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的小天鹅是怎么火的,小天鹅黑历史照片

首页 > 生活 > 作者:YD1662024-06-19 22:36:12

第 1 章

  前不久刚落完几场瑟瑟缩缩的雨,气温随着降下,西城的秋天初露头角。

  今晚西城剧院有一场交响乐演出,演出结束后乐手离场。

  从后台到休息室,要经过一条长廊,长廊地上铺着厚实地毯,脚步声完全隐没在其中。

  姜好单手握着大提琴,身旁与她同行的是乐团里的小提琴手曲颂悦。

  曲颂悦想起刚才演出时,看见的领导团,和姜好讨论:“你看到观众席上的几个领导没?”

  姜好摇摇头,她演出时的方位也不方便看观众席,也没注意过。

  “今晚有领导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休息室,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乐手闲聊,话题中心便是今晚来剧院的合作方。

  曲颂悦正好奇着,立马加入同事们的对话中,“前阵子不是说安排的是戏曲表演吗,怎么临时改成交响乐了?”

  有人半开玩笑道:“听说那边新上任的总裁在国外长大的,可能欣赏不来戏曲文化吧。”

  “还真有可能,我刚离场的时候瞄了一眼,中间有个人看着挺年轻,不知道是不是那位。”

  曲颂悦深以为然,轻推一下姜好准备问是不是,旋即又想起她没看见,于是比划着给她形容,“比旁边一群领导高挺多的,黑色短发,穿的是白衬衫。”

  姜好顺着联想,又倏尔笑起来,“这也太笼统了。”光是身边的同事,这样打扮的都不在少数。

  剧院是西城的地标建筑之一,和名企合作是常事,前不久才和一家互联网公司联合推出智能场馆的建设项目,有合作方来看演出太正常不过。

  曲颂悦平时都不关心,姜好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关注。

  “是什么比较特别的公司吗?”姜好问出来。

  “君懋,你应该听过。”曲颂悦提醒一句,“前几个月的事。”

  闻言,姜好短暂失神。

  君懋啊,她确实听过。

  前几个月的事她也清楚。

  ——君懋的前控股人兼总裁陈霁权意外身亡,登顶各大财经新闻和平台热搜。

  他的后事被港媒密切关注着,葬礼办得隆重,极少露面的陈家人携家眷出席,偌大家族,听闻无一缺席,在场的还有不少商界名人。

  媒体记者无法进入墓园内部,蹲守在外面拍到了众人的入场的画面。

  铺天盖地的报道中,还有个姜好熟悉的身影。

  那天雾气重,下着小雨,天空乌沉沉的,拍出来的照片和视频都像蒙了一层稀薄的灰,陈嘉卓走在前来悼念的人群中,穿一身熨烫平整的挺括黑色西装,身形颀长,神色冷峻寡淡,身旁有黑衣黑裤的保镖替他撑伞。

  也是那时姜好才知道,原来陈嘉卓的陈,是港城陈家的陈。

  耳边曲颂悦的说话声又让姜好回过神。

  “我之前听我叔叔说君懋新上任的总裁也是陈家人,就挺好奇是谁来着。”

  姜好低头把自己的琴收进琴盒,听出曲颂悦应该比自己了解陈家,她想问些关于陈嘉卓的事情,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再细想,陈嘉卓既然是陈家人,想来过得也很不错。

  记得三年前听闻他家中出事,他在匆忙之中回了港城,以此为分界线,那之后姜好和他的联络便越来越少。

  刚开始姜好曾经礼貌关心过陈嘉卓,得到只言片语的答复都是不必担心,要她专心学业就好。

  他好像很忙,或者是不愿多说私事,姜好假装识趣,打过几通越洋电话之后便不再主动问候。

  于是就这样,他们不再联系了。

  一旁的曲颂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知道她应该是不关心这些无关之事,轻巧地换了话题。

  “我待会儿直接回去了,你现在走吗,顺路载你一段。”

  姜好犹豫,“我最近不在家里住,应该顺不了路了。”

  “嗯?”曲颂悦奇怪,“你不是刚搬的新家,又回你父母那儿住了吗?”

