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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正伟
作为最受北方农民待见和敬重的粮食作物,一颗饱满的小麦种子,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在短短七、八天时间里就能孕育一个完整的胚胎,而后造化为一个成熟的生命,奋力挣脱泥土包裹,生根发芽,诞生出一个可爱的麦苗,给一块土地、一家农人带来一年的希望。
小麦幼苗就像刚落地的娃娃,柔软而滑嫩,细腻而温润,带着针尖状的鹅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新奇的世界,探头探脑的样子十分可爱。萌芽期的小麦使劲吮吸着大地的养分,接受着阳光的眷顾、露珠的沐浴,吸日月之精华,纳天地之灵气,很快葳蕤成一抹葱茏。近看,大地像是穿上了绿装;远望,大地仿佛铺上了绿毯,满目翠绿,是故乡冬日里最耀眼的底色。
襁褓中的小麦显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它娇嫩而不娇气,它适应自然环境和气候变化的能力特别强。大西北,冬季寒冷干燥,它却能承受刺骨的冰冷,静静地蛰伏在泥土里,随着来年春风的一声吆喝,就将隆冬期间蓄积的能量,释放成最早的一抹青翠,装点着农人的日子。
小麦根系发达,它那结实有力的根基,四通八达的根须,就像流淌在黄土里的毛细血管,从四面八方输送着养料,滋润着麦子的体魄,编织着土地的梦想。小麦秸秆上下贯通,身心空灵,有着竹子一样的挺拔和正直,永远呈现出积极乐观、蓬勃向上的样子,即使遭遇再大的风雨,它也不会轻易低头,浑身上下流露出大丈夫的伟岸和阳刚之气。
小麦骨子里透着北方人的坚韧和顽强。它看似弱不禁风,却从不怕风吹雨打,也不畏惧灾害侵袭,既能经得住冬天刺骨的寒冷和冰霜的欺凌,也扛得住夏日酷暑的燥热和太阳的炙烤,决不因苦难而低头,它始终坚挺着脊梁,昂首挺胸努力往高处攀登,千方百计扩展着生命的厚度和高度,让人充满敬意。
小麦一生朴实无华,它总是穿着朴素碧绿的衣裳,只有到了盛夏,它才脱下小绿袄,穿上黄铠甲。它花小如芥,绽放时从不张扬,悄悄地开,静静地谢。它在童年时期拔节、打苞、抽穗、扬花、灌浆,发疯地生长;它不断汲取养分,强筋壮骨,矫正身姿,从而成长为一株颗粒饱满的麦穗,彼此携手,万众一心,堆砌起一个锥形的小麦堆子,活出一个丰收的模样。
小麦饱受四季的眷顾和磨炼,论脾性,既有朴实淳厚的特点,也有坚忍顽强的个性。小麦一生经过秋风的抚慰,霜冻的扼*,寒冬的煎熬,暴雨的血洗,夏阳的炙烤,也经历了镰刀的宰割,碌碡的碾压,石磨的粉碎,可谓千锤百炼,这些历程不但没有摧毁它的意志,反而成就了小麦外刚内柔的秉性、温和善良的品德,它义无反顾把全身的精髓无私地奉献出来,用粉身碎骨的精神成就自我。这种精神,像极了天下母亲——把子女抚养成人后,让他们奔向四方,追求各自的幸福和理想,自己毫无怨言地坚守在黄土地上,让生命得以传承和延续。
一颗小麦,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麦香,孕育着丰收的希望,演绎着诗情画意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