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尾壮观的“狗阵”一场戏,管虎和剧组拍了4天。
新京报:片尾有一个镜头,很多狗站在山坡上,特别壮观,导演是怎么让这么多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管虎:那场戏差不多有400只狗。有训练师帮忙,分层拍摄的。先拿20只狗放准位置,保持它们的稳定性,10秒钟就够了,但有时候狗噌的一下就跑了。拍完20只,再换一批在不同位置,我记得那场戏拍了4天。
演员表演:彭于晏台词少,但表演难度大
在《狗阵》中,导演管虎做了很多留白,隐隐约约的不想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特别明确。片中,二郎母亲的遗像后面,其实有个二郎神。而二郎神杨戬带的狗,就是细狗。这就与片中二郎和那条黑狗形成了一个互文关系,是个小隐喻。二郎身上隐藏着一种狼性,等待着破阵而出。二郎和黑狗在各自的群体中都算边缘,二郎出狱后处于失语状态,与外界格格不入,而黑狗也因疑似带有“狂犬病毒”被驱赶,他们都是孤独的另类,两个孤独的灵魂互相帮扶,互相救赎。彭于晏饰演的二郎,片中台词极少,但表演难度很大。
新京报:彭于晏在片中台词很少,这种没有台词的表演会比有台词的表演更难吗?
管虎:会很难,对演员来说等于增加了一个叙事要求,剧作带来的故事推进力是一方面,表演还有一个故事推进力,他得推进故事,最重要他要用形体去表达爱恨情仇。确实我也得帮他,这难度特别大。还有跟狗之间的对手戏,对他的心理要求可能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要求这么高。
新京报:原剧本中二郎这个角色台词就是这么少吗?
管虎:原剧本二郎是哑巴,一句都不说。后来临拍之前觉得,一句都不说太有设计感了,还是觉得让他失语吧,他是不想说,而不是不能说。
二郎在影片结尾露出难得微笑。
新京报:片中二郎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少数的几次笑,有什么寓意?
管虎:彭于晏身体比较挺拔,身材好,小镇里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一定要融入当地的气氛,同时身体里一定要有不同(气质),这个与众不同就是彭于晏带来的,我说分寸拿捏是很重要的,第一就是身形,第二就是笑容。因为出狱后,他跟谁都交流不了,但跟狗可以笑,弹琴的时候笑,结尾的笑也是有他自己的设计在里面。我们这次的最重要原则就是“不演戏”,就是要真实,所以他那些笑基本上是设计经过内化之后的自然流露。
新京报:贾樟柯在片中饰演队长耀叔,演得特别松弛自然,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好找他演了吗?
管虎:没有,是到了当地以后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哪个演员能演。最后我直接给他发一微信,他说行,挺帮助我的。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就是能够融入环境,跟表演没关系,他是人到那里待着,劲儿就足够。
新京报:你给贾导发微信的时候,也给别人发了吗?
管虎:没有,就他一个人,没有第二人选。贾导回得特别感人,就是愿意帮忙,他剧本也不问,故事也不问,还特地留了胡子来配合角色。
贾樟柯在片中饰演耀叔,为了贴近角色还特意留了胡子。
新京报:片中贾导说的是老家山西汾阳的方言吗?
管虎:对,他说的老家话,因为我跟所有人说,片中石油小镇上的人事实上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你看(客串出演)的张建亚导演说的是上海话,这没问题。
新京报:二郎和姐姐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梁静老师的吧?
管虎:你听出来了,是梁静,梁老师演出还是不错。姐姐的设定是去了大城市,比如说兰州或者上海这些地方,混得也不太好,看家里拆迁了才打电话问。
创作初衷:关注另外一种人群,另外一种人生
电影中,二郎入狱之前玩过摇滚乐,玩过摩托车,他身体里头有不知足的东西,他想要改变人生,但他出狱后重新回到社会,又要面临着生存困境,父亲的样子可能就是他自己未来的样子,一眼看到头的生活,面对社会茫然不知所措,管虎觉得,这种状态是挺让人悲悯的。这次,他将摄影机摆在了大城市之外的小镇,去关注另外一种人物,另外一种人生。
新京报:这次导演把视角对准了小镇上的小人物,创作初衷是怎么来的?
管虎:除了刚才说的跟狗的关系之外,西北的整个场景环境让我很迷恋。2008年是中国社会飞速发展的一个时间段,全世界都在瞩目的时候,那会儿我正高高兴兴地和朋友们看着奥运开幕式,突然接到山东老家的电话,有位亲人去世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思考,在大城市以外,那些人的生活是什么一种状态。我们的摄影机有责任摆到那边,别老是拍北京上海了,关注一下那些人,我觉得也算是功德,也算是责任,也算是摄影机的另一个角度应该给到的,我就一点点延伸出来,觉得还是要做这么一个故事。倒不是关注小人物,是关注另外一种人群,另外一种人生。
在管虎看来,虽然小镇逐渐走向衰落,但这里的生活还留有温度,它是有记录价值的。
新京报:为何将电影的取景地放在西北地区?
管虎:多年前我们就走上西北大地勘景,发现一些曾经繁荣却慢慢被“遗弃”的小镇。它们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曾经特别繁荣,是以卡车运输为代表的公路运输时期的中转枢纽,但是到了八九十年代火车运输网逐渐成熟,它就失去交通枢纽这个功能,所有人开始迁徙,小镇逐渐走向衰落。但即使在这个环境下,小镇所有的设施还是非常齐全,宾馆、饭店、银行、医院都有,就是没人,建筑却还有温度,见证着历史。这样的场景,它是有记录价值的,电影人有责任让更多的人更深入地了解中国,所以我就想在这拍个电影。如果不把摄影机摆过去,我觉得是特大一个缺憾。
新京报记者 滕朝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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