  “我最近陪我朋友住,她在君懋酒店。”

  曲颂悦略微在脑海中规划了一下路线,摆摆手说简单,“君懋酒店不就是在我家小区前面那条路上,油门一踩就到了,没事。”

  说罢,不容姜好多想,琴包一甩便拉着她出发。

  电梯降至负一层停车场,姜好跟着曲颂悦在停车场走走停停,终于找到她的车位。

  见到爱车,曲颂悦倏地长叹一口气,虚虚扶额,“老天,我停车的时候明明前后左右都空空荡荡的!”

  她上个月提车,开车技术自认为不错,只是倒车不太熟练。

  好在剧院的停车场空间足够,曲颂悦很会扬长避短,平日只往空旷的车位钻,哪知道今天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姜好看着曲颂悦绕着自己的车子研究了好几圈之后依旧苦大仇深的脸,好笑地问:“不然我来试试?”

  曲颂悦后退让出位子,“您请。”

  前后停放的都是连号豪车,曲颂悦把车钥匙递给姜好,仍旧有些不太放心地站在一旁帮忙盯车尾。

  姜好很久没开车,还以为会手生,可记忆有时是有形的,此刻便体现出来。

  顺利将车子倒出来,她目光从后视镜移开落到车前窗,才发现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行人,西装革履,身份很好认。

  车外,曲颂悦正拘谨地同一众领导问好。

  姜好的视线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看着年轻些的男人,穿软质地的白衬衫,不是熨烫得周周正正的挺括布料,身形却依旧挺拔,被拥簇着走在稍稍靠前的位置。

  他周身有种置身事外的松弛,或者说是身居高位者的从容。

  对姜好来说,熟悉也生疏。

  几秒后,姜好开车门下车,站到曲颂悦身边陪她一同应付领导们反常的关注度。

  一位领导向陈嘉卓介绍姜好,“这位也是刚刚交响乐团的一员,都很优秀。”

  曲颂悦在她身后侧小声提醒,“这是陈总。”

  陈嘉卓看向从下车之后就回避视线的姜好。

  长发乌眸,穿的还是演出时的那条黑色无袖长裙,裙摆及脚踝,可能因为室外偏低一些的温度,单薄面料难抵寒意,于是多加了件浅色的针织衫。

  被专门点名,她没法再装隐形人,朝着陈嘉卓那个方向递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很客套,很官方。

  陈嘉卓静默两秒,而后略微点头致意,“演出很精彩。”

  完全就是陌生人。

  车子平稳驶出剧院停车场几百米,曲颂悦终于缓过神,嘀嘀咕咕悟出真相,“原来是我把车子停到领导车位了啊……”

  难怪她来时周围空空荡荡,她还窃喜自己找到个风水宝地。

  可不就是吗。

  夜色昏茫,车窗外霓虹闪烁,一线城市,这个点路上依旧拥挤。

  “你看见今晚那几个领导前面那个穿白衬衫的人了吧,真没想到竟然那么年轻,长相也是没话说。”曲颂悦边看着前面的路况,边回忆着那位君懋新任总裁的长相。

  冷白皮,五官英气出挑。简言之,这种级别的长相和身材,是足够让人一眼沦陷的程度。

  姜好点头,“他就是君懋的新老板?”

  “八九不离十啦,这位上任的超级低调,不过网上应该能从企业信息上查到。”

  曲颂悦看着前路,又说:“想不到嘛,平时看你慢悠悠的,开车技术这么好的。”她问:“之前经常开吗?”

  “还好,以前上学住在学校周边,用不上车,可能遇上个好老师吧。”

  曲颂悦表示不信,忿忿道:“教练都凶死了,我学车的时候换了两个,我是来学车不是来挨骂的,又不是没交钱。”

  “不是教练,是朋友。”姜好说。

  这朋友就是今晚在停车场遇见的那位陈总。

  在国外学车的那段日子,姜好一般会在夜里找个人少的街道练车,陈嘉卓坐副驾,教她看后视镜找方位。

  他很小就在国外读书,十六岁拿了驾照,驾龄有好几年了,开车总是不急不躁,指导她时也同样。

  他那时不怎么穿衬衫,喜欢穿宽松卫衣,话很少,过来陪练时习惯带两杯冰饮,让她别太紧张,把练车当消遣就好。

  现在想想,好像也确实学得挺轻松。

  -

  回到酒店,朋友喻桃在客厅跟着视频做瑜伽。

  姜好今天从早到晚都在工作,有些累,直接进了浴室洗漱,打算早点睡觉。

  过来陪喻桃的这几天,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今晚也不例外。

  临睡前,姜好又想到今晚那段勉强算得上旧友重逢的见面,倏然出声问:“你还记得陈嘉卓吗?”

