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式漫谈
图:来自网络
春,正月,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李世勣出云中,与突厥战于白道,大破之。(《资治通鉴·唐纪九》)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春,随着两位统帅同时出击,大唐对东突厥的总攻战正式打响;这是李世民登基以来,唐王朝首次主动大规模对外用兵。
蛰伏了四年的大唐精兵,生动诠释了何谓“其疾如风,动如雷震”:兵锋所指,摧枯拉朽,突厥溃不成军,颉利可汗仓皇逃往铁山;为了斩草除根,二月,李靖率精骑长途奔袭,借着大雾的掩护,一举端了突厥人老巢;南起阴山、北至大漠,原北方游牧民族的栖息地,首次纳入中原王朝的直接管控下。
三月,周边的大小政权首领前往长安,请求尊奉唐太宗李世民为“天可汗”;曾经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则在走投无路之下,被唐军俘虏后押送长安。
经过这一战,唐王朝的地缘政治优势正式确立,在其后的上百年中持续保持了对外的高强度压制。中国历史上独树一帜的大唐盛世,由此正式迈上了征程。
但此时的春和景明,往往意味着过去的冬日凛寒;为了这一天,李世民虽谈不上卧薪尝胆,但如他自己所言,曾经也不得不“卷甲韬戈,啖以金帛”(《资治通鉴·唐纪七》)。如同汉高祖刘邦曾经遭受过白登之耻,一代雄主唐太宗及其父亲李渊,以及全体中原军民,不久前都遭受了突厥人的羞辱。
东突厥,曾是唐高祖李渊的苦主当初隋朝大乱之际,曾经顺从的突厥再度崛起,不仅将周边政权至于自己掌控之下,甚至成了中原争霸各股势力的幕后黑手。对于当时这一北方游牧强权,史书中曾这样描绘(《旧唐书》):
值天下大乱,中国人奔之者众。其族强盛,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焉。控弦百余万,北狄之盛,未之有也。高视阴山,有轻中夏之志。
即使咱们的唐高祖李渊,起初太原起兵时,也是在突厥人的兵马支持下,才得以顺利占据长安。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其后他为此付出了金钱与尊严的双重代价:
随着唐高祖事业的蒸蒸日上,自认为有再生父母之功的突厥人贪求无厌、日益骄纵;一有不合心意,立即发兵袭扰。尤其在公元621-622年间,突厥多次南侵,唐军损兵折将;公元624年,李渊不堪其扰,甚至考虑向东边迁都。同年八月,颉利可汗“举国入寇”,而常年持续作战的唐军正值疲惫不堪、物资匮乏,朝廷人心惶惶。最终李世民出面与对方达成了和亲,才度过这一难关。
然而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第二年七月,突厥十余万大军卷土重来,在朔州肆意掠夺,唐王朝并州道行军大总管张瑾全军覆没、行军长史温彦博被俘。李靖与李道宗奋力迎击,颉利可汗才请和而退。
公元626年六月,突厥再度入侵;在关于由谁带兵迎击的问题上,李氏兄弟的博弈,客观上催生了玄武门之变。在内忧外患、人伦惨剧的多重打击下,李渊心力交瘁,干脆把皇位直接传给了新任太子李世民,自己过起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太上皇日子。
不过新一任皇帝李世民,马上要面临突厥人的下马威。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便桥之盟,李世民忍辱负重公元626年八月初,东突厥遣使请和。但听说李渊把帝位传给李世民后,为了在权力交接之际趁火打劫,顺便给新任中原皇帝一个下马威、验验其成色,颉利可汗马上与侄子突利可汗(突厥小可汗,主管东边契丹、靺鞨等部)征发精骑十余万,挥师南下。唐军大将尉迟敬德虽在泾阳奋战、斩首上千,但寡不敌众,仍挡不住敌人的势头。
最终,突厥大军兵锋长驱直入,抵达距离长安仅40里的渭水便桥之北。此时长安城能调集的兵马仅有数万人,而且一时未能尽数集结。
大敌兵临城下,身后是退无可退的国都,当时李世民的处境,甚至比当初刘邦被围白登还要尴尬。
窘急时刻,李世民只身带领高士廉、房玄龄等六人前往渭水,指责颉利可汗背信弃义、撕毁之前的和亲之约;随后诸路唐军陆续赶到,虽然数量上处于劣势,但也“旌甲蔽野,军容甚盛”。
见到大唐君臣的这等气势,原本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颉利可汗经过斟酌,与李世民在便桥上*白马为盟,接收大量财物后引兵而退。唐太宗上任后的首次危机,有惊无险被化解。(也称“渭水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