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山水游记的创作特点,柳宗元山水游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首页 > 旅游 > 作者:YD1662023-11-16 21:20:49

柳宗元山水游记的创作特点,柳宗元山水游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1)

柳宗元山水游记的创作特点,柳宗元山水游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2)

胡明高/摄

“外枯而中膏 似淡而实美”

——评柳宗元《永州八记》的美学意蕴及其成因

文/盘继培

摘要:唐代思想家、文学家柳宗元谪居永州十年。其间,他接近山水,观察山水,欣赏山水,书写山水,并将自身情怀融入其中,他创作的千古名篇《永州八记》,“是作者悲剧人生和审美情趣的结晶”,⑴作品中充满了他对“不遇之景”的热爱和对自己仕途上不幸遭遇的感受,张扬着决不气馁、积极向上的精神动力,具有丰富的美学意蕴,在中国文学史上享有特殊地位。

唐代思想家、文学家柳宗元谪居永州十年,创作了千古名篇《永州八记》,开创了中国山水散文一代文风,永州成为中国山水散文开篇之地。明代茅坤评价说:“夫古之善记山川,莫如柳子厚。”张岱亦说:“古人记山水圣手,太上郦道元,其次柳子厚”。苏轼评价说:“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退之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靖深不及也。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⑵柳宗元在他的《愚溪诗序》里曾明确表示,其写作目的是为了“漱涤万物,牢笼百态”。本文试图从品读《永州八记》入手,探讨柳宗元山水散文的美学意蕴及其成因。

一、柳宗元山水散文《永州八记》的美学意蕴

美学是从人对现实的审美关系出发,以艺术作为主要对象,研究美、丑、崇高等审美范畴和人的审美意识,美感经验,以及美的创造、发展及其规律的科学。美学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柳宗元山水散文《永州八记》具有丰富的美学内涵和可贵的审美价值。千百年来,经过长期大浪淘沙,一直传承到今天,经久不衰,具有权威性和典范性,给人不同的感受,让你赞不绝口,让你爱不释手,让你陶醉其中。因此广大读者对它钟情有加,爱看爱读爱传颂,究其原因就是一个字“美”。具体讲有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题材美,一题一山水。“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这是作家郁达夫在谈及散文创作时所说的一个比喻,生动形象地道出了散文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以小见大。《永州八记》所选题材可以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小”。如小丘小石小潭小涧,等等。有《钴鉧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小石城记》;小事,有《始得西山宴游记》《袁家渴记》《石涧记》等;从叙事角度看,“小处着墨,大处着眼”。他借游览山水,抓住永州的一些小景致,抒发对生活的热爱,对现实的不满,排遣谪居之苦闷和“居夷”之忧烦。以小物见奇景,以小景致而抒发真情,以小情见大旨。

二是篇幅美,一篇一袖珍。阅读《永州八记》后,笔者作了统计,三百字以上的有两篇:《始得西山宴游记》306字,《钴鉧潭西小丘记》340字;两百字以上不到三百字的有三篇:《袁家渴记》259字,《石渠记》226字,《小石城山记》220字;二百字以下的有三篇:《至小丘西小石潭记》193字,《钴鉧潭记》174字,《石涧记》195字。刘大櫆曰“文贵简。凡文笔老则简,意真则简,辞切则简,理当则简,味淡则简。气蕴则简,品贵则简,神远而含藏不尽则简。故简为文章尽境。”柳宗元善撰短文,短小精悍,无烦譬冗言,犹如“袖珍体”,“电报文”,没有“全景式”叙事和多余的渲染,而是“切片式”叙事,集中突出主旨。从内容层面看,题材小,篇幅短,但容量大,内涵丰。永州山水,在柳宗元之前并不为人所知,但这些偏居蛮荒的自然景观自柳宗元来后,才向世人显示出幽深奇特之美,极富艺术生命,是一幅幅价值连城的艺术精品。《钴鉧潭西小丘记》中关于小石的描写:“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仅仅二十来字,既写出石头之多,又写出石态之奇,且化静为动,富于石头美景。再如对小溪小渠的描写。《袁家渴记》中写道:“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掩苒众草,纷红骇绿,蓊葧香气,冲涛旋濑,退贮溪谷,摇飃葳蕤,与时推移。”将上面所记的一切景物都纳入风中,使读者于树动、花摇、草掩、涛飞、濑旋中见奇光异彩,听清音远韵,而一股浓郁的香气也随风飘来。

