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与湖北两省的交界处,有一座不算巍峨的山脉——桐柏山。相传,这里是盘古开天辟地后造化万物的地方,而这片青葱蓊郁的山林,也造就了中原大地上一条重要的大河:淮河。
当发源于青藏高原的长江、黄河阅尽万里河山,奔流至中国东部平原时,夹在它们中间的淮河,才在这一座貌不惊人的山峰下涌出第一股清流,但这丝毫不妨碍它迅速汇聚起长江与黄河之间的大小数百条河流,成长为一条庞大的水系,造就了比人们想象的覆盖面积要宽广得多的淮河流域。
“淮”这个字,伴随了我们的文明许多许多年,它刻在了三千年前的商朝甲骨文上,也流传在中国最早的诗歌集中。《诗经·鼓钟》写道: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诗人是在淮水之旁欣赏到了一场属于贵族的音乐会,他听到了演奏编钟,锵锵作响;淮河之水,奔腾浩荡。但这样歌舞升平的场面却让他不仅悲从中来,忧思萦怀,于是想到了“淑人君子”,想到了古人的美德懿行,不由得生出对当今世风日下的不满。
而这种对国运、时代的忧思,也一直流淌在了淮河的河水中。
隋朝大业九年秋天,一个有些寒冷的傍晚。淮阳郡淮河边的河滩上,走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的男子。他负手而立,面对着缓缓流过的淮河水,良久,吟出了这样一首诗: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
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
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
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
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
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
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
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他是李密,那一年他与杨玄感共同起义反对隋朝,失败后被捕。李密用计得脱,在淮阳隐姓埋名,郁郁不得志。面对淮水畔的秋景,想到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李密感慨万千,写下了这首英雄末路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