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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帐中,她正睡得迷蒙之时,炽热的吻落在脚踝处,大掌顺着她的腿摩挲而上。 “嗯…不行…”分明说着拒绝的言语,细腿却在男人精瘦的腰侧蹭了蹭,好似邀请,气氛越发灼热……
风过窗台震动,惊醒了榻上的人,她骤然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房中,身旁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猛地抓住床单,思及梦境由来,不由得又恼又羞……
一个月前,她刚嫁给侯府的三公子,不想新婚当夜边疆纷争骤起,她的新婚夫君还没进洞房就跟随侯爷出征。
岂料这一去,侯府四人去一人回,独独回来的二公子也被冠以通敌之罪,下了大狱。
婆母悲痛之余,思及侯府未来,半哄骗半威胁地,让她去向主审此事的大理寺卿求情。
大理寺卿为朝廷新贵,为官以来一直清如水明如镜,从不徇私枉法,最是刚正不阿。
初时她不懂婆母深意,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婆母冷嗤一声,目光搜过她的脸和身子,意有所指道:“你生了副好皮囊,只要你用心,没人能拒绝你……” 她瞬间明白过来,自认受到了侮辱,“可三郎尸骨未寒,我,我怎可……”
婆母早已不耐烦,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再不掩饰自己的狠毒颜色:“若此事没有回转,到了株连九族之时,你和你的母家又当如何!”
侯府家宴,侯爷夫人亲自登门请了大理寺卿前来,席间谈笑风生,各自心怀鬼胎。 他知晓这是场鸿门宴,心下早已不耐烦至极,无趣地把玩着酒盏,思考着离席的理由。
不想三少夫人俏生生走来,说是给他敬酒,却手腕一转,泼了他一身酒水。
抬眼望去,眼前人正如受惊的小鹿般,眼神慌乱,其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是妾身不好,大人随妾身去更衣吧。”
动作一顿,他轻扬了扬眉,没料到侯府已穷途末路到,让个少夫人出来卖弄风情……
他很想说,你别担心,各项证据已足以表明你的小叔是清白的。
可眼前人实在生得好,加上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素来不近女色的他,倒是突然起了些兴趣:“好啊,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夜,利国闷臭的地牢中。
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被绑着,她浑身血肉模糊,垂着头几乎没了气息,鲜血顺着她的腿洇洇而流。
“李若水,你干了什么!”
一身明黄的男子暴怒着以手中长剑抵住了她的喉咙。
李若水已经看不见了,可她依旧死死盯住了身前人。
她眼前只是一片模糊。
“你终于,做上,太……子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并不理会她的话,“我问你做了什么!”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李若水拼着的一口气提到了最高点,她竟然有力气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被你们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四年,日日受尽抽筋剥骨之痛,我能做什么?”
“怎么,是李扶风不好了吗?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她拼命的想抢夺我的命数,却终究要陪我一起死。”
她虚弱的笑诡谲冷冽。
太子勃然大怒,手中的剑狠狠刺入她的胸膛。
两人顷刻间面对面。
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瞳近在咫尺。
“高献,你可曾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她本和李扶风是一母双胎,同为庆国公府嫡出小姐,命运却截然不同。
神算子曾给庆国公府批过一卦:大富大贵无止尽,一朝陨落双后星。
言明庆国公府的富贵永无止尽,直至庆国公府生出一对双生女。
庆国公府的气运将断送在双生女中的一个手上。
她的母亲生下双胎后就知道大难临头了。
庆国公府可以狠下心肠,做母亲的却不能,她拼死叫自己的嬷嬷送走了李若水,又想法子弄来一个死婴。
直到李若水母亲重病去世,弥留之际迷迷糊糊思念自己女儿庆国府才知道。
李若水竟还活着。
她被包藏祸心的庆国公府找到,被处心积虑的李扶风接近,被狠心冷肺的高献引诱。
李若水声音虚弱,却沉重的像石头砸下。
“你抛弃我在先,设计我性命在后;李扶风处心积虑要抢夺我的命数。”
李若水长长吸了一口气。
“而你,引诱我对你动情,利用我对你的感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走入这地牢,受尽折磨,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却要让所有人为你们的*付出性命。”
她声音细弱蚊蝇。
比嘶吼更叫人胆战心惊。
“闭嘴!!”
高献呼吸紊乱,似乎不想回忆曾经种种。
“是你抢夺了扶风的命数,没有你扶风才能活!!是我们对你有怜悯之心才叫你多活几年,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
顿了顿,他手里的刀搅着她的血肉转了一圈。
咬牙切齿的声音残忍的响起:
“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李若水眼前更模糊了,连呼吸都更没有力气了。
她费力的抬起头,一字一顿、字字泣血:“今日我已将死之身在此立誓:你们所有害我的人,日不能出、夜不能寐,无子无孙,尸骨无存。”
我要所有害我的人。
不得好死。
……
“姑娘,快醒醒,那些天*的小蹄子,怎么下这样狠的手,还把姑娘丢在这荒郊野岭里,姑娘快醒醒呀。”
呜咽女声在耳边忽远忽近。
李若水眼皮像灌了铅一样,许久才费力的睁开。
梳着双髻的胖丫头凑上来,乌溜溜的眼睛盛着泪光,李若水一愣。
“双双?”
她不是在八年前就没了么?
刚要问双双怎么会在这儿,却骤然发觉自己躺在一棵树下。
“嗳,姑娘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李若水心头一突突,紧张的嗓子都跟着发紧了。
“我们这是在哪?”
“山阔县啊姑娘,姑娘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双双擦了擦眼泪,道:“咱们今天到这儿恰遇上来接你回京的表姑娘,谁知道你和表姑娘的朋友们起了冲突,她们把你诳骗到这里丢下跑了,我找了好久才找着你!”
李若水很快意识到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被接回庆国公府前夕。
她一阵口干舌燥,手心热出一片潮湿。
老天爷重给了她一世,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几个粗喘后,李若水稳住心神。
“别慌,现在天还没黑,咱们还能回去。”
她扶着双双的手起身,捂住头疼的脑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土,深吸一口气领路向前走去。
上一世庆国公府安排让表姐和一些闺秀刁难欺辱她,诬她偷取别人东西变卖,自此她名声大坏,在京都闺秀圈便没抬起头过。
完全被捏在了庆国公府和李扶风手心里。
两人没花多少功夫就回到了驿站,门口立着的嬷嬷眼睛一耷拉,皮笑肉不笑的迎上来。
“二姑娘可真是的,你怎好乱跑呢,叫老奴一通好找。
周嬷嬷,庆国公府老夫人跟前的嬷嬷,就是个笑面虎。
你看她温温和和的同你说话,心里却不定怎么算计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呢。
李若水脚步一顿,美眸扫过去,似笑非笑道:“嬷嬷,若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就只能领死了,嬷嬷可找谁说理去呢?”
她声音不轻不重。
却如千钧压顶般让周嬷嬷喘不过气了。
周嬷嬷心里又凉又惊的,觉得二姑娘好像和前几日有些不大一样了。
“哎哟哟,妹妹这是生气了吗,怎么对着家里老奴发这么大的一通火,叫人看见了不好看。”
袅袅婷婷的少女笑着走过来。
正是李若水的表姐——高芳菲,也是李扶风的傀儡帮手。
随着她的出现,几个莺莺燕燕也跟着走出来,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很不把李若水放在眼里。
“若水妹妹这是去哪了,叫我们好找呢,对了,我们怕是一时走不成了,我表姑赏给我的一块玉佩找不着了,要是旁的也就罢了,那可是御赐之物,我可不敢丢了。
我找遍了驿站都没找着,众人的包裹也都找过了,就若水妹妹你的这个……乡野丫头奴婢没搜过身呢,妹妹行个方便吧。”
话落,说话的少女手一抬。
立时就有粗壮的仆妇扑上来要撕扯双双的衣裳。
双双尖叫着想躲开,却不是几个仆妇的对手,转瞬间就被几个仆妇架起来了。
高芳菲含笑看着。
“表妹别怕,不过搜身,只要没找着东西就好。”
【第2章 偶遇大奸臣】
李若水嘴角含笑。
转身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当首仆妇脸上。
“大胆奴才,你主子不懂事,你不规劝也就罢了,还敢仗着势冒犯我?周嬷嬷!”
周嬷嬷暗道不好。
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二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
二姑娘之前一副乡野村姑做派,行走坐卧都透着一股粗俗劲儿,看着好哄好拿捏的很啊!
现下再看,举手投足竟是一副世家子女的矜贵和高傲。
“问问她们是哪家府上的规矩,记好了,回府叫祖母派人去她们府上。”
周嬷嬷瓮声瓮气:“是。”
高芳菲愣住了。
这乡野丫头怎么忽然就转性了?
不得不说,她竟被这死丫头的眼神给镇住了。
李若水抬脚进了驿站。
她背后,高芳菲和她的闺秀朋友目瞪口呆。
“这还是晌午那个吓的嚎啕大哭的乡野丫头吗?怎生这样大的气势,好悬都把我唬住了。”
高芳菲头冷哼一声。
她本来以为,这个李若水不过一个乡野丫头,吓唬吓唬她自然乖乖缩着了。
谁知道她开始硬碰硬了。
“不过装腔作势罢了,这时候嘴硬有什么用,待安排的衙役来了有她哭的时候。”
李若水和双双进了客栈,心里一面想着怎么对付庆国公府和李扶风,一面想着怎么留下双双。
这丫头不是庆国公府的,一心只认她这个主子,很是衷心赤诚。
上一世双双被打发后,她身边都是庆国公府安排的人,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因此她在庆国公府是一点秘密也没有,几乎是个透明。
这一世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庆国公府的手段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思衬间,她忽然瞥见客栈里坐了一桌人。
为首是个玄衣男子,墨发高高被玉冠竖,着看不清脸,挺直脊梁,风骨傲然。
他身后站着几个短打精壮男子,个个敛声屏气,警惕肃*。
这男子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
就在她打算收回视线时,那男子似有所觉一般,遥遥瞥过来一眼。
看清他俊雅长相的瞬间,李若水心头一跳。
这不是祁晏吗?
天下无人不知的大奸臣。
被祁晏幽深冰冷的眸子一触,李若水忙收回眼不敢再看。
这位脾气不好,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据说有个人只因多看了他几眼还不知道收敛,就被他挖了眼珠子。
她提着裙摆加快脚步。
双双提着包裹跟上,还低声道:“姑娘,方才那个人生的可真好看,我头一次见这样好看的男人,比画上的都好看!”
自然好看。
祁晏的母亲可是当今的外室。
这是李若水在十层地牢里听到的八卦。
那些看守她的人每天还是挺悠闲的,总会在折磨完她后坐下闲聊,聊的都是朝廷上发生的大事。
这祁晏竟是皇帝的私生子。
他母亲出身不好,皇帝就喜欢她的自由因此不愿她入宫,也没告诉她身份,一年总有一两次去找她,给她许多珠宝银钱。
那女子倒守得住,后来皇帝得了一场重病,折腾了两三年,顺势把她给忘了。
可怜祁晏就这么不明不白流落民间,祁晏的母亲用皇帝的钱好好儿的把祁晏教养长大后一病死了。
从小没父亲教导,母亲又没见识总被欺负,祁晏的生长环境如何糟糕可想而知。
他长歪了。
但耐不住人家继承了皇帝的优良血统,一路科考拔得头筹,还很有治国之才。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天子近臣。
他手段毒辣,没有人性,并且还党同伐异,对政敌赶尽*绝。
皇帝可能是出于血脉天分,却对祁晏喜欢的不得了。
后来便是祁晏偶然同皇帝吃饭,发现他身上的玉佩和母亲的是一对。
至此,一代奸臣成了皇子。
躺倒在软塌上,李若水心思活络起来。
祁晏是有病的,只是如今还没发作,如果她把他的病治好了……焉知这位大奸臣不会是自己的助力。
这是她现下能接触到的最有实力的人了。
用他来对付庆国公府和高献。
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在脑海中成型。
双双看她捻动手指,很有眼力见的煮了茶递上去,却一声不吭。
许久,李若水捧茶道:“双双,明日晨起你想法子引开那些人,我有事要做。”
双双爽快的应下,根本不问李若水要做什么,
她要的便是这样的仆从,听话,却不多话。
一夜无话,第二日晨起,双双就肚子疼了起来,连跑了十几趟茅厕。
“嘭!”
软倒的双双把一桌子汤汤水水浇到了那些闺秀身上。
“哎呀你这死丫头做什么!!”
“我的鞋子!!”
“我的裙子!”