三是语言美,一言一精准。“清莹透澈,锵鸣金石。”精选动词,一词如一石,嵌入句中,挪动非易。如《钴鉧潭记》写道:“钴鉧潭,在西山西。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其颠委势峻,荡击益暴,啮其涯,故旁广而中深,毕至石乃止;流沫成轮,然后徐行。其清而平者,且十亩。有树环焉,有泉悬焉。”首先交待钴鉧潭的地理位置(在西山西),水流方向(自南奔注),水流态势(奔注、荡击益暴)。然后精选一系列动词,“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荡击”“啮其涯”等,把水的形态描写得十分逼真。参差错综,意韵疏畅。语言表达忌单一刻板。单一刻板便无生机,便无魅力。朱熹曾说“文须错之综之。而不穷之用生焉。”柳宗元深明此理。在他《永州八记》中十分自觉地追求语言的错落变化,从而使作品的语言获得一种错综流变之美。先看词语错综。如《钴鉧潭西小丘记》:“即更取器用,铲刈秽草,伐去恶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这里的“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便用了词语错综法,“嘉”“美”“奇”是一组近义词,都有“美好”的意思;“立”“露”“显”也是一组近义词,均含“显露”的意思。作者本来可以合而言之,写作“美木显、美竹显、美石显”,但这显然就单一刻板了,言而无味。作者故意选用了两组近义词,组成三个结构一致的三字句来表达,整齐之中富有错综,并使语义得到了强化。再看句法错综。《永州八记》作者喜欢用短句,有时也用长句,长短句结合。如《始得西山宴游记》开篇写道:“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慄。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这段文字其句法上最大特点是,整散交错,奇偶相配。文中多用三言,四言整句,其间又杂以五言七言散句,形成一种整齐错综之势。造语选辞,句斟字酌。如《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这里用拟人手法,以动写静,把游鱼写得细腻形象,生动活泼。又如《钴鉧潭西小丘记》:“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石头是静物,作者特地将它动化,用比喻赋予它们生命力,用“怒”“负”“争”等写石头,使其有了人的动态,人的性格,再如“若牛马之饮于溪……若熊罴之登于山。”排比对偶,十分工整。

四是架构美,一篇一玑珠。《永州八记》在结构上具有独特之处。从整体看,这八篇游记就像永州的一幅山水画卷,合则为山水长轴,分则为八折屏风。既相互联系,又各领风*,其共同点就是刻画景物形象毕肖,个性鲜明。在每篇开头,与上篇相关合,承接的方法诡奇多变。《钴鉧潭西小丘记》是以日期与《始得西山宴游记》相衔接:“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鉧潭”,或以一句话概括上篇所述:“石渠之事既穷”。具体到每篇中,其结构和写作重点也不同。《至小丘西小石潭记》与《钴鉧潭记》两篇都是以“潭”作为描写对象,但写作侧重点和结构却又不同。前者主要描写潭源,后者着力刻画潭本身。《至小丘西小石潭记》开头用简短形象的语言描述,点出小石潭“水尤清洌”特征,接着紧紧扣住“水尤清洌”这一特征展开描写,先从“石”上落墨,刻画小石潭“全石以为底”的情况,从而写出清澈的原因,然后再运用实中写虚,静中写动的手法,通过“皆若空游无所依”的鱼儿,反射潭水清澈的程度。总之,作者有意识的在“八记”中选择不同的刻画重点:西山的山势高峻特立、钴鉧潭的水势峻急荡击、西小丘的奇石、小石潭的游鱼、袁家渴的风大、石渠的细流、石涧的涧石、小石城山的山形。这样的结构,既突出了八处山水各自的特色,又避免了重复雷同。在表达上无论写山、写石、写水,都写出了其鲜明个性。用刘熙载的话说,就是:“如奇峰异嶂,层见叠出。”