  “当然。”喻桃翻个身去看身旁的姜好,有些讶异,“怎么问这个?”

  姜好说:“这家酒店,是他的。”

  短暂的缄默后,喻桃轻声说了句脏话。

  “那不就是整个君懋都是他的?!”

  喻桃抓起姜好的手,煞有介事:“小好,这不得好好联络一下感情,苟富贵勿相忘啊。”

  姜好望着天花板,带着赌气意味地直言:“他早就把我忘记了。”

  “怎么可能?”喻桃一点都不信。

  喻桃初中毕业后出国做了练习生,高中三年和姜好见面的次数十根指头都数的过来,但她对陈嘉卓的印象极为深刻。

  某年暑期,那边的娱乐公司给练习生放探亲假,她和家里人关系一向很差,本来没打算回,可探亲假规定了不给攒,不用就浪费了,思来想去她决定回来见见姜好。

  当时她还没出道,存款少得可怜,为了省点钱搭红眼航班回国,姜好来接机时,身边就有那位陪同。

  一张脸很经得起推敲,神色冷淡,但架不住长相出挑,仍旧吸引人。

  飞机落地是早上五点,姜好凌晨起床困得站不直,他适时地伸手,稳住身边摇摇晃晃,还在犯晕的女孩子。

  出了机场,喻桃才知道是陈嘉卓送姜好过来的,返程时依旧是他开车,毕竟当时在场的三人中只有他年满18周岁。

  明明一副少爷的样子,当起司机来竟然游刃有余,做事也出奇周到。

  回顾一遍,还是记忆犹新,喻桃感慨说:“果然是大人物,我没看错人。”

  姜好笑笑,却也认同。

  好像有些人就是这样耀眼,像镁光灯投下的光束,就算只在面前短暂停留一瞬,但那光点却留在眼中久久无法消弭。

  入夜之后,困意袭来。

  厚重落地帘将窗外的光线阻隔得彻底,只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快睡着时姜好听见喻桃问自己。

  “话说回来,陈嘉卓当时怎么会去你外公外婆家?”

  姜好睁开眼,想了想。

  “他妈妈和我外公外婆认识,他来西城度假,我俩年纪相仿,家里人就叫我给他做导游,带他四处转转。”

  那之后,她和陈嘉卓越来越熟悉。

  “他连续来了两个夏天,后面我出国,他好像又来过一次。”说到这,姜好轻笑,“我都不知道西城有什么好玩的会这么吸引他。”

  没想到重逢竟然还是在西城。

  他曾经说过西城很漂亮。

  再见面的话,如果有机会她可能会问他,西城让你留恋的风景,还在吗?

第 2 章

  陈嘉卓第一次来西城那天恰逢夏至。

  西城偏北部,春末夏初的温度宜人。

  六月中旬临近期末考,姜好因为复习疏于练琴,昨晚被大提琴老师检查功课时犯了低级错误,新曲子拉错两个音。

  私教课结束,家教老师会将她的表现如实汇报给姜好妈妈姜潆之。

  下午放学,姜好和同学一起走出校门,将手机开机,信号格刚出现,屏幕上便弹出来自她妈妈姜潆之的消息提醒。

  她解锁手机查看,大致内容是叮嘱她不要懈怠,在家好好练琴,为明年的比赛做准备。

  姜潆之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音乐天才,她的歌首首经典,经久不息,而她本人到现在都常常受邀作为评委嘉宾出席各大音乐节目。

  可惜姜好不像她,她知道自己在音乐上没有什么过人禀赋,那些著名演奏家在她这个年纪时大多已经开始了职业演出生涯,而她缺了不止一成火候。好在姜潆之虽然免不了有些期望自家小孩更有出息的心理,但比起旁人已经算是位开明的家长。