一阵兵荒马乱后,几个闺秀和周嬷嬷都回了房。
李若水四平八稳坐着,待她喝到第五盏茶的时候。
祁晏出现了。
他被众人簇拥在正中间,一身绯红夹玄黑外袍,脚踩绣竹纹官靴。
俊雅至极的脸冷若寒霜。
李若水心里暗衬:不愧是龙子,即便还没恢复皇子身份,这排场也不输给皇子们了。
不说别的,高献是比不过他的。
李若水垂眸起身,匆匆向二楼走去。
“你们稍待待,我东西似乎丢在楼上了。”
祁晏向下。
李若水向上。
一行人和她擦肩而过时,她脚下忽然一个趔趄。
祁晏在李若水倒向自己时脚步微顿。
身子毫不迟疑偏向一旁,目光清冽的看着她砸向地面。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李若水咬牙。
这厮果然同传言一样,是个冷心冷肺的,无关紧要的人哪怕死他面前他都无动于衷。
好在她做了两手准备,接触不到祁晏,把东西放在他身边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祁晏周围的护卫警惕抽刀,十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盯住了李若水。
“抱歉,一时头晕了。”
李若水挣扎着起身,一身狼狈的晃了晃身子,状似不经意的扶了一下护卫的胳膊。
祁晏淡漠的眸子扫过她的脸。
扬长而去。
十几个护卫紧跟其后簇拥在左右。
她的“药”起效快。
不出半刻钟祁晏等人就要回来。
【第3章 救醒祁晏】
李若水倚着窗户,眼看着庆国公府的仆从打马走了,又等了一会儿。
祁晏被抬了回来的。
跟着他的十几个侍卫慌乱又焦急。
一阵兵荒马乱后,李若水听见他们大声叫老板去请郎中的声音。
不多时,一阵凌乱脚步声穿门而过。
进去一个,不多时就出来一个,直至所有郎中都出来。
“不是我们不救,实在是没法子啊!”
“你们还是赶紧,赶紧找别的大夫吧!”
“是我们医术不精,这里也没什么神医,我劝你们赶紧进京,或许还有的救!”
几个大夫七嘴八舌。
祁晏的侍卫脸色越来越黑,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抵住为首郎中的喉咙。
“救回我们主子,你们活,救不回,我就叫你们统统陪葬!!”
侍卫显然是急了,一个个满脸*气。
吓的那几个大夫都跪下了,连声告饶,要么说上有老,要么说下有小。
李若水做出好奇的样子往那边扫了一眼。
侍卫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之前在楼梯上的一幕,直觉告诉他这女子有异。
可她分明没接触到主子。
李若水眨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向前几步:“你们可是有人得了病需要医治?”
侍卫头领瞬起警惕。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们抬着个人回来,又叫老板去叫郎中,是这里的郎中治不好吗?可否叫我看看你们家主子?”
李若水生的好看,水灵灵的双眸清澈见底,丝毫叫人生不出对她的防备心。
可事关祁晏,侍卫丝毫不敢懈怠。
“不牢姑娘费心。”
“我父亲是庆国公李让,我叫李若水,你若不信可去盘问我的仆从,我乘坐的马车上也有庆国公府的徽印,出了什么事庆国公府一力承担。”
李若水直接开门见山:“我自小拜师学医,不忍看人病痛缠身,没有任何目的。”
侍卫头领一愣,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飞奔而下,不多时就回来了,冲着头领点了点头。
头领松了一口气,冲李若水一拱手:“李姑娘,请。”
庆国公府的名号还真是好用。
李若水抬脚进去。
祁晏静静躺在床上,俊雅的脸有些苍白,还透着一丝丝诡异的青色。
她眉心一动。
果然和师傅说的一样,祁晏身上的病是可以被茯苓芝吊出来的,一旦发病就会面呈青色,随着青色加深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上一世就是因为救回了祁晏,师傅才得以从十层地牢里脱身。
想到师傅。
李若水的心思有几分浮动。
也不知这时的师傅在何处,上一世和师傅相识是在地牢,也没听他说起过十年前的事。
“叫那些郎中进来给我打打下手。”
李若水没有片刻迟疑,掏出随身的针灸盒后撩开了祁晏的衣服。
侍卫头领眼皮一跳,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算了,虽然主子不喜别人碰他,可现下情况紧急,他也没醒,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几个郎中进来时李若水已经行了五根针了。
随着她第六根针埋入祁晏的身子,他忽然有了动静。
“唔。”
祁晏眼皮颤动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侍卫头领激动上前。
“主子?”
片刻后。
床上男人豁然睁开眸子,一把抓住了李若水的手。
祁晏意识根本没醒。
他只是本能抓住了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人。
随着他重重一扯,李若水惊呼一声,不受控制的向他怀里跌去。
跌下去的瞬间,她撑住了床板止住了身形。
吓的侍卫头领一身冷汗。
这要是真倒下去,那些银针就没入主子的身子了。
祁晏失神的眼眸紧紧睇着李若水。
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自己微微失色的脸。
两人之间距离近的呼吸可闻,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丝丝缕缕钻进了她鼻子。
咚。
胸腔里重重跳动了一下。
“李姑娘?”
侍卫头领迟疑开口。
祁晏缓缓松开手,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他俊雅的五官仿佛被抚平了,少了几分戾气。
李若水唇角微微下抿,快速起身抚平鬓角的乱发。
“准备熬药吧,再扎过几针他就要醒来了。”
转身时,她平静的面色看不出半分异样,既专业又沉稳。
药方是上一世师傅推敲出来的,上一世既然师傅救下了祁晏的命,那这方子就可用。
不过,现下病是她用药吊出来的。
有些药的分量就要酌情添减了。
快速写下方子,李若水一面继续行针一面吩咐郎中。
“三副水煎成一副水,你亲自过手煎药。”
几个郎中看着李若水下针又快又稳,心里的好奇和震惊很快就压制住了害怕。
他们越凑越近。
越凑越近。
“敢问李姑娘,师承何处?这一套针法是谁教的?”
有个郎中吞咽一口,双眼冒绿光。
好啊!
这针法好啊!
李若水任他们看,一点不藏私。
“家师为人低调,不喜到处宣扬他的名字。”
侍卫首领心里就有了数。
虽然他不懂,路过看这几个郎中的态度,这李姑娘应当很厉害。
行完针,李若水活动了活动酸乏的手腕。
“好了,最晚再过一刻钟他就会醒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再来叫我。”
侍卫头领看出她累了,不好叫她留下,想想她住在同一间客栈就放她回去了。
周嬷嬷早等的急不可耐了。
她不知道祁晏的身份,可也不敢直接冲进他的屋子。
那十几个带刀侍卫可不是闹着玩的。
甫一看见李若水出来她就大大松了一口气,到底忍着没吭声,直到随着李若水回屋才迫不及待打听。
“姑娘怎么进个外男的屋子?那位爷看着就不好惹,姑娘是进去做什么了?”
老夫人说了,要看好这位二姑娘的。
李若水歪着头想了想,随后灿然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呢,他们家主子晕厥不醒,我恰好会些医术就去看看。”
周嬷嬷将信将疑。
“二姑娘还会医术?”
“嗯。”
李若水明显不打算多说。
周嬷嬷也有眼色,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交代李若水好好歇息后就出去了。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吩咐自己的人去打听祁晏。
“悄悄的打听那位是谁,我看也是去京城的,兴许是个人物。”
那人忙去了。
【第4章 妹妹同我想的一样】
祁晏果然如李若水所说,还没过半刻钟的功夫就醒了过来。
那双眼眸在片刻的失神后恢复了一贯的清冽。
“主子!”
侍卫头领激动上前。
撑住微微发疼的脑袋,祁晏很快就觉察出了身体的异样。
“走到半路时您忽然晕厥不醒,属下找来的郎中都束手无策,是庆国公府的李姑娘把主子您救醒了。”
顿了顿,侍卫头领又补充道:“李姑娘医术十分了得。”
祁晏拧眉。
“庆国公府,李扶风?”
“不是,李姑娘说自己叫李若水。”
“我怎么不知道庆国公府有个姑娘叫李若水。”
祁晏冷冷看向侍卫头领:“是不是来日有人说自己是皇家公主你也信。”
侍卫头领心头一凛。
他噗通一声跪下:“主子,属下让人去查了,确实是庆国公府的姑娘,从汝州回来的。”
“召集人马,即刻回京。”
祁晏沉声吩咐,只留下一个人暗中盯着李若水后,领着自己的人要走。
李若水知道祁晏要离开后一楞。
不愧是大奸臣,胆子够大,这种情况不先弄清楚自己身体怎么了,反而打马回京。
莫不是京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思及此,李若水才想到。
祁晏这样的天子近臣,他怎么不在皇帝身边,而是隐姓埋名的从外地赶回?
上一世她沉浸在找到亲人的喜悦中,整日在庆国公府两耳不闻窗外事。
外边的动荡也牵扯不到庆国公府。
“我们主子谢过姑娘好意,来日闲时自当登门道谢。”
侍卫头领言简意赅,奉上了祁晏准备的谢礼。
就在李若水思索怎么留下祁晏时,一阵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有人报案说这里丢了圣上御赐之物!我们大理寺奉旨查案!”
李若水心头松了一口气。
来了。
侍卫一楞,没等他反应过来,大理寺的人就直奔二楼而来。
“昨儿该查的我们都查过,就只她们主仆两个不许我们,你们可得好好的查查。”
高芳菲几个站在人群后,笑的幸灾乐祸。
“还请这位姑娘行个方便。”
大理寺的人冷着脸道。
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婆子要上去搜身。
这要是当众叫搜身了,李若水往后还怎么见人。
祁宴的侍卫拧眉,扫向那群人:“慢着,你们说自己是大理寺的人可有凭证。”
来人打量一会儿侍卫,看出他气势不凡,趾高气昂道:“自然是有的。”
“既是奉旨查案,可有陛下手书?”
大理寺的人沉默了。
他们不过是来吓唬吓唬人,怎么可能有陛下手书。
侍卫脸色一冷。
不及他说话,祁晏清冽的声音传了出来。
“拿下。”
话落,几个侍卫涌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大理寺的人摁到了地上。
高芳菲惊呼:“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的人被摁在地上,挣扎着咋咋呼呼:“还不放了小爷!小爷可是大理寺的人!小爷是礼部侍郎府四公子!!”
“原来是顾侍郎的四儿子。”
长身玉立的祁晏迈腿而出。
他背着手,一身凛然气势让人噤若寒蝉。
狭长而冷冽的眼眸望向地上的几个人:“假传陛下圣旨,顾四小爷可真是好胆识,就是不知道顾侍郎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地上的顾四已经吓的两股战战,冷汗直冒。
“祁……祁大人。”
顾四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
高芳菲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互相对视。
祁大人?
哪个祁大人?
高芳菲不认识祁晏,可这几个闺秀里到底有人见过他。
“祁晏,他是那个祁晏啊!”
把控朝政的大奸臣祁晏!
高芳菲也想晕过去了。
深深看了李若水一眼后,祁晏扬长而去,他的侍卫们一人手提着个大理寺的人。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祁晏这个人铁面残忍,这事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会大做文章的!高芳菲你真是要害死我们了!!”
话落,高芳菲冷汗直冒,一阵腿软坐到了地上。
当天下午高芳菲一众闺秀不见了。
翌日,双双伺候着李若水上了马车后,一行人缓缓向京都而去。
到了下半晌,马车进了京都。
李若水面色淡然,心里却是铺天盖地的愤懑和恨。
重来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双双趴在车窗上一脸新奇的看着外头的热闹,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姑娘姑娘,快看,耍杂耍的!哎呀呀,那个女子可真好看!姑娘姑娘,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李若水不觉得吵,她心里复杂的情绪反而让双双给喊没了。
“姑娘可有什么要吃的?老奴去给您买!”
周嬷嬷笑的和煦。
经过昨天的事后,她态度好了不少。
瞎子也看得出来,这位二姑娘恐怕和那个奸臣祁晏有首尾,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她不想得罪李若水了。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就烦劳周嬷嬷看着买点儿,叫我也尝尝鲜。”
李若水笑的意味深长。
周嬷嬷含笑点头。
“京都好吃的东西多的很,一样一样给妹妹吃也得吃上个好几年,今日不若先尝尝这荷叶酥和糖蒸酥酪?”
随着一道疏朗男声。
一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从斜里走出。
他眉目如画,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的矜贵叫人心醉。
李若水手指一点点收紧。
高献,真是许久不见。
上一世便是这样。
高献等着被踩进淤泥的她入京都,给她织下天罗地网的陷阱。
只等她沉沦。
那时的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他又是皇子,怎么抵抗的住他的诱惑?
周嬷嬷含笑给高献请安:“给三殿下请安,竟然在这里遇到殿下,可真是巧了。”
“我听说若水妹妹今日进京,特意等在这里的。”
高献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满目柔情的盯着李若水,道:“妹妹同我想的一样。”
心里冷笑,李若水面上做出娇羞的样子,缩回马车里不再看高献。
高献眼底闪过不屑,低咳两声翻身上马。
“庆国公一家想必在等着妹妹了,今日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来日本王再去看妹妹。”
【第5章 李扶风】
李若水“焦急”的撩开车帘,欲语还休的看着高献。
高献一笑后策马而去。
周嬷嬷忙上前添油加火:“二姑娘,这位可是三皇子,是咱们京都最优秀的男子了,三殿下以前可从不亲近女孩子,没想到姑娘竟得了他的青眼。”
看一群人演戏还真是有意思。
李若水“娇羞”的低头又缩了回去。
周嬷嬷目光闪烁,摆了摆手,马车晃晃悠悠向庆国公府而去。
双双禁不住的激动。
“姑娘,三殿下可真英俊!”