五是意境美,一物一情怀。唐之前山水游记散文只是对山水外观的描摹。如南北朝郦道元的《水经注》侧重从地理学角度写山水。其语言精当,用词准确,意境优美。如入选初中语文教材的《水经注·三峡》: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四清倒影,绝巘(yãn)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副馆长卢正言点评:“文章描绘了三峡两岸连绵不断的险峻群山,勾画了峡中四季不同的景色变化,再现了三峡山水的自然美景,显示了祖国山河的雄伟秀丽,笔依物转,情随景迁,很有特色。”

再看柳宗元《永州八记》是怎样写山写水写石头,透过表面其实都是写人写情写性格。由于作者审美视角不同,审美心态不同,审美意识不同,他通过对山水具体形象的描绘,寄托浓浓的情思,使山水人格化感情化。如《小石潭记》“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表达其愉悦心情。接着写作者欣赏潭中灵巧的游鱼,看到他们“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的身影,就好像在玩一场游戏似的,他感觉鱼群“似与游者乐”,这种从物中获得的佳趣,是缘于柳宗元善于把自己的情绪融入永州的山水当中。

明人茅坤在《唐宋八大家文钞》中指出石意象:“借石之瑰玮,以吐胸中之气。”《永州八记》对“山石”的描写比比皆是,这是柳宗元山水散文创作风格的一个美学现象。“石”在中国文化中一直都是刚正不阿的象征,《意林任子十卷》对石评价“石可破也,不可夺坚”。《永州八记》中作者用大量的笔墨以“山石”自况,这些山石的身上寄寓了柳宗元深沉的情感,同时也蕴含着卓尔不群的人格力量。在《始得西山宴游记》中作者说:“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这里用“特立”之山与“培塿”对比,是山水自然美景同作者心灵的契合。他赞美山之超尘拔俗的“特立”,暗示自己人品的高洁和人生理想的高格。另外,柳宗元被贬永州,其社会生存环境是十分肃*的,但他仍然是傲然的。如《钴鉧潭西小丘记》中描写:“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突出石的愤怒的神态“突怒偃蹇,负土而出”,表现出作者傲岸的个性与生命张力。纵观《永州八记》的山水风景描写,完全是有力量有格调的人格刻画。

二、柳宗元山水散文《永州八记》美学意蕴形成的原因

《永州八记》具有丰富的美学意蕴,其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与作者的生平经历和接受儒家思想教育相关,与其仕途失意,屡遭打击的贬谪生活相关,与“居夷”永州诗意山水相关,尤其是与柳宗元积极“入世”,“不忘圣人之道”的思想取向密切相关。

归纳起来,其形成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首先,缘于厚实的文学功底和楚*美学的滋润。据史料介绍,柳宗元(公元773年——819年),字子厚,河东(今山西运城)人,唐宋八大家之一。出身于官僚世家,书香门庭,4岁时,其母卢氏对他进行了启蒙教育,21岁时,考中进士,26岁时,参加博学宏词科考试,并中榜,31岁时,任监察御史里行,33岁时,被擢为礼部员外郎。柳宗元是一位出类拔萃,素质全面的优秀人才,主要涉猎诗歌、哲学、辞赋、寓言、山水散文等诸多领域,其文学功底十分厚实,他一生诗文作品达600余篇,文的成就大于诗,山水散文《永州八记》成为千古名篇,集中体现作者超凡的观察力、感悟力以及表达力,有很强的题材取舍能力,语言驾驭能力,情感表达能力。柳宗元贬谪永州后,退出政治舞台,深刻认识到了官场的“水深水浑”,然后有了更多的时间读书思考为文。他是屈原的“粉丝”,楚*的“追慕”者。有资料介绍,他贬往永州时,在汨罗江驻舟,首先想到的是与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屈原,写下了辞情并茂的《吊屈原》。他赞美屈原:“穷与达固不渝兮,夫惟道以守义。”作者也曾自谓“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文穷而后工。柳宗元贬谪永州后由于受楚*文化的滋润,其文学艺术水平发生了质的变化。

