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
◎皮国平
早晨,刚要吃饭,砰砰砰、砰砰砰传来一串敲门声,开门后,住同一小区的大姐进屋,随手将拎来的两袋煎饼递给我,我窃喜,以为是故乡吉林敦化捎来的。便问道:“谁回故乡了?”大姐答:“没人回故乡,是孩子们去临沂办事,捎回的临沂煎饼。"我家和大姐家都喜欢吃故乡的煎饼,尤其是大姐两个女儿家的孩子,按说是地道的山东人,但却十分喜爱这吉林敦化的煎饼。大姐寒喧几句,便回了。我来山东蓬莱已两年有余,尝过当地的煎饼,这次再品尝一下正宗的临沂煎饼。两袋煎饼: 一袋小米面的,一袋高粮米面的。品尝后,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故乡煎饼的味道。
吃着这临沂煎饼,想起一传说: 当年诸葛亮辅佐刘备之初,兵微将寡,常被曹兵追*,一天,被困在沂河、涑河之间,锅灶尽失,将士们饥饿难耐,又不能造饭。情危之下,诸葛亮便让伙夫以水和面粉为浆,将铜锣置火上,用木棍将面浆摊平,煎出香喷喷的薄饼。将士食后,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出重围。后来,当地人也习得此法,但铜锣昂贵,且易开裂,人们便以铁制成锣状的煎饼烙。从此,煎饼在沂蒙乃至山东大地流传开来,至今倍受人们欢迎。
山东煎饼,久负盛名,已成为山东代表食物。谈起山东煎饼,就如同谈起新疆人每天必吃的馕,内蒙人常吃的炒米、炒面一样,这些食物极具地方特色。但山东煎饼真正被国人认知,还得宜于一些优秀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题材的影视作品。在《沂蒙》《沂蒙六姐妹》《红嫂》《英雄孟良崮》等影视剧中,于宝珍等沂蒙红嫂为前线部队战士烙煎饼充军粮的场景,让中国各地的人们认识了沂蒙煎饼。人们常用煎饼卷大葱来形容山东人的饮食特点,现在有些人把煎饼卷大葱来形容东北人饮食特点,这话也有一定道理,因为山东人和东北人有较深的历史渊源。自清朝始,山东人口激增,地少人稠,几次大的黄河洪水泛乱,多年战乱,民不聊生。而东北人少地广,油汪汪的黑土地,丰富的林业、矿藏资源,就像一块处女地待人开发,令人向往。为生活所迫,一批批闯关东的山东人来到了东北,闯关东的山东人累计已达2500万,占全国闯关东人数的80%。不少东北人都会说,其祖父辈乃至更往上都是山东人,东北人和山东人总能攀上"半个老乡",这是山东人闯关东的结果。
闯关东的山东人不仅把励精克己,勤俭耐劳,善于团结,直率豪爽的性格带给了东北人,也把一些生产生活技能传入东北。我的故乡吉林敦化市黄泥河林区小镇,很多人来自山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相对匮乏,每人每月只供应二三斤细粮,其余都是粗粮,而且玉米占多数。山东人率先在自家厨房或仓房支起煎饼鏊子,粗粮细作,摊起玉米面煎饼。薄薄的煎饼远比玉米面窝头、饼子好吃,街坊邻居纷纷效仿,我家也在仓房支起一煎饼鏊子。摊制煎饼的前一天下午,要把泡制的玉米磨成面浆,撂置发酵,后半夜开始摊制。每当凌晨两三点钟星光灿烂时,许多住户却己灯光明亮,炊烟袅袅了。早晨起来,我经常能吃到母亲新摊制的煎饼,当时吃的煎饼卷嫩葱,再抹上自家酿制的黄豆酱,煎饼卷韭菜土豆丝等,那个香,自今难忘。由于煎饼携带食用方便,春夏秋去自家远处林地劳作带着煎饼,冬季推着双轮车去远山往回拉柴禾也带着煎饼,日常吃着煎饼,可以说,这煎饼伴随我度过了那个以粗粮为主的年代。
改革开放后,物资丰富了,大米白面为主食,人们的口味越来越高。传统老式煎饼品种单一,制作不精,放置时间稍长散口的缺陷突现。故乡人为把这一传统煎饼发扬光大,结合当地粮食特点,进行了有益探索。我故乡原来一邻居张杰,聪明勤劳,善捕商机,为摊制出新品种煎饼,她四方求教,也曾来山东考察,经四年反复试验摸索,研制成了五粮煎饼,口感极好,在当地有名,她率先在当地取得了Qs食品质量认证。说起这Qs食品认证,还有一小插曲,她把五粮煎饼样品送到市技术监督局,技术监督局一工作人员,在给她办证过程中,随手将两袋五粮煎饼拉在了办公柜里。一年后,此人因调换部门,收拾办公柜,才发现这煎饼,一尝不但没变质,口感还挺好,此事变当作佳话传颂,成了活广告。
张杰向我介绍: “故乡吉林敦化属温带冷凉气候区,山区气候特点明显,土质肥沃,昼夜温差大,有利于玉米、黄豆等农作物干物质积累。而敦化煎饼的主料正是地产玉米,辅料为地产黄豆、大米、小米等,保证了煎饼的纯香,掺入一定比例的黄豆,使煎饼柔软、口感好。" 她还说: " 摊制出高品质的煎饼,从选米到加入黄豆比例、磨浆细致程度、发酵时间、纯手工技术等都要环环相扣,哪一环都不能出问题。" 故乡煎饼在几十年发展过程中,已从传统的玉米煎饼发展到五粮煎饼、大米煎饼、木耳煎饼等几十个不同风味的品种,现加工作坊及企业二百余家,遍地开花,人们用煎饼描绘着致富的蓝图。独特的粮食特性,精细的制作过程,保证了敦化煎饼的高品质,吃起来香、软、薄,口感好,风味多,保质时间长,深受人们欢迎,有的己远销国外,成为故乡招牌式的特产。
我每次回故乡,同学、亲友都要给我带些煎饼。前几年,回吉林延吉参加林校同学毕业三十五周年聚会,敦化的曲艳华同学是个重情义的精细人,知道大多数同学都已散落在全国各地,很难吃到这故乡煎饼,便为每人备了一份带走,也为同学聚会增添了一份浓浓的同学情谊。还有一次,我回故乡,在敦化逗留了几日,临上车前,几位中学同学上车站送我,为我带上了一些煎饼、木耳等故乡特产,可小侄知道我最爱吃大米面煎饼,在黄泥河为我备了二十斤大米面煎饼。我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够拿的了,不带了,小侄不肯,当我乘坐的火车驶进黄泥河车站时,小侄还是准时出现在我乘坐的车厢前,将二十斤煎饼递上了车厢,当我提起这煎饼时,小侄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火车启动了,小侄的微笑却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脑海……
每当细细品尝这故乡的煎饼时,就如同回味这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情!
【作者简介】
皮国平,网名:知足者,烟台散文学会会员。在吉林林区生活近四十年,在西北经商二十年,现居山东蓬莱。近两年动笔写作,先后在《吉林日报》《延边日报》《雁呜湖》《蓬莱岛》报纸杂志及网络发表文章二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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