李若水冷笑:“比之前客栈那个男子还好看?”
双双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客栈那个长的是好看,可看着怪吓人的,不敢多看,三殿下温温和和的,我看着心里觉得舒服!”
顿了顿,她又贴近李若水。
“况且,三殿下喜欢姑娘,所以我觉得他更好看。”
李若水默不作声。
是啊,高献太会演戏。
所以她想了几年也想不明白,饱受抽筋剥骨之痛时想不明白,血流而尽时想不明白。
他怎能作假作的这样真。
“傻丫头,有些人远远不是你能看懂的,那些表面好的人或许内里已经烂透了。”
李若水幽幽道。
双双一愣:“姑娘在说三殿下?”
李若水:“不,在说这天底下大多数的人。”
不及双双想明白这话的意思,马车已经停下了。
周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二姑娘,到了。”
李若水深吸一口气,扶着周嬷嬷的手下了马车,打量了一圈峥嵘轩峻的庆国公府。
早有一群丫鬟仆妇侯着了。
她们挤开双双,簇拥着李若水进了府。
双双正噘嘴不满,却看见走远的李若水回头看她,还眨了眨眼。
她顿时又高兴起来,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庆国公府很大,中轴线是现任庆国公的住所,老夫人的长寿堂也在中轴线上。
李若水眼观鼻鼻观心,一路上不多看不多说。
直到进了长寿堂。
老夫人刚及看到一只小巧的绣鞋踏进来,还没做戏痛哭出声,一道纤细的身影就卷了进来。
李若水一袭石榴红的留仙裙。
袅袅婷婷,纤细的肩颈玉兰花瓣一样我见犹怜。
不给老夫人看清楚她脸的机会,李若水已经盈盈下拜哭出了声。
“给祖母请安,呜呜呜呜。”
李若水进的太快太突然,老夫人都愣了愣。
好一会儿才痛呼一声“我的儿”,从上首起身亲自迎上去,双手扶起李若水。
“快起来,叫祖母好好的看看你,我可怜的孙女啊,你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啊!”
两个做戏的人抱头痛哭。
真个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老夫人是人精,做起戏来真实的很,李若水这个小辈也不遑多让。
等庆国公府其他人到时,李若水和老夫人对着将眼睛哭成了一对桃儿。
“妹妹。”
温柔如天籁的女声让李若水身子一僵。
是李扶风。
李若水最恨的人。
她缓缓转身,看向门口立着的那道仙气飘飘的身影。
几乎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恨。
上一世,所有的真相都是李扶风告诉李若水的。
她摘去了脸上虚假的面具,以真实的形态面对李若水,耀武扬威。
遥遥看着李扶风。
李若水仿佛又回到了十层地牢。
那个闷着腥臭味道的刑讯房。
不染纤尘的李扶风仙女一般,而她就如同地沟里即将被踩死的老鼠。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折磨了我好久啊。”
李扶风笑的诡谲又疯狂。
她说:“你知不知道,你出生时本该死的,如果你活着,天生凰命的命数就不一定会落到我头上,你说母亲怎么那样优柔寡断,不过是你的命罢了,怎能和我的凰命比?”
她又说:“我的身体怎么时好时坏,都是因为你还活着,好在,母亲临终前糊涂了,思念你说出了真相,否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李若水,是天要亡你啊!”
她还说:“我要*了你,父亲却心软了,竟只想将你困在庆国公府,那怎么能行呢?我要你死,所以我装做病入膏肓的样子,让高献暗中谋划庆国公府,你看,父亲这不是就狠下心了吗?”
一切,都是李扶风的计划。
高献,庆国公府,都不过是她的工具罢了。
李若水手心已经麻木了。
她缓缓松开手指,沉沉盯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李扶风。
两人明明是双胞胎,却长着两张脸。
李扶风面容姣好如天仙,纯净缥缈,完全不同于李若水的妍丽。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扶风用帕子捂着嘴,哭的梨花带雨,好看的像一幅画。
“你就是姐姐吗?”
快速调整好情绪,李若水再次投入演戏,紧紧抓住了李扶风的手腕。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是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儿,那应该就是姐姐吧?”
李扶风点点头:“是,我也是,我也总是梦见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儿,想来是我和妹妹心有灵犀。”
李若水神色一变,古古怪怪道:“只是,我那个梦有些奇怪。”
简介:
李若水被囚禁整整四年,受尽剥皮抽筋的痛苦。
她被家人欺骗,只是为姐姐续命的傀儡,连倾心爱的人也是为了姐姐骗她。
一朝重生回认回前夕,她转身抱上奸臣的大腿。
姐姐演戏,她更会演戏;
家人威逼利诱,她直接搬出奸臣。
李若水:“大佬,他们欺负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某奸臣:“戏演的不错,下次不许再演了。”
“何等梦境?妹妹不如跟我详细说说。”李扶风一脸笑意,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周身皆萦绕着弱柳扶风的闺秀气度。
见此,李若水不由得冷笑着,常言道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形容我们天生凰命的李大小姐正合适。
“昨日我半夜忽然惊醒,再度睡下时,便梦见姐姐与一位陌生男子成亲,可在此时家宅突然燃起大火,骇人极了
……
说完,李若水垂下头,沉重的叹息着,仿佛此事真的发生过一样。再度抬眸之时,竟然双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羸弱之态。
【第6章 天外之梦】
“妹妹真是说笑了,这姐姐尚未婚配,未出嫁的女子又极其看重名节,这种话岂能是胡乱揣测编排的?你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不会怪罪慢慢教你就是了。”说着,她上前拉住李若水的手,还和善的在她脸颊上扶了扶。
看到这一幕,李若水忽的想起上一世,自己就是被她那温柔和善的样子,害的死无全尸。
恨意涌上心头,李若水尽力的压制着,抬眼说道,“姐姐,只是一个玩笑话罢了,和名节有何关系?在场的人只有祖母、父亲和我,难不成祖母和父亲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破坏你的名节,还是我会宣扬出去?妹妹虽然蠢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眼中带泪,十分委屈的模样,见到此处,老夫人立刻起身拉住李若水的手,“若水在外面受苦了,以后有祖母在身边,你不必如此辛苦了。”
这边正上演着祖孙情深,那边的李让却心中有所怀疑,为何李若水会在归家之前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不知道凰命之事,绝不可能是为了活命扯谎,那到底谁是凰命的主人?
疑惑的种子在李让的心中埋下,从此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一发不可收拾。
“祖母,这些年我虽过得辛苦,可是也盼望着能和亲人团聚,今日终于团聚,孙女不胜欣喜。”
一阵触动情肠的言语之后,李若水就被安排在了东苑的一个堂屋里面住。
一进门,海棠花的气息扑面而来,芳香四溢。
“二小姐,这是大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房间,重新上了漆,也加了新的器具摆设,就为了让您过得更舒服些。”
说话的是一位穿红戴绿的丫头,李若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略了过去。
“双双在这里服侍就行,你们下去吧!”说着,她坐在主坐上,对着那丫头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姐,奴婢喜儿,专门过来服侍你的,你莫要赶奴婢走,奴婢给您磕头了。”
说着,她立刻跪下给李若水磕头。
“我是主,你是奴,我未曾说要赶走你,你跪下磕头是用道德挟制我,倘若你真的愿意用磕头表示衷心,那就跪在内门外磕,扰了我午睡你可就是罪人,难免落得个不尊主子的名声,去吧!”
说罢,李若水直接躺在了软塌上面休息不再理人,双双走了过来对着她说道,“你且去外面跪着,我们姑娘好心,一会儿就让你起来了,以后懂些规矩就是。”
喜儿听见此话,狠狠地瞪了双双一眼,不甘心的在内门外跪着。
“让我进去!”
“凭什么啊?你不能进!”
李若水正睡着就听见外面有双双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叫骂着。
她立刻起身,穿上外袍走了出去。
只见喜儿带着几个侍女围住了双双,几个人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不像是官员家的奴仆,便是街上的贩夫走卒也比你们强上许多!”
看见李若水过来,几个人立刻停止了推搡,安静下来。
“双双,你说是怎么回事?”她淡定的坐在主位上,拿起了旁边的茶,刚想喝一口就闻出了茶里面有毒。
到这里,她不由得笑出声,李若水一点长进也没有,暗算自己的方式都跟上一世一样。
此时,双双开口说话,“小姐,是喜儿他们无礼的冲到我的房间里,说我偷盗她的簪子。”
看着双双又委屈又着急的模样,李若水连忙安慰道,“你且在旁边歇着,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喜儿,双双偷盗你什么了?”
“小姐,是个玉簪。”
说着,喜儿将簪子递了上去,李若水一接过簪子,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突然间,就猛地一拍桌子,“你蒙我是吧?我问你,你一个丫头怎么有这么贵重的簪子?”
喜儿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这…这是大小姐赏赐给奴婢的,奴婢视若珍宝,没想到竟然被双双偷了过去,奴婢真是有苦难言,还请小姐为我做主!”
喜儿跪在地上,泪如雨落。
“你个丫头,胡言乱语的!别想攀诬大小姐。”
“我可告诉你,这簪子上面的玉是黄翡,只有皇家才能用,或者就是皇家赏赐给人用的,这簪子,大小姐绝不会赏赐给你,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李若水看的出来,这定然是李扶风主使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唯一的亲信被砍掉,她绝不会让她们得逞。
“这真的是大小姐赏赐给我的,二小姐明鉴。”喜儿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身子不停的颤抖。
“主人赏赐下人,都有名册记录在案,双双,你去把名册带来。”
闻言,双双立刻去取名册,喜儿一脸恐惧的模样,扑了上去拽住了李若水的裙摆。
“大小姐,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
李若水没有理她,接过双双手上的名册,查验一番,果然没有记录。
“喜儿,念在你是初犯,我给你一次机会,罚三个月月银,就不把你赶出去了。”
喜儿有些惊愕,她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了。
“行了,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内院闹的鸡犬不宁,外院也不安生,一位身穿华服锦袍的男人,径直向李让的书房走去,步履匆忙。
“国公爷,张大人到了。”
“仁兄来了?快快请坐。”李让看见他,立刻热情的邀请他坐在自己对面。
“阿楚,上茶。”
碧螺春拿上来的时候,张大人已经和李让聊得火热。
“张大人,你我许久不见,不知今日到访有何要事?”李让心知肚明,却仍旧避重就轻,如同修炼千年的狐狸一样精明。
“听说李大人的小女儿找到了,所以特意带了一些礼物来,还请大人代为收下。”
“如此,那就多谢张大人了。”李让一拱手,笑的十分精明。
他心中有所盘索,他们二人素无交情,他此刻过来恐怕是临时抱佛脚,求自己在军中多多照看他的儿子。
【第7章 预言梦】
张和看向李让,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李让看出来了他的局促不安,便开口说道,“张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仁兄也知道,我家中有两子,如今朝廷征兵,我那小儿子就被带走了,你说他从小金尊玉贵的,怎么能吃得了军营的苦呢?”
“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好后厚着脸皮求求仁兄,请你帮帮忙。”张和声音颤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来自父亲的卑微,,父亲的无奈。
李让看着旁边摞起来的一叠银票,立刻谄笑道,“贤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把侄儿安排在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边疆黄沙漫天,飞沙走石,还是不去的好。”
听完此话,张和悬着的心突然松了下来,“这几日我不当差,倘若仁兄有空,可到我府中坐坐,吃一盏茶。”
李让点头,见张和要走便要起身相送,忽的想起他在司天监当职,便看似随口的问了一句。
“贤弟,为兄近日总是做梦,是否应该拜佛烧香,趋吉避凶?”
张和摇了摇头,“梦境分诸多种,倘若是预示梦,那求神拜佛反而坏了运势,倒不如顺其自然。”
李让听完,心中有些摇摆不定,若水如果做的是预示梦,那灾星岂不就是扶风?
想到这里,李让噤若寒蝉,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贤弟,若是祸事,可有方法避开?”
“自然。”张和斩钉截铁的回答,“天下万事都有解决之法,不可能次次身在死局,无法破解。”
李让若有所思的应答着,送走了张和,他忍不住的怀疑起来,或许灾星另有其人呢?