其次,缘于抑郁的贬谪生活和独具特色的心理个性。805年(元贞21年)唐德宗驾崩,皇太子李诵继位。这时33岁的柳宗元被擢为礼部员外郎,为礼部起草政令文件,积极参与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后因这场改革触犯了宦官豪绅的利益,作了6个月皇帝的顺宗被迫禅位。反对改革的太子李纯登基后,参与新政的柳宗元、刘禹锡等8人皆被贬为远州司马,史称“八司马事件”。柳宗元先被贬为邵州(今湖南邵阳)刺史,行未半途,又加贬为永州(今湖南永州)司马,其职务全称是“司马员外置同正员”,即编外闲员。当时永州十分荒僻,他在给友人的书信中说:“永州于楚为最南,状与越相类。仆即出游,游复多恐。……时到幽树好石,暂得一笑,己复不乐。”从史料看,柳宗元少年时期科举考试是一帆风顺,青年时期是春风得意,33岁时,就被擢为礼部员外郎,深得朝庭器重,仕途一片光明,但好景不长,永贞元年(805年9月),“永贞革新”失败,他在仕途最为辉煌的节点上,却迎来了生命中最为惨重的打击,这种命运的巨大落差和极度困顿的贬谪生活,是非常人难以想象,是极度痛苦和无奈的。从“居庙堂之高”,到“处江湖之远”,特别是行至半途,唐献宗又加了一道政令:“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从此他不敢言政,不想言政,不能言政,文人在仕途遭遇挫折、打击却又痛苦无助时,为力求心理的平衡和精神上的解脱,只好求诸于寄情山水,重新找回心灵的归宿。如在《始得西山宴游记》中写他登临绝顶之后畅游时的精神境界:“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这是一刹那间精神上的超脱。柳宗元经过4年的心态调整期,才慢慢地适应永州的贬谪生活,《永州八记》前4篇,作于元和四年,后四篇作于元和七年。此时柳宗元心中的痛苦和恐惧己渐趋平和,对官场的世态炎凉也有了较清楚的认识,“但当把锄荷,决溪泉水以给茹,其隙则浚沟地,艺树木,行歌坐钓,望青天白云,以此为适。而时时读书,不忘圣人之道,己不能用,有信我者,则以告之”。正是在这种心情下,作者寄情山水,热爱山水,书写山水。但是,柳宗元尽管经历了“永贞革新”的人生坎坷,其傲然入世的独具特色的心理个性没有改变。他充满对“不遇之景”的热爱,身体力行的积极“造景”,常常以“石”自况等,都隐含作者遇挫不馁,积极进取的心理个性,借“弃地”来表现自己虽才华卓荦却不为世用而远弃蛮荒的悲剧命运。

