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二天,一个大晴天,礼拜天。早上九点多,三弟叫醒我们仨。
他提来一个刚灌好的保温瓶。笑嘻嘻的趴在床沿上,脸冻得发红,像霜降后的苹果。时不时哈一口气,搓搓手。这张可爱的笑脸,让一天变得顺利美好。
我们仨起床,兑好开水洗脸,和他一起回老屋吃饭。
出房间,晴天里阳光普照,深蓝天空,素净如洗,深远辽阔。飞机飞过时,留下两道交叉呈X形的白色长痕,正在扩散,变淡,溶解在蓝色苍穹下。枯干老槐树的枝杈上,挂满黄亮亮的玉米棒子。麻雀和斑鸠,在枝丫上跳跃,明目张胆的啄吃玉米。电线上,停留着另几只麻雀,在房檐和电线之间,来来回回,电线轻轻荡漾着。早起吃饭的人,蹲在墙根阳光下,正大口吸溜着包谷珍,就着老酸菜。我们走在巷子的土路上,背阴处的霜还没消掉,一层薄薄寒霜覆在枯叶,瓦片像抹了502胶水,黏在路面,绊人一脚,脚趾疼痛,趔趄几步。
回到家,赵叔已经上工走了。赵婶在后院忙着杂活。奶奶看见我们,一脸欢喜,招呼我们进厨房吃饭。厨房狭小昏暗,但温暖如春。一方小桌,三把折凳,奶奶从锅里拾出四个杠子馍,三弟端来一碟凉拌红萝卜丝,一碗豆腐白菜炖粉条,半碗咸菜和一深底碟子盛放的油泼辣子。一人一碗包谷珍。
没有赵叔在场,我们自在轻松。馍掰开,筷子戳进辣子碟里,挑在筷尖,红色辣油水滴一样淌。细细均匀的抹在馍上,几丝咸菜和葱丝,夹好开吃。大口就着豆腐白菜,吸溜着粉条。粉条滑口弹牙,豆腐淡淡豆香,白菜嚼劲十足。三五分钟,吃完一个馍。端起桌上的包谷珍,筷尖轻轻挑起一层冷滞表面的金黄油皮,吸溜入口。搅一搅包谷珍,抄起一大筷的凉拌萝卜丝,放在碗沿,粥上。一口玉米粥,一口萝卜丝。冷热交替,入口,不烫不冰,萝卜丝的清香与浓浓包谷香,在唇齿间被咀嚼混合,后滑入食道。肠胃立即暖管一样,逐渐热乎,舒坦。一顿饭吃完,额头一层濛濛细汗。三人吃完六个馍,三大碗包谷珍。奶奶一直站在锅灶旁,头上裹着白手帕,胳膊带着护袖,正在忙着铲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