邀月阁中,平时温柔的李若水已经摔碎了第七个杯子,婢女们跪在一旁不敢上前,吓得瑟瑟发抖。
“李若水,我真是小瞧她了,三下两下的就收服人心,还把本小姐摆了一道。”
原来,就在刚刚,李若水发落了喜儿之后就叫人把李扶风请了过去,委委屈屈的哭了好一场,说自己身边的下人偷盗财物实在是过错,让她速速把玉簪收回去好好搁置,莫要给家族带来诛九族的祸端。
平日里说一不二盛气凌人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直气的她枉顾身份,做出这等过激之事。
这边李扶风气的打鸡骂狗,那边李若水已经带着双双出府去了。
“这京都就是好,就是美,见的都是我在汝州未曾见过的。”双双第一次来京城周围逛逛,一双大眼睛满是对这里的好奇,东扯扯西看看。
“小姐,前面那个荷包好些精致,我们买一个吧!”
看着荷包吸引了双双的视线,她只好拉着她的手,到前面的铺面买荷包。
“老板,要两个荷包。”李若水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碎银,递给店家。
店家没有接过银子,反而是讪讪一笑,“姑娘,你们来的不巧,荷包刚才被那位大人都买走了。”他指了指前面佩戴长剑的男人,说道。
顺着店家的手势看去,果然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都是荷包。
“小姐,不如我们别买了,还是等下次吧!”双双有些失落的嘟着嘴,拉着李若水的手就想离开。
“等等,我去和那人商量商量,你看他的步子一点都不急,定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想必把荷包匀给我们两个也无妨。”
说完,她拉住双双,就顺着男人的方向跑了过去,没几步,就到了他的身边。
“大人,你能不能将手上的荷包匀给我们一个?”李若水靠近男人,说道。
男人先是一愣,后又摇摇头,“姑娘,荷包是我家将军亲自吩咐买的,虽然不贵重,可是要匀给您,需得他同意才成。”
李若水刚想询问将军是谁,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有些耳熟的声音,“按照原来的价格,匀给她一个吧!”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器宇轩昂,正是祁宴。
“未曾想还能与公子相见,小女子不胜欣喜。”
祁宴走近李若水,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你早就知道我是京中人吧?”
“公子说笑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李若水刚想脚底抹油开溜,就被祁宴一把抓住,“李小姐,本将军身体如何?”
李若水突然被抓住,有些惊恐的想要甩开他的手臂,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死死地被禁锢住,不能脱身。
而祁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李小姐,本将军身体如何?”他再次问了一句,李若水知道,这是威胁。
不过她并未害怕,她知道祁宴治病还要仰赖自己,今日一问,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病被透露出去罢了。思及此,她回答道。
“将军承皇上庇佑,自然安泰。”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多谢将军今日之恩。”
李若水回头,就看见双双和刚才的长剑男子聊得火热。
看到李若水走过来,她立刻拿着两个荷包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小姐。”
“你和那人聊什么呢?”
双双闻言,拉着李若水快走了几步,直到走出数米之后,才开口说道,“长兴大哥告诉我,他们根本没想着买荷包,只是听说那卖荷包的大哥有一个卧床的妻子和五岁的儿子,就靠刺绣生活,将军听了他们的事才把刺绣都买了下来。”
“哦?”听到这里,李若水陷入了沉思,看来祁宴并不是那么的冷血无情。
其实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冷血无情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外衣罢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双双指着旁边的士兵,他们押着一些华服的公子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或者叫他们还丈夫,或者叫他们还儿子。
“官府抓人应该是有事,可是这些人怎么看起来更像禁军呢?”李若水思索着,就带着双双回去了。
“禁军?禁军不是越国公他们管吗?”
“街上有些乱,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她拉住双双的手,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第8章 外戚】
“双双,你把荷包带回去,再吩咐厨房做一些小菜,我在府中走走再回去。”
说着,她向着花园走着,庆国公府非常气派,家族势力也特别的庞大,所以当他们知道灾星东窗事发的话整个家族都要被连根拔起时,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选择隐瞒实情,让自己饱受痛苦的离去。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李若水忍不住的流泪憎恨。一抬头看见了明媚的阳光,昼夜更迭永不停歇,每天都会重来。
可是现在,既然老天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她不要做那个灾星,她也要做那身有凰命的女子,让李扶风体会自己经受过的痛苦。
“来这里干什么?去我房间就是,何必偷偷摸摸?”李扶风的声音传了过来,李若水下意识的躲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她下意识的想要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偷偷摸摸的想要做什么。
“我还有事,只能快些说完。”高献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一个偏僻的小亭子里。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扶风斜眼冷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翡翠钗环,“李若水这个贱人,居然敢顶撞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她就是嫉妒我,可眼下还不是*她的时候,你把她迷住了,到时候我自有盘算。”
“扶风,过几日贵妃要邀请京城的官眷们去京都见景,不如带着她一起去,我好想办法让她出丑。”高献那硬朗的面目上写着道貌岸然四个字,可惜上一世李若水没看出来,只是
这次看出来也不算太晚。
“好呀,到时候让京城的官眷们都看看,她啊是跟我一点都比不了,这个灾星,怪不得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恐怕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李扶风说着,拿起腰间的手帕擦拭着本就没有的眼泪,而高献看见她哭了,立刻凑过去柔声的安慰道,“扶风,你放心,我一定尽快除掉她,不让你这样难熬。”
“我看李若水那个蠢丫头,不过几天就能被我拿下,到时候找个机会除掉她就是。”
听到这里,李若水深觉无趣的离开了,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将自己安排的异常明白,殊不知李若水早就识得他们的真面目。
皇宫中,一片安宁,死寂的有些令人害怕,随着吱呀一声的推开门,一身黑袍的祁宴走了进来。
环境变得更加肃*,似乎昭示着什么,却又不敢言说。
走进圣殿,红烛微微燃起,点起星光,照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脸颊上。
他眉骨高挺,目光如炬,周身有种独特的帝王之威。
“参见皇上。”
祁宴撩开黑袍,跪地行礼。
“快起来吧,朕深夜召你前来是为了你前几日巡查的事情。”
祁宴起身,在皇帝旁边落座,“启禀皇上,您命臣下各州郡巡查,体察民情。臣走访了十六郡,发现蜀州一代民情甚苦,百姓们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后来臣一打听,这里都是郑贵妃的长兄管辖,下面的人携贵妃威势,为虎作伥,百姓苦不堪言,还请皇上做主,如此下去恐外戚专权。”
说着,他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天子脚下,尚且有人一家四口以刺绣为生,更何况那些离庙堂之远的各州郡呢!
见他叹息,皇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朕知道了,听闻你的腰伤又复发了,朕让太医给你新开了一副方子,等下离开你带了方子再走。”
“是,臣多谢皇上。”
走出皇城时已经接近半夜了,腰间和肩头隐隐作痛,看来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它的预兆也越来越明显。
“将军,属下找到了曾经和李小姐接触的诸多人,皆言她蠢笨呆傻,未曾有人说聪慧机敏,属下想着是否在藏拙?”
“藏拙?她本来也不知自己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罢了,也许她生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祁宴回头看着长兴,“你可调查过她有什么事故?”
长兴低下头想了想,没过多久就抬起了头,说道,“倒是去京城前落水过,听说差点救不回来。”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将军,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长兴凑过去,眼睛直盯着祁宴。
“有话就说。”
“您怎么突然之间对李小姐那么关注呢?”
祁宴回过头去,冲着长兴笑了笑,黑夜里的白色牙齿格外的醒目。
“长兴,我这个人一向宽宏大量,若是换做别人我定然处罚他四十军棍,你不用了,抄写佛经百遍即可。”
听完这话,长兴直接掩面哀嚎,他,不会写字啊!
“将军,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二百遍,五日之后给我。”
说完,祁宴扬长而去。
清晨,李若水刚刚梳洗好,就听见了李扶风的声音。
“妹妹,你在这里待得可舒心吗?若是不舒心,去姐姐那里住两日也是好的。”
李若水立刻起身,赔上假笑,“这里很是妥当,多谢姐姐关心。”
“妹妹,此次我过来是想带着你去五日之后的宫宴,我想着你第一次来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带你去宫宴上面走走,你也好结识一些闺秀。”
李扶风看着李若水,笑意盈盈的。
若水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姐姐了。”
闻言,李扶风立刻摇头叹息,“你我本是姐妹,照顾你是应当的,更何况这些年你在外面吃了诸多苦头,疼你也抵消不了我心中的亏欠。”
“有姐姐关心,妹妹自然觉得好多了。”
寒暄客套几句之后,李扶风就离开了。
“小姐,您想什么呢?”
李扶风一皱眉,那双妩媚的眼睛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诧。
“周嬷嬷不是说李若水蠢笨无知吗?怎么我今日一见反倒觉得她有些精明?”
“小姐,您多虑了,您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无论是容貌性格,还是在京城之中的威望,都不知道比那李若水强上多少倍,您这样想,属实是多虑了。”
【第9章 若水救人】
闻言,李扶风松了一口气,“吩咐采买的人,二小姐回来是喜事,多裁制一些鲜艳颜色的衣服给她穿。”
“是!”丫鬟应答着,眼神中却藏着狡猾。
倘若五日之后的宫宴上李若水身穿明红色才是最大的笑话,毕竟,郑贵妃服侍皇上多年都未曾晋升为皇后,只能穿粉红和嫣红,如若李若水穿了明红,贵妃心里不给她记一笔才怪呢!
若水阁里,双双正拿着一块莲花酥,吃的正起劲。
“我说双双,清晨便吃这些又干又油腻的东西未免不好,少吃点,晌午我带你吃烧鸭,你现在把肚子占了,我倒要看看你晌午吃什么。”
“那不吃了。”听见烤鸭,她立刻将自己手中的莲花酥放下。
看着李若水在收拾东西,她立刻问道,“小姐,您是要出门吗?”
“是啊,出门买些药材,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好!”
半个时辰之后,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街角上,李若水坐在路边的小摊喝茶,而双双则是去预定烤鸭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帮忙,有人晕倒了。”
听见呼救的声音传来,李若水立刻放下茶水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一群人围在老人家的周围,可却束手无策。
“姑娘,刚才老人家还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可就突然晕倒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学过医术,大家让开下,我给老人家看看。”李若水凑过去,拿起手帕覆在老人手腕间,便开始诊脉。
“如何?”
旁边的人问着,满头大汗显得十分焦急。
“老人家就是中暑了,快带着他乘凉,再喝些绿豆汤就是了。”
“姑娘妙手仁心,菩萨转世啊!”茶馆老板走了过来,对着她拱手道谢。
“老板不用客气,老人家身体虚弱才中暑了,一会儿等他醒来你告知于我,我给他开副方子。”
“姑娘仁心,老朽替老人家谢过姑娘了。”
“小姐,有人抢我烤鸭!”
刚想再和老板寒暄几句,就听见了双双的声音,她立刻回头,就看见双双抱着烤鸭就跑过来了。
“谁抢你烤鸭啊?怎么这么着急呢?”
双双气喘吁吁的坐下,“小姐,您是不知道,我去取烤鸭的时候看见长兴大哥了,他说什么也要让我跟他说话,还盯着我手里的鸭子不放,居心叵测就是想抢我的烤鸭!”
“李小姐明鉴,是她把另一半落在了店里,我才追逐她的。”
一身官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用荷叶包裹的半只烤鸭。
“什么?”双双惊讶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烤鸭,果然少了半只。
看见双双又疑惑又委屈的模样,李若水忍俊不禁。“这家店就是长兴家的,怎么会偷你烤鸭呢!”
这边几个人聊得火热,那边晕倒的老人家已经醒了,想要见李若水。
若水听闻,即可前往雅室,只见方才那位虚弱的老人家此刻已经醒了,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精气神比方才好上了许多。
“姑娘,听说是你救的老朽?”老人家抬起头打量着李若水。
若水点头,“您方才中暑晕倒了,只需要休息片刻就是,只是老人家,您似乎中毒了?”
人多口杂,所以李若水没有当面指出中毒之事,只等着这个机会,私下里说。
“老朽早年间喜用毒蛇泡酒,偶然一次抓蛇的时候被腰伤,遍寻名医未果,一直拖到现在也未曾治好。”他神色暗淡,语气落寞,似乎在追悔当年之事。
“您这个毒,我可以解开,若信得过我,,便用这个方子抓药,每日一次,一个月之后方可解毒。”李若水从腰间拿出一则药方。
老人家接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知姑娘芳名,年纪轻轻医术便如此精湛?”