  每年寒暑假姜好都会去外公外婆家,父母工作忙,加之两人最近有矛盾,各自将重心移至公司,很少回家,姜好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现下离放假不久,她索性提前收拾东西搬了过去。

  接送她的车子停在老地方——路边的梧桐树下。

  余晖还没有散尽,西落阳光从叶间罅隙柔和地洒下,落在漆黑车窗上。

  姜好和同学挥手道别后走到车旁,车门一开,才倏然发现后座和往常不同。

  那里坐着一个男生。

  她开车门的动静不小,车里的人偏头看过来,和她对上视线。

  薄白眼皮微敛,鼻梁高挺,少了一扇车窗阻隔,灿灿斜晖落在他脸上。

  因他神色寡淡,这画面给人一种阳光落到冰面上的质感。

  姜好愣在原地,和人直挺挺对视几秒之后才牵动出其他反应。

  低调的黑色奔驰S系列,在这所私立学校太过常见,姜好的第一想法是认错了车,飞快弯腰道歉后,她讪讪然关上车门。

  主驾的车窗却在这时徐徐降下,露出司机李叔那张温厚的脸。

  李叔笑呵呵的,“小好,怎么不上车呢。”

  姜好立在原处,无意识攥紧书包带,还是一副状况外的表情,懵然地睁大眼睛。

  随后,后座靠近她的那侧车门咔哒一声被从内推开,那个男生下车,长裤搭白T恤,很简单的搭配。

  眼前这人个子很高,肩宽背薄,姜好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李叔接着解释,说这位是她外公外婆家里来的客人,刚从机场接到人,没来得及将人送回家,就赶上她放学的时间,只能礼数不周一回,带着客人一起来校门口等她。

  姜好点头,礼貌的补一声初次见面的招呼,“下午好。”

  “你好。”他的声音并不清润,是低沉有磁性的音色,倒是很符合他冷淡的气质。

  回应完,男生稍稍侧身,扶着车门,让她先上车。

  李叔开车认真,从车子启动便一言不发,专注看路,徒留后座沉默的两人,一人守着一扇车窗。

  姜好抱着书包,在想外公外婆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一点准备也没有,再回想先前见面的小乌龙,实在是有些尴尬。

  既然是客人,把人晾在一旁也不太好,可别误会是她对他有意见。

  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姜好转过头,再次主动开口。

  “你是第一次来西城吗?”

  陈嘉卓点头,“第一次。”稍顿一下,又补充:“也是第一次来内地。”

  说来也巧,前些年里每次准备过来,都会被大大小小的事情耽误,到今年才留出完整时间。

  “一次没来过吗?”姜好诧异,“你是哪里的人?”

  说话间,她不自觉朝他靠近。

  女孩子穿着校服,梳一个松松的麻花辫,额前有毛绒绒的碎发,望向他时眼中的好奇藏不住。

  “港城。”

  “你还在读书吗?”姜好感觉到他年纪应该不会比自己大多少,果不其然,这话问完便看见陈嘉卓再次点头。

  “港城这么早就放暑假了?”她语气难掩艳羡。

  六月中旬,有人还在吭哧吭哧备考,有人已经开始度假,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

  陈嘉卓并不热衷和别人谈论过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但可能因为姜好目光太友善,叫人觉得冷待她会是一种失礼。

  “我是港城人,不过一直在美国读书,放假时间有差别也正常。”他解释。

  停顿一下,又将能预想到的身边女孩子会问的问题提前解答出来,“那儿的高中四年,我在读高三,相当于这边的高二。”

  姜好了然,兀自安静几秒,在脑中估摸出他应该比自己大一岁。

  和祝樾一个年纪。

  没多久,车子驶入姜好外公外婆家的住宅区内。

  这一片都是中式别墅,粉墙黛瓦,飞檐戗角。

  李叔将车停在大门处,姜好和陈嘉卓下车。

  陈嘉卓绕去后备箱,在李叔下车前将自己的行李先一步拿下车。李叔见状便没有下车,直接将车开向车库。

  他带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全部容纳,看上去不像是准备在这久住的样子。

  姜好自觉担起带路的职责,上前替客人将院子的大门推开。

  入门后便能见到一方水系庭院,盆景松针,假山池塘,处处都透着古风古调的韵味,再穿过风雨连廊就到了正厅。

  姜好外公先听到声响,乐呵呵地出来迎接两个小孩。

  当然,这热情主要落到陈嘉卓身上。

  外公名字里带个山字,全名姜文山,处事却不似名字那般儒雅稳重,年纪越长心态越年轻,身子骨也硬朗,脚下生风,几步便走到两人面前。

  姜文山拍拍陈嘉卓的肩,“几年没见,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她这些年跟在父母身边见长辈,次次都能听见。

