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毅
在没有大棚菜之前,我脑海中固有的印象,秋扁豆是这个季节最稀罕最好吃的蔬菜,没有之一。
农历节气真是神奇,庄稼最为敏感。立秋一过,苞米、高粱、大豆等农作物立马停止了疯长和嬉闹,都在神圣地等待丰收。此时需要它们做的就是在这片祖辈相传的土地上,默默地孕育默默地成长,让自己短暂的一生丰硕而充满光亮。
野外的色彩也不再是单纯的主题绿,而是色彩斑斓,将自己打扮的时尚而不妖娆。叶子把自己的养分都输送给了果实,在一阵凉过一阵的秋风里,正全力以赴赶盛秋。菜园里,那粗壮的茄子在憨笑,白菜和萝卜不再比谁更鲜绿,手挽手儿一起蓬勃茁壮。曾经有些泼辣的辣椒此时更像一位待嫁的新娘,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少了份话语,多了份羞气。要讲肤色秋扁豆最好,在秋天这样的季节里,她像一位身着绿衣白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此时,扁豆开始疯长,这个秋风中的主角,因是套种,每一棵都是独立的,抖动着长长的须,使劲地往高处长。直到将所有能够延伸的地方全部占领。不像春季的扁豆,手牵着手,互相抱成一团,无数棵细细的藤缠在一起,形成一簇簇怎么都扯不开的绿色屏障。
扁豆似乎在一夜之间被秋风唤醒,迫不及待地涌现无数花蕾,迅速绽放众多花朵,幻化出红的、紫的、白的小花。秋风中,扁豆花轻轻歌唱,一些彩蝶飞舞,渲染出乡村岁月的温馨与安逸。不几天,花儿落地,藤蔓上迅速结出了一串一串的累累果实,枝蔓间全是丛丛簇簇的扁豆荚。在我老家形容扁豆能结,说是一嘟噜一梭子。每一棵都像挂着一串爆竹似的,煞是好看。秋扁豆呈白色,类似城里卖的老来少芸豆,但更饱满有肉质。那时也没钱卖肉,只要秋扁豆成熟,锅里倒上一点花生油,炖上大半锅,每人盛上一大碗,都不吃主食,权当吃了一顿猪肉。
近日有文友跟我说,去我老家五莲九仙山拓展训练,中午喝的扁豆汤,问我炒扁豆多加水就是扁豆汤吗?这个问题让我俩哈哈大笑,看来饭店老板也是对秋扁豆情有独钟的人。不过现在蔬菜这么丰盛,不该如此糊弄。当然,我离开家乡也多年,如果是开发的新菜品,则另当别论。
记忆里,老家有包秋扁豆大包的习俗。每当成熟的季节,无论家里粮缸是否有余粮,娘也会想办法包一次。日子困顿,娘以一个娘的力量,为一家人驱逐着贫穷的阴影。那时,小麦稀罕,吃顿白面就是过年。小麦刚下来的时候,家家都要举办新麦子供,就是蒸好馒头在家里供养天地,去祖坟孝敬先人,告诉他们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保佑家人平安健康的一个仪式。到吃扁豆包子,又算是一次打牙祭。
(此图选自网络)
为吃这顿包子,娘要提前好几天做准备。娘先把小麦倒入一个盆里,然后倒入清水,用笊篱淘洗几遍,再倒入炒菜的大锅里,用一块抹布来回搓。一会把抹布在清水里洗一下,几次下来,清水就变成了小麦的颜色。这样搓洗几遍,拎一竹席放到院里,把淘好的小麦倒入晒干,然后在石磨上推成面。
包扁豆包子,一定要老面头发面。娘刷好一个黑色陶瓷面盆,倒入温水,然后根据和面的多少,掰上一块老面头,有时时间长了,就用刀剁或者擀面杖敲。娘把面盆放到炕头上,待老面发起来,再加上白面,发起后就开始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