“我姓李名若水。”
告别了老人,李若水就和双双带着一只烤鸭回到了庆国公府。
他们刚刚回去,身后就出现了车队。
车队的士兵每个人都带着紫金色的徽章,昭示着虎啸营的威风凛凛。
“将军,不用护送了吧,人家都已经到家了。”
长兴在旁边贼兮兮的说了一句,引得祁宴立马回头,幽黑的眸子里似乎要射出来冷箭一般,让长兴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从皇宫出来之后,祁宴看到了李若水身后有人跟踪,便跟了过去,发现跟踪她的人只是监视,并非谋财害命,才安心。
“长兴,你说什么呢?是因为李小姐医术高明,来日有所助力也未可知,更何况我们将军一向心善,救人只是小事罢了。”
“对对对,将军,我想说的长元都替我说了。”说着,长兴立马上前,狗腿的给祁宴捶背。
第二日,李让上朝一个时辰便回来了,此时大家都在老夫人那里吃饭,看到李让回来颇为震惊。
“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最先开口询问的是李扶风,她见李让回来这么早有些担忧。
“皇上身体不适就提前下朝了,只留下几个人侍疾。”
话落,几个人才放下心来吃饭,而李若水的眼中却显出来一丝精明。
皇城内:虽然井然有序可也因皇帝的病痛增加了一丝慌乱,太医急匆匆的跑来给皇帝请脉。
“皇上如何?”祁宴上前询问太医。
太医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将军,皇上这是劳累所致,老臣建议先服药,再看看如何能调养好。”
未等祁宴说话,里面就传来了御前太监的声音,“皇上晕倒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皇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呢?”
面对祁宴的责怪,太医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年长的太医出来说道,“将军,皇上本来就有心症,现在因为劳累病更加重了,此次突然晕倒是因皇上整夜为战事忧心,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这身体怎么能好的了?”
太医满是无奈的叹息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将军,郑贵妃来了。”长兴进门,躬身行礼,说道。
【第10章 入宫】
“让贵妃回去好生休息,侍奉皇上交给我还有几位亲政大臣就是。”
祁宴变得警惕起来,郑贵妃身后是强大的外戚,要是让她知道皇上病症如此严重,恐怕要发生宫变,外戚篡权。
“是!”
“将军,皇上如此病痛,太医院众人都束手无策,不如请民间的医士过来看看,他们见多识广,也许有办法。”长元看着祁宴愁眉不展,思索说道。
“人多口杂,未免不好,将军,不如请李姑娘过来,她医术高明又心善慈悲,说不定能救皇上呢?”
听到李若水的名字,祁宴眼前一亮,“叫她过来。”
庆国公府:
“这是干什么?”李若水刚刚吃过晚饭,走过湖边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嬷嬷带着几位道士匆忙的走了过去。
“启禀二小姐,这是紫霞山上的道长们,专门降妖除魔的,老夫人最敬重他们,所以请过来吃几天斋饭。”那嬷嬷的眸光十分精明,却装不下半点诚恳。
“嬷嬷,那就请您代为祖母好好照看几位道长了。”李若水对这几位道长行礼后,便匆匆离开。心中暗道,什么道长?道貌岸然吧!
上一世,就是他们几个道士狐假虎威,血口喷人,说自己是灾星,才让她最后落得如此田地。
道长?若真用这两个字尊敬他们,那足以让张道陵仙师从墓中气出来。
“小姐,皇宫中来人请您过去。”喜儿像是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的。
“什么人来接我?可曾说去做什么?”
喜儿摇了摇头,“是一位叫张长兴的副将来的,说是祁将军有要事要见小姐,让您赶快过去,现在他的马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好,我这就去,你慢些走回去,隔半刻钟再饮水。”
走向正门,一路上李若水都十分好奇,难道是祁宴的病又复发了,才来找自己,还是有别的隐情?
走出正门,就看见长兴带着马车来接自己,“给二小姐请安,事不宜迟,我家将军请您尽快过去。”
“好,将军可说是什么事了吗?
”
长兴警惕的摇了摇头,故作大声的说道,“刘贵妃一向疼将军,听说将军结交了新朋友,非让我连夜过来接您,好瞧瞧您,说不定还要住上几天呢!”
祁宴年幼丧母,刘贵妃也是膝下无子,对他十分宠爱照顾。关心他是应该的,可也不会晚间叫人前去,如此匆忙定有内情。
马车疾驰,很快就到了皇宫,皇宫已经下钥,可侍卫看见长兴手持祁宴的令牌,便立刻放人进去。
“小姐,皇上突然晕倒,太医说是劳累所致,可是用了几个方子都不见好,这才请您过来。”病来如山倒,长兴也有些害怕,皇上病势严重,若京城人皆知,恐怕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要有所动作。
到时,朝廷动荡,天下不安,又难免起了兵革,苦了百姓。
圣殿里,只有祁宴和长元两个人在照料皇上,见到李若水过来,祁宴有些疲惫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快替皇上看看。”
“好。”
盖上手帕搭上脉,李若水开始为皇帝诊脉。片刻后,她放下了手,“皇上的确是劳累所致,只是我察觉他体内还有别的病症,不知他身体上是否有旧伤。”
闻言,祁宴垂下头,思索着,“皇上自从登基,励精图治,亲征三次夺回十六城,半年前,皇上和狄戎人交战的时候,被有毒的剑刺伤,当时军医紧急处理放了血,用刀烤火刮去腐肉。”
“经过此事之后,皇上身体每况愈下……”
祁宴未曾说些别的,只是从他微红的眸子,疲惫的神态中看得出来他的担忧。
“将军不必担心,想必是当时情况紧急,条件有限,所以才留下了隐患,只要几副汤药下去就能痊愈。”
祁宴此刻才松了一口气,或许他都没有发觉,李若水的存在竟然让她觉得心安。
一起身,祁宴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见状,李若水立刻上前扶了一下。
“你怎么了?”
祁宴立刻摆手解释着,“无事。”
“定时将军照料皇上,一日未食才如此的,双双,跟我去膳房拿些吃的给将军。”说罢,长兴贼兮兮的拉着双双离开,路上还不停的眨眼暗示她别出声。
直到走出殿外,双双才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呀?我还要服侍我家小姐呢!”
“双双,你家小姐有将军陪,不用你,长兴和如儿给我们准备了吃食,快过去吧!”
双双疑惑不解的看着长兴,“如儿是谁?”
“是我的弟媳,御膳房的小侍女。”
说罢,就拉着双双跑向御膳房。
而被他们抛诸脑后的两个人,开启了一番斗嘴。起因是祁宴逞强说自己无事,被若水嘲笑。祁将军就产生了赤裸裸的威胁。
“你为何不把事情宣扬出去,是想利用我的身份做什么?”
“将军多虑了,医者仁心,别说是你那日晕倒就是你重病垂危,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去救你的。”古灵精怪的女孩一笑,两只小虎牙露了出来,平添了几分俏皮。
“你再说话,本将军就叫人将你的舌头割下来。”祁宴活到二十一岁,还是第一次吃瘪。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李若水立刻瑟缩的吐了吐舌头,坐在皇上身边,观察病情。“不出两个时辰,皇上就会醒了,将军可传召信得过的人在这里照顾,我就先走了。”李若水见到面前这位活阎王,立刻想脚底抹油开溜。
“我让你走了吗?”
“阿宴,你何以这样凶?”威严的声音传来。二人皆眼前一亮。
“皇上醒了。”
祁宴沉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立刻凑到皇帝身边将他扶起来。
“阿宴,这位姑娘是?”皇帝看向祁宴,眼中透露出一丝打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祁宴身边出现妙龄女子,不免得惊讶。
“臣女庆国公府李若水参见皇上。”
若水低头行礼,对于这位皇帝她的印象不甚深刻,上一世李扶风出尽风头,她只进宫过一次,有过一面之缘。
【第11章 一朝赏赐全家知】
“你就是李让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快到朕身边,让朕瞧瞧。”皇帝一脸慈爱的叫若水上前,她立刻走上前去,再度行礼。
“皇上,李小姐曾为臣治病,今日皇上身体不适,臣就斗胆让她过来为您医治,还请皇上赎罪。”祁宴突然跪下,似是请罪之态。
皇帝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抬手将他扶起。“你让人过来救朕,何罪之有?”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李若水。
“若水,今日你便歇在宫中吧,明日朕让阿宴送你回去。”皇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不近女色的祁宴身边有了女人,难免让人深思。
“是!”若水被內监带出去,就看见双双捧着一大堆栗子在等自己。
“小姐,您可出来了,再不出来栗子就凉了。”
“你呀,别总想着贪吃!”
当晚,李若水被安排在圣殿后面的侧堂,一夜好梦。
第二日,刘贵妃传召李若水。
丽人苑:
“若水,坐到本宫身边来。”刘贵妃是苏州人,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刘贵妃是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又有边疆女子的英气,所以入宫多年,宠眷不衰。
若水坐在贵妃的右侧,檀木制的椅子坐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再垫上一个软垫,舒服极了。
“听闻你给皇上治好了病,本宫也想见见你,看看这头风如何医治。”
贵妃有头风之事,李若水上一世就有过耳闻,听闻皇上遍寻天下名医,只想给贵妃治好头风。
“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女稍后为娘娘把脉,开副方子为娘娘调养。”
“你这孩子本宫看着就欢喜,这天下事本宫只有两件不放心,一是头风,二是阿宴,你说这阿宴二十有一都未曾娶妻,再这样下去本宫便要替他愁出白发了。”
李若水一笑,不知为何总从皇上和贵妃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撮合之意。
拜访过贵妃娘娘,李若水便回圣殿后面的房间休息。
可一进门,就看见祁晏在等着自己。
“给将军请安。”李若水低头行礼,不知为何每次看见祁晏之时,总有些恐惧。
似乎是上一世,他做的骇人之事鳞次栉比,给人印象深刻。
“李小姐好手段,在乡下之时还蠢笨呆傻,一进京城便清明活泼,还擅长医术,还真是令人惊讶。”祁宴坐在一旁,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李小姐,你跟本将军好好讲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水心中直接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表面上还是硬撑着,不然她也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将军也知道,汝州地方偏僻又十分贫穷,我身体不是很好,有幸捡到一本医书,开始自学医术,可又想着刚回家中,假如德才外露,必然不好就想着隐藏。”
“当日也是撞见将军病痛,医者仁心才上去救治的。”
祁晏起身,和李若水对视着,总感觉她那纯洁天真的眸子里写着惊涛骇浪。
“但愿如此。”祁晏说了一句没头没尾得话就扬长而去。
第二日上午,李若水便被內监送出宫,坐马车回到国公府。
出皇宫之时,她看见一群大臣上朝,其中有一位长的颇像自己救过的那位老人家。
她自问有过目不忘只能,可与那老者对视,他满眼疑惑,并不像认出自己的样子。
一路上,李若水就听着双双说长兴带她去御膳房随便吃喝,她真担心双双有一天会被人拐跑。
“小姐,到家了!”
刚到府门口,双双就叫嚷起来。
二人一下马车,便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二小姐,您回来了?老夫人和国公爷等着您过去呢!”
看着小厮面露喜色,李若水便猜出一二了,定是自己入宫救人之事被人知晓,传回家中,那几个最要面子的老狐狸自觉得面上有光,所以如此欢喜。
走进厅堂,只听见里面一片欢笑声。见到李若水回来,老夫人立刻满脸慈祥的向她招手。
“若水啊,快来祖母身边坐。”
看着她状似疼爱的模样,李若水也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给祖母请安。”
她落座,老夫人立刻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会医术的 事情也不早些告诉祖母,你被祁宴的人带走,可给我们一大家子吓坏了,以后万万不可唐突冒失了。”
说着,老人家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若水立刻低头,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祖母有所不知,是贵妃传召我入宫,说是我离家多年,她心疼我辛苦,谁知昨夜皇上病痛,贵妃带我一同去看,我就说了一民间土方,未曾想真的管用了。”
“圣旨早上已经传了过来,皇上不仅赏赐了黄金百两,而且还亲自称赞你是有福气的人,有你在我们全家都有指望啊!”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十分亲热。
“等下你父亲回来,也一定高兴,你这孩子从前是辛苦了,以后待在祖母身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两个人互送衷肠的说了一番,李让就回来了,今日朝堂之上,皇帝着重夸奖他教女有方,令群臣十分羡慕。
见到李让,小辈们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今日我上朝,皇上对若水很是夸赞,还说她是天赐福星呢!”
说完,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笑意,除了李扶风,她手上拿着的手帕拽的死死地,心中恨意勃发,从前,这些荣耀与光辉都是自己的,李若水敢抢,她就敢让她死无全尸!
“扶风,你愣着做什么?”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除了李扶风低着头,咬着唇。
见着李扶风没有说话,身边的侍女立刻上前解释着。
“小姐近日为二小姐归家的事情操心,已经里几夜没有睡好了。”桑儿站在李扶风的后面,有些哀伤的说着。
李扶风更是借题发挥,垂下目光,眼圈发黑,嘴唇有些微微的发白,一副弱弱的蒲柳之姿,柔弱之态令人爱怜。
“扶风,你也是辛苦了,不如早些下去休息吧!”老夫人看着她心尖上的李扶风有异,立刻关切的说道。
【第12章 扶风生病】
扶风点头,起身行礼,“扶风让祖母担忧了,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向祖母请安,向妹妹道贺。”
就这样,李扶风顺理成章的走开了,一出门,她那温柔可亲的模样就变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目光,阴冷的眼神。
“派人去宫中打听,到底是何缘由,李若水为何受到赏赐?”风头正盛的李扶风有了一丝危机感,想把李若水拉下水的心思,更加明显。
“小姐不用着急,那李若水只不过是幸运罢了,才得到皇上的赏赐,等过几天道士来做法,看她还如何猖狂?”