  姜好暗忖,是不是家长们客套起来也有公式,见到小孩往上面直接套用就行。

  她背着书包等在一旁,不好插话以防喧宾夺主,也不好不等客人先进屋,于是正好听到陈嘉卓的回话。

  “您还是没变。”

  他倒是很会聊天,姜好在心里记笔记,决定下次就这么用。

  几句话说完,外婆从房里出来,招呼几人先进去坐坐。

  室内风格和庭院丝毫不违和,大多家具都是实木,木制楼梯一侧的雕花护栏轻微褪色,被岁月打磨光滑,带着暗沉的光泽。

  长辈的注意都放在陈嘉卓身上,姜好想着自己应该能暂时隐身,趿着拖鞋往楼上跑,奈何踩在楼梯的声响根本没法消音,轻而易举就被盯上。

  “小好,别上楼了,去厨房给嘉卓哥哥倒杯茶。”

  被点到名,姜好背影一顿,只能原路返回,老老实实取下书包搁在沙发一角。

  嘉卓哥哥。

  他们在车上互相介绍过名字,她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在心里过了一遍,不免觉得有些怪。

  从小到大,姜好身边的哥哥还挺多,因祝樾比她大一岁,他那一圈朋友都在她面前自称哥哥,只是每回都被祝樾笑骂回去,问他们算老几,也敢和他一个档次。

  除了祝樾,她到现在还没正经叫过谁哥哥。

  厨房里,做法阿姨正在忙着备菜,姜好蹭过去看两眼,猜不到要拿这些食材做什么。

  “湘姨,今晚吃什么呀?”

  湘姨笑一笑,拿筷子夹了块鸡肉蘸了蘸刚调好的酱汁,然后递到姜好嘴边,“尝尝?”

  姜好一口吞下,嘴里的还没咽,大拇指先比起来,“好吃。”

  “那就好噢,我听说今天来的客人是港城人嘛,就想着做两道那边的招牌菜,第一次做还怕味道不好。”

  姜好让她放心,自己端着泡好的茶踩着小碎步出去了。

  外面,陈嘉卓坐在二老中间,有问有答。

  姜好过去,把玻璃杯放到他面前,他看向她,说了句谢谢。

  她回以客套友好的笑容。

  陈嘉卓猝不及防地发现,她弯唇时嘴角两边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

  晚饭时间,餐桌上,外婆问起陈嘉卓后面几天的安排。

  陈嘉卓略微思考一会儿:“准备先休息一两天调时差,之后想到附近的博物馆和宫殿遗址看看。”

  外婆很赞同,“对对对,西城是历史名城呢,很多古迹还是值得一看的。”

  外公插话,“还有啊,这边的小吃花样也多,就是难找。”

  抬眼望见坐在桌对面低头喝汤的姜好,姜文山对着陈嘉卓虚空点点她,“这方面我家小好是行家,待会儿啊你和她加个微信,她过几天就放假了,带你去转转。”

  就这么定了?

  姜好捧着汤碗,一边咽最后一口汤一边抬眼偷偷打量陈嘉卓是什么态度。

  却没想到,不偏不倚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他眉眼很沉,对视时高下立见。

  谈不上心虚,但难免慌神一瞬,姜好被留在嗓子眼的那点热汤呛到,猛地咳起来。

  她别开脸,抬手虚虚掩着嘴,一下一下咳得脸热耳灼。

  抽纸靠近陈嘉卓的手边,没等她起身去拿,对面的人便主动折好两张递过来。

  那双手修长,手腕劲瘦有形,姜好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纸,目光从陈嘉卓的手挪向脸,看到了几分浅淡却明晰的笑意。

  从见面到现在,难得见他真心实意地笑一回。

  姜好在心中腹诽,这好笑吗。

第 3 章

  翌日清晨,外面有淡淡雾气,天色灰扑扑的。

  姜好早起上学,换好校服,洗漱,拎着书包下楼时,坐在客厅餐桌上的众人都齐齐看向她。

  只差她一个了。

  姜好匪夷所思,外公外婆早起习惯了,这位十七岁的客人是时差还没调过来吗?

