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北朝历史的《魏书》甚至记录了7次九尾狐进献和18次白狐进献的记录,当时的鲜卑族皇帝需要证明自己是华夏正统,因此各地方州府多次进献祥瑞。与此同时,南朝各地方官员也依样画葫芦,多次上报出现祥瑞。一时间华夏大地,尽是九尾狐、白狐。九尾祥瑞传说达到顶峰。
唐代以后,李氏王朝以老子为祖宗,推崇道教,后与儒家、释家三教合流,献狐的行为只剩下零星记载。唐朝以后,把九尾狐当作祥瑞的记录突然没有了,直至《封神演义》的出现,九尾狐彻底变成大反派,以残暴、妖媚、祸国形象出现,一改近千年来的美好形象,这是为什么呢?
道教传统中的九尾狐狐狸精最早的记载,出现在道教《南华经》(即《庄子》)上。经文分别为:“夫寻常之沟,巨鱼无所还其体,而统鍬为之制;步忉之丘陵,巨兽无所隐其躯,而孽狐为之祥。”“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
《南华经》与《道德经》《周易》并称“三玄”,狐狸精记载的出现,说明时人把九尾狐和狐狸修炼成妖区别对待。一个狐妖没有上天指引却修炼出法力,就是祸害。
到了魏晋时期,开始出现狐妖幻化为人,并想融入人类社会的记载,在干宝《搜神记》中,“吴中有一书生,皓首,称狐博士,教授诸生。忽复不见。九月初九日,士人相与登山游观,闻讲书声,命仆寻之。见空冢中,群狐罗列,见人即走。老狐独不去,乃是皓首书生。”但在《搜神记》中的狐狸并不厉害,孔子和晋代名士张华都曾遇到狐妖,但他们对待狐妖的方法都是——*了吃掉。
在唐朝,狐狸崇拜大行其道,许多地方都出现专门祭祀“狐神”的淫祀,据唐代张鷟的《朝野佥载》记载“唐初以来,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食饮与人同之,事者非一主。当时有谚曰:无狐魅,不成村。”
到了唐代中期,九尾狐形象开始与大规模流行的狐狸崇拜结合,以妲己为代表的九尾妖狐形象,正式在文学上出现。其中的代表人物是白居易。白居易所作的《古冢狐》用区区百字,把妲己祸国的形象写得淋漓尽致,我们一起来品鉴:
古冢狐,妖且老,化为妇人颜色好。头变云鬟面变妆,
大尾曳作长红裳。徐徐行傍荒村路,日欲暮时人静处。
或歌或舞或悲啼,翠眉不举花颜低。忽然一笑千万态,
见者十人八九迷。假色迷人犹若是,真色迷人应过此。
彼真此假俱迷人,人心恶假贵重真。狐假女妖害犹浅,
一朝一夕迷人眼。女为狐媚害即深,日长月增溺人心。
何况褒妲之色善蛊惑,能丧人家覆人国。
君看为害浅深间,岂将假色同真色。
但看过《妖猫传》《狄仁杰之四大天王》等同类电影或小说的读者都知道,唐代的妖怪,擅长的多是以假乱真、迷惑心智的幻术,而非法力。狐妖真正变得厉害,是从宋代开始的。
宋代著名道士葛洪的《抱朴子》中也记载“狐狸豺狼皆寿八百岁,满五百岁,则善变为人形。”郭璞《玄中记》记载狐妖“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从此狐妖500岁幻化人形,1000岁法力通天的设定被保存下来,可见影视作品中狐妖们以兄弟姐妹相称,不是基于血缘,而是基于修炼的机缘。
九尾狐也不再是天生物种,而是由寻常狐狸修炼而成的。也许这种修炼就能成功的观念,跟科举制度的兴盛与门阀制度的衰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