“让道长早做准备,这次,我要让她死无全尸。”
…
傍晚,李若水和双双坐在湖边,蝉鸣在夏日里此起彼伏,愉悦的人听见了只会觉得欣喜,烦闷的人听见了只会觉得更加烦闷。
“这么做能行吗?我看李若水有些精明。”
两个人正在湖边,准备一场谈天说地,就见到几个小厮鬼鬼祟祟的。
“精明?难不成她能掐会算啊?就埋在这里,她一定想不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拉她下水。”
李若水看着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样子,就拉铝驺着双双躲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什么声音?”两个小厮听见声音,立刻左顾右盼,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你听错了吧,夏日里什么动物都活了过来,说不定是什么小动物,你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啊?”说着,一个小厮转过头去,继续挖坑,看样子准备填埋什么东西。
“我说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杞人忧天。”
埋好了东西,两个小厮就离开了。与来时的不同,走时是大摇大摆的。
“小姐,他们埋的是什么?”双双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没了身影。
“看看就知道了。”若水前面走着双双后面跟着,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刚才埋土的地方。
新挖开的土,即便掩埋,也没有干,双双扒开上面的土,就发现了里面是一个被扎满银针的小人。小人的背后还写着李扶风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小姐,这…有人要陷害你。”双双立刻将小人扔在了旁边,巫蛊之术无论是在皇城内还是在百姓家,都是大罪。
李若水看着年前的小人,笑的有些玩味,一个计谋诞生…“双双,跟我回去,这两天就不见人了,告诉大家我染了风寒,没有十日是好不了了。”
“好,只是小姐,装病应对恐怕不行呀?”双双担忧的看着她,有些不放心的模样。
“我自有办法。”李若水眨了眨眼,示意她回去再说。
第二天清晨,庆国公府格外的寂静,两位小姐都生了病,请安早饭都不曾过去。
扶风说自己是照顾妹妹生病了,若水是进京不小心感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大家,所以没法出门。
二人各怀鬼胎,只是李若水从未想过主动害人,一切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二小姐,三皇子来了。”喜儿兴冲冲的跑过来,想必她正也为着高献看上自己而高兴。
“快把屏风遮上,别让我把病气过给了殿下。”说着,李若水冲着双双眨了眨眼。
双双立刻行动,搬来屏风挡在前面,闺秀见外男本该如此,这才是大家气度。
“若水,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风寒吗?怎么如此之重?”高献立刻担心的走过去,但在屏风外止住了脚步,若水直接在屏风内翻了个白眼,风寒而已,如此怕死怎样谋天下呢?
她轻咳了几声,声音颤抖着,柔弱之态像极了扶风,也胜似扶风。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进来季节交替,臣女才生病的,有劳殿下挂念了。”
高献听完此话,失落的摇头,向前走着,仿佛要越过屏风,见若水。“二小姐是女儿家,殿下带着东西过来已经足够关心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别再往里走好了。”
喜儿挡在了高献的前面,他虽然有些不开心,可也没再上前,皇家体面最重要,就算他心里真的有什么,也要忍下去。
“二小姐,祁晏将军来访。”
听到祁晏的名字,在场的人皆震惊,包括李若水。
他,怎么来了?
祁晏风尘仆仆,来的声势浩大。他进来的时候喜儿向门外看了一下,一堆一堆打着皇封的礼物和药品,简直比求亲都夸张。
见到祁晏,众人又是行礼,双双只心疼自己的膝盖。
“祁将军怎么来了?”见到祁晏,高献的气势下意识的矮了一些。
“本将军来还需要向三皇子报备吗?本将军想来只跟皇上报备,况且三皇子平时和大小姐更亲近一些,怎么突然对若水小姐这么关心?”
祁晏说着,就径直走向屏风,喜儿本想拦着一下,可是看着周围这群人凶狠的眼神,就只好低头。
走过屏风,看到若水躺在床边,脸色红润,眼神清澈,旁边还放着一堆桂圆皮,这哪里像病了的样子,分明像装病。
“将军,将军怎么来了?”若水起身挡着桂圆皮,顾左右而言他。
“听说你病了,皇上特意让我过来看看,看来若水小姐的确病的严重,不如在家好生养病,别见那些外人了。”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高献总觉得祁晏的目光穿过屏风看向他。
“让皇上担心了,还请将军转告皇上,臣女修养几天就无事了。”
“我看不成,不如你进宫养病,也好让皇上放心。”
听说要进宫,若水立刻摇头,“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将军,我这病不碍事的,过几日就能好。”
看着李若水鬼马精灵的模样,祁晏只觉得她和那些名门闺秀有所不同,但也仅仅是不同而已。
“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先离开了。”祁晏起身,若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祁晏走出去之时,发现高献还等在内厅,便将目光对向了他。
“三皇子,若水小姐是闺阁女眷,你身无皇命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免得毁了姑娘家清誉。”
【第13章 宴会之约】
说罢,祁晏直接离去,高献尴尬的望了望屏风里面的虚影,“若水,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喜儿,快去送送。”若水敷衍了一句,一天之内见了两个活阎王,谁能不头疼呢?
“小姐,老夫人那边让几位道长给大小姐看病,恐怕一会儿也要过来给您看。”双双打听着消息,才知道老夫人最信这些道士。
“就说祁将军带来了皇命,皇命加身,我自觉得病好多了,就不劳烦道长了。”
“是!”
三日后,两姐妹不谋而合的病好了,今日是郑贵妃的宴会,怠慢不得。
若水身着一身紫色裙袄,上面配着纯白色的对襟,脚踩玉鞋,似乎柔若无骨一般。
扶风一身白色,额间却点了一颗红痣,清纯中带着一丝妖娆妩媚,特别是眼神,似乎看向谁便要把谁的心勾走。
“妹妹,你怎穿的如此素净?姐姐赠予你的衣物呢?”扶风见到若水,立刻上前拉她的手,贴在她耳边说话,亲切备至。
若水微笑,脸色并无变化,心中暗道,“让我穿大红色的衣服见郑贵妃,不是打她的脸吗?”
“姐姐,妹妹第一次参加宫宴,不知着什么好,那日去刘贵妃处小坐,贵妃热心赏赐了几套吉服,今日妹妹就斗胆穿上了。”
“原来如此啊,妹妹不说,姐姐还以为我为你做的衣服你不喜欢呢,原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心了。”
扶风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一番热络的交谈过后,便到了皇宫。
白日里见皇宫只更觉得更加震撼,若水只恨自己读书不多,无法描绘此情此景。
跟着内监的步伐,几人很快就到了郑贵妃的重华殿。
此时,已经有几位官眷先到了,见到扶风纷纷行礼,扶风便回礼。
“扶风,这就是你那妹妹吧!”
“是啊,这是我妹妹若水,近日才归来,我想着带到宴会之上,让众位认识认识。”
若水见着面前的诸多人,露出一抹笑容,像众人行礼问好,女眷们也都热络的回礼。
没过多久,便落座。
“若水,贵妃娘娘是最好性子的人,你同她讲话,也不必太多顾忌,反而生分。”李扶风看似好心的叮嘱了一句,可是若水却冷笑着,不语。
午时二刻,郑贵妃入席,女眷们纷纷起身行礼。
“贵妃娘娘金安。”
贵妃年近三十,身形高挑,刻岁月似乎舍不得薄待她,不愿在她脸上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
“都坐下吧。”
贵妃开口,众人落座,没过多久她的目光就盯在了李若水的身上。
“这就是若水吧!”
听到贵妃唤自己,若水即刻起身,“臣女庆国公府李若水,参见娘娘。”
贵妃立刻摆手,“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本宫是第一次见你,也知道你从前过的辛苦,已经封了赏赐给你,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思。”
“臣女多谢娘娘。”
落座之后,韶乐已经响起,歌舞已然开始。
“妹妹,这是梅子酒,是贵妃娘娘的最爱,你可以尝尝。”扶风指着面前的梅子酒,柔声说道。
“只是这酒的后劲有些大,你少饮些就是,不要贪多。”
“那就,多谢姐姐了。”李若水看着面前的这瓶酒,笑容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拿起酒杯,红色的液体被倾倒而出,梅子的香气传来,她饮了一杯。
果然酒香浓郁,绕人情肠,而一旁的李扶风见她把酒饮下去,得意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李若水借口更衣,走出宴会厅。
“小姐,今天都是女宴,可是我却听说那边祁将军也开了男宴。”
“既然知道是男宴,还往这边走是为何?”
双双话毕,李若水还未开口,就见祁晏一身蟒袍,站在了他们身后。
若水一时之间无言,安静的时候见祁晏,总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将军,不知明日可有时间,小女子约将军品茶。”
“明日午时三刻,醉仙楼。”祁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完话就离开了。
若水看着这位大奸臣的背影,不知所言。
“小姐,我们回去吧,出来也有一会儿了。”
“再等等,有些人想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呢?”若水玩味的笑着,坐在一边,说道。
“什么事?”双双疑惑不解的看着李若水,一双眼睛里似乎写满了
“你就瞧好吧,李扶风不把这潭水搅浑,如何能安心?”
直到半刻钟过去了,若水才归来,索性贵妃并没有责怪。
“妹妹,你怎去的那么久?”扶风立刻凑在若水身边,关心的问着。
“方才身体有些不适,害怕失仪,所以多休息了一会儿。”
“马上要入秋了,小心些,也许是方才你多喝了一些酒,等下归家叫人煮点醒酒汤就是。”
“好。”
一场宴会下来,李扶风疼爱妹妹的名声穿了出去,她大为开心,深觉荣耀。
“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了,本宫也是太久未见到你们,有些想念,入秋之后就中秋了,中秋之前,本宫再邀请你们团聚。”
众人起身行礼,感谢娘娘,贵妃似乎是多喝了一些酒的缘故,面色发红,整个人带着一丝微醺。
“扶风,以后你更要带着若水常来,有你在,本宫也放心。”
扶风点头答应,女眷们就陆陆续续的整理衣着,准备离开。
可就在此时,贵妃纤丽的身影突然倒了下来,身边的宫女立刻冲上去,及时扶住。
“贵妃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
贵妃晕倒,外面的侍卫立刻冲进来,在场的女眷被吓的惊慌失措,都躲在了一旁。
李扶风的眼神也有些闪烁,而若水则坐在原位一言不发。
“快去请皇上,愣着干什么?”
贵妃身边的宫女催促着小太监找皇帝过来做主。可小太监却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姐姐,你忘了吗,皇上和郑贵妃去天坛祈福了。”
闻言,宫女直接叹息,左思右想之际开口道,“叫祁将军过来,皇上最信任他,叫他过来主持大局。”
【第14章 顶罪】
听到这话,李若水一笑,看来贵妃身边的侍女和祁宴的关系不一般啊!
这刘贵妃素来和祁晏亲近,贵妃无子,将祁晏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而郑贵妃平日里和三皇子更加亲近,今日男席,三皇子也在,可不叫他前来,偏偏让祁晏主持大局,这其中若不是有什么计策,那就是宫女和祁晏的关系值得深思。
没过多久,太医就过来诊脉,祁晏也闻声而来。
“怎么回事?”
他一进门,在场女眷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祁晏虽二十有一都未曾娶妻,可京城之中仍有不少富家小姐对他倾慕不已。
“启禀将军,娘娘召见各位小姐参加宴会,本是大家一起热闹取乐的,可方才娘娘一起身便晕倒了,如今皇上不在,奴婢只好派人请您来主持大局。”
“知道了。”祁晏起身,招手询问太医,“娘娘病情如何?”
太医立刻答到,“娘娘一向身体健康,今日之事,依臣拙见,恐怕是中毒。”
中毒二字出口,在场的人皆不敢言语,贵妃中毒,她们在场,说不定会牵连到谁。
“今日宴会都谁出去过?”
祁晏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李若水。
此时,李扶风眼睛一转,开口说道,“妹妹,你要是做了什么就老实跟将军说,千万别隐藏会牵连到一家人的。”
扶风言辞悲切,语气哀伤,仿佛这件事真的是李若水做的一样。
若水直接白眼,李扶风演戏的功夫和上一世一样,沉不住气,刚想开口,就听见了祁晏的声音。
“方才李小姐出去解酒,本将军也恰好出去,畅谈一会儿才离开的。”
祁晏的解释让众人瞠目结舌,畅谈?祁晏跟女眷畅谈?
这话别让皇上听见,不然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长兴,你去查,今日的膳食是谁做的,贵妃规制的饭菜和旁人不同,谁接触过,都一一查明。”
“是!”长兴领命,一场雷厉风行的排查,在御膳房展开。
“若水,姐姐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怕大家误会,一时之间有些情急罢了,你不会怪姐姐吧?”