  陈嘉卓脸上丝毫看不到早起的倦态,一身清清爽爽的样子像是刚洗完澡,脸上有水珠,穿黑T恤,正在吃一个小烧麦。

  果不其然,刚一落座,便听见外公慢慢悠悠调侃:“小好啊,全家只有你还要上学,你还起的最迟。”

  说归说,面上却看不出一丝责怪的意思,眼里的宠溺连陈嘉卓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

  他想起来这边之前,他母亲曾和他提到过姜文山,说她的那位老师性子好,但任职教授时对学生要求严格,尤其不喜在学术上懒惰散漫的学生。

  现在却一点也看不出严师的影子。

  姜好还没有彻底从困意中脱离,说话软绵绵,甫一坐下就支着头,没精打采地吃早餐。

  听到外公的话,她点点头,“对啊,全家只有我最累了。”

  言下之意是多睡一会儿也正常。

  外公被她的歪理逗笑,“嘉卓舟车劳顿的,比你累多了,今天早起晨跑,人家还帮我溜小狗了。”

  平时只要她在外婆家,遛狗的活就是她来做,家里那只名为卡卡的雪纳瑞精力极为旺盛,溜它绝对是个体力活。

  她打心底佩服陈嘉卓的适应能力,却仍记得昨晚在这人面前出的小意外,于是面上端庄,不轻易开口说好听话。

  吃完早饭,姜好拎着书包出门。

  路过前庭,看见趴在窝里蔫蔫的雪纳瑞,姜好有点奇怪,这小狗平时早上遛弯回来生龙活虎的,看见她就朝她身上扑,怎么今天这么呆。

  姜好朝着里面问:“外婆,你来看看卡卡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动啊。”

  她蹲下来揉一揉狗头,卡卡依旧爱答不理。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姜好以为是外婆,仰头望过去才发现是陈嘉卓。

  他微微弯腰,把手中的墨绿丝带递到她面前。

  是用来和校服配套的领结,细密的缎面材质,在他掌心淌着光。

  姜好看到才想起自己把它落在餐桌上了。

  “谢谢。”她拿到手中握着。

  他没有离开,和她解释:“卡卡应该没什么事,早上还是精神的,可能是我带它多转了一圈,累到了。”

  姜好恍然明悟,再低头看看脚边的小狗,确实不像是生病,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状态。

  她扑哧笑出声,笑完忽然想起昨晚外公叫她和他交换微信,但是晚饭后她爸爸正好打来电话,耽误一会儿,她完全忘记了。

  “你等我一下。”姜好起身拉开书包拉链翻找手机,解锁后点开微信二维码,举着手机给他看。

  “昨晚……忘记加你好友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男生微信。

  陈嘉卓说稍等,折返回客厅拿手机。

  等交换完微信再看一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姜好道一声再见就背着书包小跑踏出大门,李叔早就将车停在门外等候。

  去学校的路上,姜好才低头细看陈嘉卓的朋友圈。

  他的头像是他本人和一只小狗的合照。

  这张照片拍得好。

  看背景应该是海上,海天相接,一片浓淡相宜的蓝中有碧绿远山做点缀,他戴鸭舌帽靠着护栏,没有看镜头,手里牵着狗绳,腿边趴着一只圆脑袋的狗。

  姜好盯着看了一会儿,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狗,毛发有黑白棕三种颜色,憨头憨脑的很可爱。

  再点进去朋友圈,界面空白一片。姜好不意外,他看着就不像是乐于分享生活的人。

  -

  学生时代,一天的时间被各种课程切割成一段一段,按部就班,转瞬即逝。

  西高的高一生没有晚自习,放学铃打响,姜好没有拖延,很快收拾好书包。

  她今天要先回父母家,晚上有私教课,家教老师来家里,她上完课才能回外公外婆那儿。

  因为前天练琴时表现不好,今晚家教老师离开之后,姜好留在琴房给自己多练了一个小时。

  给李叔发过消息后,她把大提琴收进琴盒,又去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放进帆布包里一并带走。

  练琴练得脑袋发昏,姜好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索性起身,带着东西先去房子大门外等着。

  这周边绿化做的好,空气中有绿植的清香,草木疏阔,濯人心扉。

  姜好百无聊赖,手乏肩酸,连手机都不想看,放空地望着天空,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旁来人。

  “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好一惊,看向他,“你现在才回来吗?”