第三,缘于积极“入世”和佛教、儒家思想的影响。《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孔颖达疏:“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理,理足可传。”柳宗元仕途失意后,被贬永州,远离朝庭,居永州荒野,在《始得西山宴游记》开篇说明:“ 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慄。”但是柳宗元具有思想家的胸襟和远大的眼光,他在《与杨海之第二书》中说道:“而时时读书,不忘圣人之道。”这里的“圣人之道”就是在文学创作上实现“立言”抱负。在这种残酷的外部环境中,柳宗元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文笔优势,倾情山水,研究山水,书写山水,创作了《永州八记》,从孤独里找到一束光,其笔下的自然景物拟人化,成为遭贬后柳宗元的化身,具有抑郁忧愤却不见气馁,蓄势而发的性格特征。积极入世的儒家思想是形成柳宗元《永州八记》美学意蕴的主要原因。柳宗元出于儒家世家,在儒学氛围中长大,其尊祖父、祖父、父亲是儒学大家。同时柳宗元的山水散文,又充盈着浓郁的佛教气息。他游历山水,在自然景色中安抚心灵的伤痛,以获得精神上的慰藉与解脱。他在《送文畅上人登五台遂游河朔》中提到的是“统合儒释”,其实质是援佛济儒。

第四,缘于偏远永州山水与孤寂心灵的契合。我们知道,柳宗元时代的永州,人们称其为荒蛮之地,南蛮之地,其山水特征表现为,一方面偏远恶劣;另一方面是原生态,自然美。北宋诗人陆游曾赞美说:“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柳宗元被贬永州后,从天堂跌到地狱,对此作者在《南涧中题》诗中写道:“去国魂已远,怀人泪空垂。”仕途上没有一点想法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灵反思和心态调整,他倾情山水,细微观察山水。如《始得西山宴游记》:“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从《永州八记》中可以看出他十年心路历程,他不是纯粹为写山水而写山水,而是在写山水的文字里隐含了个人抑郁愤慨之情,同时他观察山水的视角与常人不同,有细微的观察和深切的体验。他对遭冷遇和抛弃的山水,按自己独特的、高洁的审美标准,通过辛勤的“铲刈”“伐去”和“焚之”等努力,使山川之美显露于人世,使其有价值得以展现于读者眼前。他笔下的山水无不烙印着作者强烈而沉郁的情感,充分表现了作者本人虽遭贬谪,却没有沉伦,而是在人生低谷中不断进取的性格。柳宗元怀着善感的心游历永州山水,永州山水也回以清丽容颜,作者抒发郁闷的情绪,并将生命困厄化成文学创作的力量。在山水中,作者投射主观的生活遭遇与抑郁之情,以细微敏锐的眼光观察客观景物;以清丽精炼的笔锋刻画山水的真实面貌。

三、结语

“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一语,出自苏轼《评陶韩柳诗》,是苏轼有名的“枯淡”美学理论。苏轼对柳宗元诗词的评价,也适合于对其山水散文《永州八记》的评价。所谓“外枯”是指意境外在形式之朴素平淡,所谓“中膏”是指意境之内含意丰富充实,故有不尽意深藏其中。柳宗元《永州八记》赋予了永州真正的灵魂,柳宗元被贬永州何其不幸,但天降才子于永州,永州又何其幸也,永州这一块文化荒漠,随着柳宗元的到来,也在中华民族文化史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奠定了中国古代山水散文文体,成为中国山水散文的开篇之地,是柳宗元散文中的精品,是作者悲剧人生的写照,柳宗元寄情山水,借山水之景抒发和排遣心中的苦闷抑郁,将悲情倾注于作品文字之中,形成了柳宗元山水散文凄神寒骨,并富于哲理韵味的文章特色,成为中国山水散文中永远的清音绝唱。

注释:

⑴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⑵苏轼:《评陶韩柳诗》

主要参考文献:

⑴傅惠钧 《柳宗元“永州八记”的语言特色》 浙江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3期

⑵陈丽荣 《论柳宗元山水游记独特艺术风格及其成因》 山西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1期

⑶夏光弘试论柳宗元《永州八记》的艺术特色湖南人民出版社

⑷宋孟津 柳宗元《小石潭记》之风格特色与修辞艺术

⑸刘九伟 柳宗元《永州八记》山水中的迁客情怀 盐城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5月第38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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