扶风看向若水,真诚的流出了泪水,泪水顺着眼眶滑向脸颊,柔弱之态尽显。
此时,高献走了过来,看见扶风流泪,颇为心疼的走了过去。
“扶风,你怎么了?”
李扶风看见高献,立刻给他使眼色,让他到李若水身边,可是他只顾着扶风哭泣,直接走了过来。
李若水看见这一幕,直想起身鼓掌,只是不合时宜,不然真想这样做。
她不由得感叹道,这高献对李扶风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不过她没时间看这场大戏,直接起身,看向外面的人来人往与匆匆忙忙。
“你怎么了?扶风?”高献握住她颤抖的小手,柔声询问。
那张有些血丝的眸子里面还染着一些担心。
李扶风环顾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贴在高献耳边说了一句,“阿献,我派人给李若水下毒准备让她出丑,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的让贵妃中毒了?”
“你说什么?”高献差点惊呼出来,整个人愣了一下。
“怎么办啊?祁晏派人去查了,我害怕。”李扶风拽着高献的袖子,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心中的恐惧愈加明显,方才她一见事情不妙就让身边的婢女给高献报信…
“你就待在这里,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流泪是因为你担心贵妃,不可表露出来恐惧,我去替你解决。”
说完,高献直接走出去,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李扶风。
另一边,李若水只看着祁晏在旁边喝茶养神,时不时的和太医说上几句,她不知祁晏上战场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镇定自若。
“将军,娘娘中的毒不是剧毒,只是旁人虚弱罢了,而且中毒不深,只要好好救治,并无不妥之处。”
祁晏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言。
很快,长兴就带着一个小太监回来了。
“将军,已经抓到凶手。”
听到“凶手”两个字,祁晏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面前的小太监,被这么一盯,直接跪下了。
“将军…是我,是我给贵妃下的毒。”
祁晏听完,只是一皱眉,一人做事一人当,还真是承认的痛快。
这长兴查了半个时辰都未曾查出来,高献一去御膳房便有了答案,他眼睛凌厉,看得出来其中的不对。
“你为何下毒?”
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直视祁晏,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我的亲妹妹月儿就是被她打死的,叫我怎能不恨?”
“若水小姐怎么看?”祁晏突然回去,看向李若水,他知道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从接近自己,为自己治病,之后的种种,谁知不知计划好的呢?
李若水被祁晏叫,突然愣了一下才回头,就这一回眸,清丽的眸子似乎长的抓人心思的触手,让人过目不忘。
“臣女不知,这些事还全凭将军处置。”
祁晏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转头,看向小太监。
“谋害贵妃,该当死罪,长兴,去处置吧!”
小太监鬼哭狼嚎的被长兴给拽走了,咒骂之声响彻整个重华宫,闹的人心惊胆战。
这场闹剧以太监的死亡结束,女眷们被祁晏安排人送回家,贵妃还未醒来,高献已经离开了,一切刚刚结束。
新的一切又刚刚开始…
斗争似乎不会停歇。
李若水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半夜,她整个人恹恹的,还有些咳嗽。
“小姐,您怎么了?是否要传唤医士过来看看。”双双体贴的将手伸到李若水的额间,才发现有些微微发烫。
“不用了,只是风寒而已。”若水苦笑着摇头,之前是假的风寒,如今倒是真的风寒了。
一夜过去,李若水起身之时便觉得自己周身像被人打过一般,疼痛非常。
“双双,打一碗姜汤过来。”
若水艰难的起身,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一种病态。
【第1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过一会儿,双双就带着姜汤回来了,扶着李若水喝了下去。
“小姐,奴婢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若水不以为然,扶着有些发晕的头就再度躺下了。
“大小姐那边也说病了,道士在扶风阁周围贴满了黄色的符纸,这是白日里看,倘若黑夜里看恐怕要吓坏几个人。”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喜儿的声音,“小姐,大小姐听说您也病了,请您过去让道长一并瞧瞧。”
若水答道,“待我更衣片刻,再去扶风阁。”
不知为何,李若水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姐,她叫我们去,会不会是因为巫蛊之术的事情?”双双虽然平日里老实,可是也嗅到了一种计策的味道。
“去了便知,不必担心,一切我们都有应对之法。”
很快,若水便整理好衣着,前往扶风阁。
“给二小姐请安。”一进门,李若水就闻见了很浓重的药味,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了?”若水一进门就看见整个房间都贴满了符纸,老夫人坐在床边安慰着虚弱的李扶风。
“若水啊,你姐姐病了,前几日操劳过度,本就没好,这昨日又染了风寒,吃了药也不见好,只好让道长过来看看。”
若水回头,看着面前的两位道长,獐头鼠目的模样,可给三清祖师出来丢人了。
“这便是二小姐吧?”
“是,道长,这便是我的小孙女若水,近日也生病了,不如道长给她瞧瞧?”
“好。”道长抬头,看向李若水,一双鼠眼里面写满了各种奸诈,若水不会忘记,上一世也是这样一个道士把自己推向深渊。
“二小姐印堂发黑,近日恐怕会有惊吓,不如回到房间好生疗养。”道士捋着长长的胡须,贼眉鼠眼的看着李若水。
若水不卑不亢,“道长,我倒是无妨,只是我姐姐病情严重,不知是何缘故?”
“大小姐的病来的蹊跷,小姐平日里身体强健,怎会突然晕倒,依照贫道的猜测,恐怕有人用了什么歪门邪术,让小姐如此不适。”
听到歪门邪术,众人都警觉起来,一直未开口的老夫人也说道,“难不成是巫蛊之术?”
“正是。”
这样的回答宛如晴天霹雳,击中了众人的心。
巫蛊之术被人厌弃,向来是皇家和官宦人家最不耻的,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用者一定被嫌。
“这…还请道长慎言,我家中乃是正一品府邸,怎么会有巫蛊之术呢?”扶风立刻挣扎着起身,用极为虚弱的眼神看着道长。
京城戏班里已经多年未曾出现一曲动天下之人了,想必是因为李扶风不在。
若有一日,抄家流放,也可唱戏谋生,着实天赋异禀,羡煞旁人。
“小姐莫急,贫道不打诳语,小姐生辰二月初七,生时星宿主南方,小姐是头生姐姐,最容易招惹阴邪之气,如今您和二小姐皆身体不适,依照贫道之见,恐怕是有人要加害你们姐妹。”
“那怎么办啊?”扶风问道。
“若是老夫人和小姐同意,贫道愿意设坛定位,找出做厌胜之术的人。”
老夫人眼珠一转,心中有些疑惑,怎么一切进展的像被预先安排好的一样,她总有这样的感觉。
“既然如此,就劳烦道长了。”
得到老夫人同意之后,那道长装模作样的叫人摆上一个祭坛,又贴上五彩的符纸,最后舞刀弄剑,终于定位出来了花园溪水旁的一个位置。
道士定位后,便派人去挖,果然挖出来一个扎着银针的小人,还有一块玉佩。
“老夫人,这便是赃物,有人利用巫蛊之术害大小姐,这块玉佩便是罪证,下蛊之人必须用自己贴身之物一同埋藏,方可见效。”那老道将玉佩递给老夫人。
她一看,目光便移在了李若水的身上,“这不是你回来之时,我赏给你的吗?”
若水应答,“是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扶风听闻,直接掩面哭泣,“妹妹,姐姐一心疼你爱你,什么事情都让着你,你怎能如此做,伤姐姐的心呢?”
“若是我这做姐姐的,有不周全不得当的地方,烦请妹妹说出来,何苦用这种手段害我?”
悲切的哭声传来,还没一会儿李扶风的眼睛便像哭肿了一般,肿了起来。
老夫人立刻心疼的上前安慰,“扶风,你切莫哭泣,你身子弱,这哭坏了可怎么是好?”
看着李扶风虚弱的模样,老夫人看向李若水的眼神变得冷漠,愤怒。
“快把她给我关起来,小小年纪竟然学会害人了,从前的乖顺都是装的吗?”
几个婆子走了上去,就要把李若水拉走,喜儿见状直接给了为首的婆子一个巴掌,“小姐也是你能抓走的?”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人,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看向李若水,“你们要造反吗?一群刁奴。”
闻言,若水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祖母,您凶若水做什么?这被扎的人上明明写的是孙女的生辰八字,我何时害过姐姐?”
若水使了一个眼色,双双立刻将那小人递给老夫人,纸人后面写的果然是李若水的生辰八字。
她和李扶风虽然是同胞姐妹,可是她晚出生了半个时辰,因此姐妹两个生辰具体时间也好辨认。
“什么?竟是若水的生辰,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孙女从未想过害姐姐,只是不知为何,道长就从花园之中查到了此物,原本我们一家祥和,可自从道士来了之后,我与姐姐接连生病,恐怕这其中有诈。”
说到这里,若水看着那道士,冷笑着起身质问他,“我问你,你不是说用贴身之物诅咒,会令被诅咒的人生病吗?为何诅咒的不是我姐姐,她却病了?是不是你这个道士为了邀功,特意埋的?”
面对李若水的声声质问,道士惊慌失措的看着李扶风,扶风则是别过头去装病。
【第16章 及时雨】
道士有些慌张的看着老夫人,随即开口说道。“老夫人,二小姐这是病了胡言乱语,贫道看似乎是有东西在二小姐身上,不如让我做场法事,为二小姐祛灾吧?”
“贫道为老夫人看病三余载,夫人可见到贫道害您了?二小姐被人蒙蔽心智而已。”
听着道士的话,老夫人有些动容,正在此时,外面的人匆忙的跑了进来。
“祁将军来了,说是皇上请二小姐进宫。”
李扶风躺在床上,纤细的小手攥在了一起,攥的指节发白,这祁晏还真是及时雨呢,李若水哪里有事他就能到哪里。
祁晏走了进来,算是不请自来,可是无人敢说一句。
“给老夫人请安,今日祁晏闯进闺房实属不对,只是皇上召见二小姐,莫不能让皇上等急了。”
祁晏一进来,外面就站了一群虎啸营的侍卫,身着黑甲,威风八面。
“将军说的是,只是今日我家中有些事情,恐怕要耽误了。”若水起身行礼道歉。
“本将军在京城之中掌管着大理寺的闲职,平时也审案查问,今日听着若水小姐家的事,也是十分不解,不知可否请教道长一二?”
张道长见到祁晏有些发抖,他周身充斥着一种*伐果断的气势,犹如刚从战场之上归来的*神,身赴数百条性命。
“张道长,本将军素来过目不忘,五年前,你在洺河装做道士招摇撞骗,今天,又在京城卖弄,你是何居心啊?”
祁晏走到张道长面前,一字一句的质问着,他冷漠的语气,阴森的双眼,无不昭示着男人的愤怒。
“将军恐怕是认错人了,贫道…并不认识将军。”他慌乱的后退着,未曾想祁晏真的将他认了出来。
“不认识?本将军没记错的话,你腰间有伤,是一道很深的疤痕,那是当年你招摇撞骗,越国公惩罚你的,怎么,才五年你就将事情忘记了吗?”
未等他开口辩解,长兴就走了过去,直接将他的道服撕开,一道见骨的伤口果然出现在他的腰间。
事情败露,那道士吓的颤抖,老夫人也坐不住了,气的直指着那道士,“你招摇撞骗,害我孙女,快说,扶风到底怎么了?”
李若水在旁边看着,只是冷冷的一笑,果然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孙女李扶风,全然忘记了自己。
“老夫人莫着急,本将军看这道士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不然怎么能如此清晰的知道小姐的生辰八字,想必是有心人想要害人吧!”
说着,长兴拿出刀来,准备吓一吓这个道士。
可刚拔出刀,却被祁晏按住了。
“你干什么啊,别吓到大家。”
他起身,走向道士,道士见他过来吓的直直后退。
“本将军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让你害二位小姐?”
道士惊恐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李扶风,扶风直接别过头去,心虚的将杯子蒙在头上。
“你看着大小姐做什么?”
“就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陷害二小姐,本来是我的人提前把东西给埋好的,可是没想到生辰八字弄错了,弄成了李若水的…”
道士脱口而出的这番话,让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李扶风。
扶风深知自己躲不过去了,给了侍女一个眼色,桑儿立刻将虚弱的她扶了起来,“你这道士,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我为何要害自己的亲妹妹?”
“自从若水回来之后,我这个做姐姐的,万事万物都用着心,生怕出一点错漏让妹妹住的不舒服,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是啊,你这黑心的道士,这不是摆明了攀污我们大小姐吗,整个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我们小姐贤良,岂是你能污蔑的?”
桑儿立刻补了几句,想要把此事搪塞过去。
“既然各执一词,就带回大理寺审问,本将军和庆国公一向交好,替他处理这些事情也无碍。”
未等旁人说什么,祁晏就将人给带走了,临走之时还补上了一句,“大小姐若是不舒服,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马车上,李若水坐在左侧,祁晏坐在右侧。
“多谢将军今日搭救。”
祁晏假寐着,听见此话,微微抬起头,“搭救?不是李小姐跟我见面的时候说,只是交易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搭救?”