  面前的男生瘦高,样貌是不用细看都能感觉到的精致。

  祝樾轻勾唇角,“这才几点?”

  他今晚还算是早的,以往到家都零点过后了,彻夜不归也是常事。不过这些姜好都不清楚,他知道她最近不在这边住。

  见她大包小包提着,祝樾问:“怎么在门外站着?”

  “没,等李叔来接,今晚过来上课。”

  他点点头,似乎也不太在意,但没离开,陪她站在一起等。

  他在暗处,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点一支烟,姜好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偏头看他时,正好看见一小簇火光擦亮,有晚风拂过,他侧身拢火,英挺眉宇被映得清晰。

  姜好有点慌神,仿佛犯错的是自己,紧张地替他看了看四周。

  “你快给它灭了,万一被祝叔叔看到怎么办。”

  她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让祝樾乐得不行,闷声笑一会儿,夹着烟从嘴边移开。

  “看到就看到了。”他无所谓。

  祝樾父母在他初中时离婚,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毕竟两人结婚时还是一对广为称颂的神仙眷侣。

  年轻有才的名导和电视台美女主播,因为节目结缘,热恋几年,带着众人的祝福步入婚姻殿堂。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就曝出离婚的消息。

  祝樾母亲在离婚之后出国,他跟着父亲祝晟明生活,祝晟明忙于工作,虽然在一个住宅区,这两年姜好见到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姜潆之和祝樾母亲林荟是朋友,林荟出国后,这几年姜好家和他家的联系也渐渐变少了。

  姜好至今都不清楚他父母离婚的内情。

  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祝樾,她曾经含糊地问过一次她妈妈,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姜潆之的正面回答,姜潆之提起来时也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说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让她有时间多关心关心祝樾。

  姜好当时点头说好,后来才发现她做不到。

  他们都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

  祝樾慢慢有自己的圈子,他爱热闹,有一众她不熟悉的朋友,他们的生活很难重合,她要练琴,上课,她很难融入,祝樾也很少带她去他的场。

  姜好时常觉得祝樾变了许多,可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又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

  比如现在,祝樾说完那句话后低头将烟掐灭,语气寻常地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姜好叹一口气,“白天学习,晚上练琴。”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祝樾又笑,哄她道:“下个月我生日,你过来玩?”

  姜好抬眼看他,他身量挺拔,背着路灯的光,轮廓分明,少年感中带着些痞气,低头看她时很专注。

  她嘴角抿出一个笑,“好啊。”

  再说两句话,便看见李叔开车徐徐停在两人身前。

  姜好先上车,祝樾帮她把琴盒递上车,单手关上车门,但没有立刻走,手还撑在车框上,等她把话说完。

  她扒着车窗,想到什么,探出头问祝樾:“你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问题好傻气,他能缺什么。

  可月光柔润,映在女孩乌瞳中央,亮盈盈的,他心里就很软,拍拍她的头,“你人来就行。”

  姜好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觉得合适的礼物问他是否合心意,只好先和他说再见。

  她朝他挥挥手,“那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

  祝樾慢慢地点了几下头。

  车子驶远,红色尾灯融进夜色,他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

  姜好回到家时已经将近11点,以往这个点外公外婆已经回房准备休息,今晚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等她,还未进去就看见前院灯火通明。

  她开门进去,看见了站在连廊的陈嘉卓,他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姜好本想悄无声息经过,却没留神,拎在手里的琴盒轻轻地撞到石拱门柱,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声音不大,姜好垂眸看了眼,微微调整了琴盒的角度,再抬头时陈嘉卓已经朝她走来,从她手里接过琴盒。

