻单纯的张爱玲确实可能也是爱到卑微深处,她自己在信中写道,“我想过,你将来就只是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可终究爱情是自私的,特别是真心实意爱上一个人时,便恨不得他全身心都是自己的。
张爱玲最开始和胡兰成在一起时,有过顾虑。所以才会在见面几次后,就忍不住叫停。
她看似决绝地呵止了胡兰成,“不要再来看我了。”
实则包含着小女人的情思,越是想念,反应就越激烈;越是说不要,心里就越渴望他靠近。可能张爱玲也没有想过用欲拒还迎这一招,不过胡兰成却十分老道。
他用让人惊叹的耐心一次次地上门,又用一套套情话说辞感动着表面冷脸,实际上内心已经松动的女人,在这样猛烈的求爱攻势下,张爱玲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听从内心。
于是,在无数外人不理解的目光中,张爱玲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了出去。
胡兰成此刻也对上一段感情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前妻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后,留下一句话,“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
不知道这句话对张爱玲有没有触动,如此一个薄情人,如何能受得起她的厚爱。
不过,两人还是成婚了,没有婚礼、酒席,就只在张爱玲的房子里,摊开来薄薄的一张纸,写上“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不知道这后半句是不是胡兰成的手笔,不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句实在是讽刺可笑至极,张爱玲自从与胡兰成“绑定”,就再也没有过过安稳日子了。
04 狐狸尾巴终露出,背负情伤只得远走他乡
婚后,张爱玲和胡兰成很是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两人待在屋子里,“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好似一对金童玉女,沉溺在无尽的欢爱中。
不过,和胡兰成这个汉奸谈恋爱的后果还是来了。
时人就评价过胡兰成,“他的文章有气韵而无气度,正像他的做人,有灵气而无灵魂”。在他用文字卖弄乖巧时,对他帮助汪伪政府写劝和文章的讨伐也来了。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还要拉着张爱玲深情表白,“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
这时,张爱玲依然深爱着他,笑着回,“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可惜,总有千般柔情、万般不舍,张爱玲还是放胡兰成独自一人逃亡去了。
在这样孤寂的一段时期,张爱玲无时无刻不想与爱人在一起,她的心思远远地跟着胡兰成后面,担心他是否安全,是否能每天吃饱饭……
可惜,胡兰成终究对不起张爱玲的深爱。在武汉逃难时,他对17岁的护士小周一见倾心,不顾两人23岁的年龄差,死缠烂打地求爱,并最终追求到手。
这段感情没有持续多久,就伴随着他与新的女人相识、相爱,成为浮光掠影。后来,张爱玲千里寻夫,正好撞见胡兰成与新欢夫妻相称,爱得难舍难分。
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与背叛面前,张爱玲终于醒悟。在给胡兰成的最后一封信里,她写道: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惟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从此两人一刀两断,相忘于江湖。
于张爱玲而言,胡兰成是她的情人,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人。
身为“天才写手”,张爱玲将郁结在心中的情欲投射到文字中,书写出一部又一部经典作品,攀越过文学上一座又一座高峰,很难说没有来自胡兰成的影响。
在痛苦中淬炼出来的文字,才能感人至深、催人泪下。莫若说,胡兰成最终成就了张爱玲,只不过这样激烈的方式,任何一个书迷可能都心有戚戚,不忍卒读。
所以,对张爱玲最好的怀念,就是同样怀着一颗坦诚而开放的心,认真去享受爱情。读懂了张爱玲,你也就读懂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