李若水听见此话,直接叹息,没想到这个阎王爷还记得昨天的事呢?
昨日本来约好两人今日午时见面,可昨日半夜一道黑影突然闯进自己房间。
双双认出了是长兴,原来昨夜祁晏旧病复发,长兴只好来找若水。
昨日半夜,两个纤细的身影从国公府的狗洞爬了出去,别问为什么是狗洞,跳墙,她和双双绝对不行,怕两尺的墙跳下去,一命呜呼。
昨夜祁晏折腾了半夜,直到若水去施针之后才好了一些。
就在昨晚,两个谈好了一场交易。
李若水会为祁晏治好病,为期一年,而祁晏帮助李若水,搬到她不想看见的人。
一场交易在昨夜漆黑的月色之中达成了…
“将军说笑了,我并不知道什么交易的事情,恐怕将军是误会了。”若水说完,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直到进了皇城,下了马车,祁晏才开口,“郑贵妃前几日中毒了,还未好,余毒一直未清,正好你过去看看。”
“我与她向来不甚熟悉,就不进去了,让长兴跟着你就好。”
听说长兴留下,馋嘴的双双立刻表头表示同意。
“贵妃这毒有些蹊跷。”李若水思索着,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怎么蹊跷,有何缘故吗?”双双和长兴一同跟在后面,没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学会了使眼色。
“那种毒我见过,中毒之后只会虚弱晕倒说胡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而贵妃病了这么久都不见好,想来其中必有古怪。”
不知为何,李若水总嗅到了一种算计的味道。
“太医院这么多太医,都是国手,怎么会连这样的小病都治不好,小姐是担心有人故意陷害?”
【第17章 陷害】
若水点头,“正是如此。”
深宫,这个全京都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说它危险,是因为哪里都有心机和算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入陷阱,永无宁日。
到重华宫的时候,冷寂的吓人,除了几个值夜的宫女,便再也没有人了。
“娘娘病弱,怎么就这点人侍奉?”
听到李若水的询问,一个侍女低下头,答道,“娘娘不喜人多,平素节俭,只留下一个贴身宫女侍奉,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你们几个跟着我进去,娘娘生病,照顾的人也太少了些。”
其实,若水并非担心这个,只是人这么少,倘若出了事,自己百口莫辩。
一进宫内,望向软塌,婀娜的身影若隐若现,贵妃美极了,三十岁也看不出来老态,反而更显风韵。
若水走近娘娘,搭上手帕开始诊脉,发现贵妃脉象与常人无异,就是虚弱罢了。
“李小姐,我们娘娘如何?”
若水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旁边的盒子,双双立刻将盒子递上来,里面是一盒细针。
“中不中毒,试试便知。”
将银针扎进穴位之后,即刻变色。
“变色了,这…怎么办?”
一时之间,若水皱眉,她还真未看出来中的是什么毒。
“我去配一副药,明日晨起给娘娘服下,另外多留一些人,照顾好娘娘。”
走出重华宫,已经夕阳西下,此等美景却无心情欣赏,她一心想着如何找出贵妃所中之毒。
傍晚,刚吃过晚饭,长兴就跑了进来,“小姐,越国公要见您?”
听到越国公三个字,若水一愣,她未曾见过越国公,但是听说过他的威名。
他是一代武将,名扬疆场,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可是他的几个儿子和侄儿都非常上进,年纪轻轻就被封侯。
“越国公我倒是听说过,可是平日并无交集,见我是为何?”她略思考了一下,有些不解。
“他记着见您,还吩咐我要悄悄的,不知是何事。”
一番权衡之后,若水还是决定去见越国公。
在长兴的带领之下,她来到了御花园后面的假山里,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那日自己救过的中暑老人,可是那天自己在朝堂之上见他,他并无异常,看起来不像是认识自己。
今日一见,越国公倒是十分热络,“是李小姐吧?”
若水点头,“正是,不知国公爷叫小女何事?”
“那日我胞弟在街上下棋,突然晕倒是你救的他,还赠予了他一副药方,治疗蛇毒,前几日因没有单独机会相见,所以忘记给小姐道谢了。”
听到此处,若水才展笑颜,困惑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解决,豁然开朗。
“不知您弟弟伤势如何?现在可好了一些?”若水有些担忧的问道,因为她再也没见过老者,所以不知他用药之后如何。
“好一些了,只是有时候会咳血,让医官过来查,查过之后发现里面的血都是毒血。”
若水并不惊讶,反而是十分欣慰,“这是正常的,等过几日我再去请脉,大概吃一个月便无事了,只是这其中可能会有点难熬,让他多多坚持一些。”
越国公本想再说几句,就听见后面叫嚷着,长兴也走到李若水身边,“小姐,皇上召见。”
“为何召见?”
长兴靠近李若水,答道,“小姐,我听说好像是有人说你给贵妃下毒,现在皇上召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
“小姐,听闻已经找好了人证物证,您去一定要小心,我已经派人叫将军进宫了,不知是否来得及。”
若水明白,应该是栽赃陷害,不是李扶风就是高献,要不然就是李扶风与高献。
“放心吧,无事,不必担心。”
圣殿外面跪了一群人,李若水看了一眼,并没有熟悉的人。
“臣女给皇上请安。”说着,李若水跪下,只见皇帝端坐中央,看不出来喜怒。
“起来回话吧!”
若水起身,身旁站着一群人,大多都是宫女太监。
“若水啊,贵妃病势严重,有几位宫女见过你在贵妃药水中下毒,还见到你的侍女瞧瞧藏毒,你作何解释啊?”
皇帝有些头疼,他并不想看到此种结果,因为祁晏第一次带女子过来便是李若水,这之后可能不会再有女子,不会再欢喜男女之情。
“藏毒?皇上,不知藏的是何种毒?”
此时,一位宫女端上来一碗汤药,浓重的药味呛的人不断咳嗽。
“这是补药,也并不是臣女开的。”
若水一闻,便知道是什么药,药中的确有毒,却不致命。
“今日,宫女亲眼看见你出去,之后贵妃的药就出了问题,这你作何解释?”
皇帝给了太监一个眼色,太监上前言语了几句,皇帝神色缓和。
“臣女出去,是因第一次来皇宫比较好奇,恰巧在假山那里的时候碰见了越国公,倘若下毒的话恐怕没有时间,如果皇上不信,可以传召越国公前来作证。”
听到越国公,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老将军征战沙场,不愿同人接触,怎么会和李若水认识呢?
“既然如此,就请越国公过来作证。”皇帝刚刚说完,就看见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祁晏。
“臣给皇上请安。”
“阿晏来了,赐座。”
不知为何,李若水总觉得皇帝对祁晏有些偏爱,对待祁晏似乎更像儿子,并不像臣子。
虽然他本身就是皇帝的儿子。
“听说若水被告下毒,臣特意过来作证。”
“祁将军想如何证明她是清白的?”说话的是郑贵妃的兄长,郑拓,看他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祁晏便知道此事难办。
“如何证明?难不成郑将军真要把老国公请来吗?未免劳师动众。”祁晏未看他,只是摆了摆手,长元就押上来一个男人。
看清面目之后,众人忍不住的疑惑起来。
郑拓最先开口,“这不是贵妃的贴身太监吗,难不成是她用了几十年的太监下毒?祁将军,莫不是你屈打成招吧!”
【第18章 有用】
祁晏未看向他,郑拓之辈,还不用放在眼里。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有些害怕,看到祁晏的眼神之后更加恐惧,最终颤抖着说出来一句话。
“是贵妃娘娘让我下毒,想要陷害李小姐。”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颇为惊讶,郑拓直接拔剑,冲向小太监,被长元一把拦住。
“还请将军自重,这话未说完,您就要灭口吗?”
郑拓被长元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退让。
“贵妃和李若水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奴才也不知,奴才只知道,三皇子同娘娘见了一面之后,娘娘就决心召见李小姐陷害她。”
“血口喷人!”郑拓怒吼着,几欲冲上前去*了这个小太监。
“行了!”皇帝眸光威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贵妃重病,请若水过来看病本是好事,只是你这太监,攀污贵妃,拉下去斩了,此事,到此为止。”
若水闻言心头一紧,一条无辜的生命逝去了,因为皇权。
实则,皇帝知道贵妃陷害自己,也知道郑家嚣张跋扈,只是未到时候,不可连根拔起,只好忍耐。
帝王尚且忍耐,更何况普通人呢?
沉思之际,祁晏走到她身前,说了一句,“走!”
若水紧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发现上的是祁晏的马车。
“放我下去。”说着,李若水就要起身下马车,祁晏一把将她拉住。
“去将军府,我有事要你做。”说完,祁晏松开了手,李若水才安心的落座。
“你为何不早些说,这样让我误会。”
祁晏一笑,“何须提前告诉你,如果你让本将军觉得你有用,本将军自然帮你,倘若让本将军觉得你无用,自然不帮你。”
冷漠的语气,疏离的情绪,似乎这样的祁晏才是真正的祁晏。
“既然如此,若水定然让将军觉得有用。”
说罢,一路无话,李若水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了。
下了马车后,便是将军府,一进门都是黑色与灰色,庄重的气氛让李若水看起来有些压抑。
正如每次见到祁晏一样,一身黑衣,似乎不带着任何的情绪。
“人怎么样了?”
侍卫摇了摇头,“一直高烧,怎么弄都不退烧,上了止血药也不管用。”
“医士说,这人或许没救了。”
祁晏只是点头,便转身,对着李若水招了招手,“你,跟我进去。”
一进门,浓重的血腥味扑的人恶心,好在李若水上一世在地牢里,闻惯了这些味道。
“这人是怎么受伤的?”
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满身都被纱布包裹着,人还在昏迷之中,又高烧起来。
“有没有喂药?”她转头回去,看向医官。
“已经喂了退烧和止血的,可是就是止不住。”
她看得出来医士的无奈,走近男人,拆开包裹的纱布,里面都是骇人的伤口。
“喂不进去药就外敷。”
说罢,她拿出自己的小药箱,拿起纸笔,写了几味药材。
“姑娘,外敷恐怕是不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出来那么多止血药材。”
“将军府外面,都是田地,现在是夏秋交换之际,一般的草没有枯黄,叫人去摘一些车前草蓬草过来,捣碎成汁液敷在他身上。”
“若是不识得草药,便去问周围的农户。”
“是!”医士听了之后立刻叫人准备。
而李若水则是拿出药箱中的刀具,为男人清理伤口。
医士其实已经尽力了,男人全身几乎都是伤口,里面还掺杂着各种草屑尘土,一定是先用盐水冲洗之后,才上的药,可是因为受伤面积太大,所以止不住血。
“帮我一下,把这个药丸给他吃下去。”
闻言,医士立刻将人扶起来,配合李若水,把药吃了进去。
“姑娘,这是什么药?”
“止血用的,你之前喂的是汤药,见效慢,我这个是经过了大量提纯的药丸,里面还放了利于融化的东西,所以他才能吃进去。”
实则,若是药喂下去便融化了,还哪里有流出来的机会。
“经过提纯,是否会对人造成伤害?”
若水点头,“自然会有些伤害,药物过量身体会存下药毒,但是你看此人手上都是茧,虽然受伤可身体强壮,自然是比一般人耐药的。”
没过多久,长兴便拿回来了一堆草药汁水。
“你们按住他,将草药敷上去,我给他缠上纱布。”
一番挣扎之后,终于上好了药,或许是因为太疼痛,男人疼醒了一次,又晕了过去。
“怎么样?”祁晏见一切完成,立刻上去询问。
若水摇头,“还要等等,今日已经上药了,明日还要把他的伤口缝合一下,只是现在并没有好的丝线,用普通的定然是不成的。”
“需要什么,你尽管告诉我,我让大家去找。”
见祁晏如此关心,李若水看向他,“将军,他高烧多时有可能已经烧坏了脑子,身体伤口那样多很有可能一年半载都恢复不过来。”
“无妨,你知需要救好他便可,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
祁晏已经走远了,双双却走了过来,“小姐,我回去给家里传信之时,发现祁将军已经事先传过了。”
“辛苦你了,双双,就是不知将军府的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提起吃,双双立刻打起了精神,“将军府后厨的珍珠汤十分香甜,我已经和长兴哥打好招呼了,晚上就能吃到了!”
看着双双如此开心,若水也替她开心。
可她自身却开心不起来,祁晏的那一句有用,一直硬盘心头,挥之不去。
第二日,那男人未醒,祁晏下朝之后就叫李若水见面。
若水不知是福是祸,不过有合作的关系在,一切好说。
还未进门,就看见祁晏一身黑袍的坐在里间。
似乎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身黑色,或许和曾经的出身有关,想起这里若水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未缓过神,祁晏便开口提问。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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