  他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既不过分亲昵也不会突兀,只是一个举手之劳。

  姜好小声说了谢谢。

  他没有回,只点头,因为电话还没挂,姜好听见他说英语,懒懒散散的语调,她猜对面可能是朋友。两人走到客厅门外时他结束通话,和她一起进去。

  进到客厅,看见外公坐在沙发上,正戴着眼镜研究面前的棋盘。

  外婆歪坐在一旁看电视,昏昏欲睡。

  见到姜好这么晚才回来,外婆又忍不住心疼小孩,问她晚上吃的什么。

  姜好还在门口弯腰换鞋,“我点了外卖,猪排饭,很好吃的。”

  陈嘉卓把琴盒放到沙发旁。

  姜文山见到他回来,招招手,“嘉卓,再来一局。”

  外婆不赞同,拍一下外公的胳膊,“这么晚了。”

  “外婆,我不困。”他放下手机,在姜文山对面坐下。

  他跟着姜好一起叫外公外婆,这是二老多次嘱咐过的,在他们眼里,陈嘉卓和姜好一样,都是很听话很乖的小孩。

  姜好很久没见过外公下棋,凑热闹地走过去,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撑着下巴,前排观棋。

  陈嘉卓还在收拾棋面,黑白棋子剔透,他一粒一粒捻起放进盒子里,他手指修长,看着赏心悦目。

  姜好问外公:“上一局是谁赢?”

  姜文山哼一声,“当然是你外公。”他摘下眼镜,捏捏鼻根缓解疲劳,末了又说:“不过嘉卓下棋这技术啊,不容小觑。”

  外婆拆台,“这是遇到对手咯,刚刚那盘棋下了快一个小时。”

  姜好有些惊讶,她外公棋艺很精湛,以往来家里做客的叔叔辈们对弈能有半个小时已经很厉害了。

  姜文山只笑,陈嘉卓的棋法可以说是剑走偏锋,招数也新颖,他不是遇上对手,只是多拖延了一会儿,想看看他还能怎么下。

  再开一盘棋,姜文山落子,忽然明白棋局刚开始前,陈嘉卓说学围棋是为了静心的原因了。

  心浮气躁这个词不适合他,他的问题出在野心太大,但说到底,这不是坏事。

  观棋不语,姜好抱着膝盖看了一会儿,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得犯困。

  这局姜文山没怎么收着,陈嘉卓下得有些吃力,执黑子的手悬空许久,还是落下。

  他知道这局快结束了,稍稍坐直些吁一口气,眼眸微侧,忽然发现刚刚坐在一旁的的女孩子睡着了。

  灯光下,白净面庞藏进臂弯中,她睡得很沉,侧脸被压着,鼻尖小巧,显得有些孩子气。

  “嘉卓。”外公提醒该他了。

  陈嘉卓视线回到棋盘,凝神看一眼便将手中棋子轻轻丢回棋盒。

  他淡笑:“我输了。”

  姜文山摇摇头,“你太冒险。”

  陈嘉卓不否认,“因为知道赢不了,所以好奇拼尽全力一搏能走到什么程度。”

  他很久没有下棋了,在国外读书,身边会围棋的人不多,更别说遇到能切磋的对手。

  “外公,还下吗?”

  姜文山摆摆手,慢慢起身,“不玩咯,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从前了。”

  经过姜好身边时,他拍拍她的头,“小好,去房间睡。”

  姜文山想起什么,又停下建议:“要是想静心,倒是可以找小好下。”

  姜好刚醒,迷迷糊糊听到这句,不解地看向外公。

  她对围棋不感兴趣,靠着从小趴在外公腿边围观他下棋才略懂点皮毛,远不能达到和人对弈的程度。

  陈嘉卓在收棋,顺着话说:“师从外公的话,姜好应该也不会很差。”

  姜文山笑笑,“想多了,她啊,五子棋最拿手了,你俩按照三局两胜制,估计能玩几个小时。”

  陈嘉卓错愕一瞬,也跟着笑,“记住了。”

  姜好顿觉有些跌面子,抿唇佯装生气,梨涡微陷,认真道:“我很忙的。”

  没想到的是陈嘉卓听完后慢慢点头说好,“我不忙,可以等你闲下来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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