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在古代中国文化中有“四副面孔”。
第一副面孔是医家的“洗瘴丹”,槟榔是重要的中药,有良好的驱虫、止痛效果,是四大南药之首(槟榔、益智仁、砂仁、巴戟天),因而这副面孔为大部分中国人所熟悉。槟榔作为中药,先是出现在东汉张仲景的《杂疗方》和李当之的《药录》中,“槟榔,味辛,温,无毒。主消谷,逐水,除痰,*三虫,去伏尸,治寸白。”
现代医学将槟榔归类为“驱虫药”,并总结出了三种主要的临床应用:其一是*虫,作用广泛,可用于驱*多种肠寄生虫,如绦虫、蛔虫、蛲虫、钩虫、姜片虫、华支睾吸虫(别名肝吸虫)、血吸虫等,尤其以治绦虫疗效最佳(绦虫就是古代医书所说的寸白,蛔虫、蛲虫、姜片虫在古代医书中合称为三虫),并以泻下作用,驱除虫体为其优点;其二是用于食积气滞、脘腹胀痛、大便不爽,可以消积导滞,兼能缓泻通便;其三是行气利水,临床上多用为治脚气水肿的要药。
此处可以解释在瘴气横行的古代南方各地,以济世良药面目出现的槟榔为什么大受欢迎了。但是又冒出来一个新的问题,既然槟榔是公认的致癌物,毒性之大,众所皆知,那为什么古人依然对它颇多赞誉,爱不释手?
首先对于古人来说,利用槟榔作为驱虫药来对抗“瘴气”是更加急迫的生存需求,尤其是在民族大迁徙的过程中,深入岭南就和深入不毛之地没什么区别。其次古人平均寿命比较短,在槟榔的致癌作用发挥之前,很多人就已经因为各种各样其他的原因而死亡,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第二副面孔是佛教的供养物,源自印度佛教以槟榔斋僧供佛的悠久传统,有佛门八宝之美誉。这个形象主要流传于佛教僧侣和信众当中,有助于强化佛教的本源意识,并且随着宗教的传播,更加神化了槟榔在善男信女中的美好形象,尤其以东南亚国家为甚。
第三副面孔是古代士绅阶层崇尚的“槟榔无柯”,槟榔树由于树体高大笔直且没有枝丫,故而被历朝历代的文人*客赋以忠贞不贰的品格意味,这个艺术形象在历代文学作品中有很突出的表现,这副面孔主要由文化人塑造和传承,表达始终如一,绝无二心的意味。
苏轼在被贬到海南岛之后,曾经写过一篇《咏槟榔》,用来表达自己的政治理想:
异味谁栽向海滨,亭亭直干乱枝分。
开花树杪翻青箨,结子苞中皱锦纹。
可疗饥怀香自吐,能消瘴疠暖如薰。
堆盘何物堪为偶,蒌叶清新卷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