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獭,我们家乡俗称“水獭猫”,也许是水獭长得像猫的缘故吧。水獭猫终年生活在水底,以鱼虾为食,只在夜间出来活动,由于长相怪异,行为诡秘,人们目之为鬼怪。据说,水獭猫的爪子是避邪之物,以前民间有个风俗,将水獭的爪子用丝线穿了,挂在小孩的脖子上,可保孩子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我小时候,河水碧清碧清的,夏天下河洗澡是一件乐事。大人怕小孩出事,常以“水獭猫拖小孩下水”吓唬我们。不过,每年确实会有小孩溺亡的事发生,我小时候的玩伴中就有两个在水中离奇的死亡。老人们自然归罪于水獭猫,说水獭猫生性顽皮,喜在水中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它们充当的是猫的角色,而小孩不管水性多好,也只是老鼠而已。是不是所有溺亡的小孩都是水獭猫害的?当然不是。人们显然将水獭猫的祸害扩大化了,也神秘化了。
父亲曾经告诉我,我的未曾见过面的小姑姑就是水獭猫害的。当时父亲18岁,小姑姑才12岁。夏天的一个傍晚,大姑姑和小姑姑在离村子很远的扬马河割完猪草准备回家。有一段浅浅的水坝是回家的必经之路,通常卷起裤管三步两步就可跋涉而过。大姑走在前面,小姑走在后面。突然小姑发出了刺耳的惊叫,大姑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只见小姑身不由己地从水坝上向深水中滑去,大姑抓住了小姑的手,试图拉住她,但根本来不及,水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小姑拖没了,只有零零落落的猪草漂浮在水面上。等到大姑喊来家人,为时已晚。
据说水獭猫在水中力大无穷,一头身强体壮的水牛也不是它的对手。施耐庵笔下的“浪里白条”张顺可谓水中霸王,如果遇到水獭猫会发生怎样的情形?“白条”是一种鱼,白条鱼,俗称“白料”,那可是水獭猫的美餐呢。水獭猫是水中豪杰,可一到岸上,则萎靡不振。曾有人捕捉到一只水獭猫,用铁索子拴在碌碡上,放在太阳下暴晒。水獭猫是见不得阳光的,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一个念经的奶奶看它可怜,就端来一桶水浇在它身上,霎时,水獭猫精神抖擞,竟拖着二百来斤的碌碡逃下了河。
我曾看过楚天灿烂老师写的小说《水獭精》,一只水獭猫修炼成精,变身为英俊的小伙子,与一善良的渔家姑娘产生了爱情并生下一子,后来为了不拖累渔家姑娘而自*身亡。故事很神奇,结局很凄美,水獭精成了浪漫多情、*身取义的化身,与传说中的恐怖形象大相径庭。
现在河水污染严重,下河游泳成了奢望,关于水獭猫拖人下水的故事基本绝迹。也许是水污染的缘故吧,水獭猫似乎也越来越少,身份也越来越高,要不然怎么会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