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脑是河北赵县城乡百姓最爱的一种小吃,豆腐脑的搭档多为焦脆的油条或热的烫嘴的油酥饼。赵县乡村的集市特别多,赶集上店的人肚里饿了,便朝烟熏火燎的饭摊走去。
那饭摊除了锅灶、案板,便是一溜油渍麻花的长条桌,长条桌的两侧摆放着矮矮的长条凳,一条凳少说也坐三四人。只需喊一声:“掌柜的,来碗儿豆腐脑,半斤油条。”少顷,一大碗鲜嫩滑软的豆腐脑,兑着香醋、韭菜花、蒜汁,再浇上熬制的料汤淋上香油端至桌上,还有刚从翻腾的油锅里捞出来的外焦里嫩的油条。喜欢食辣的,自己动手从玻璃瓶里舀出少许红艳艳的辣椒酱添加到碗里,一顿好饭就这样进了肚。
豆腐脑这种吃食在家乡流传了多少个年头,当地人谁都说不清。随着时间推移,挑着砂锅担子卖豆腐脑的几乎绝迹了,眼下做豆腐脑营生的除了摆饭摊的之外,就是骑着个电动三轮走街串巷,三轮车驮着的依然是铁凝描写的那个大砂罐,如是冬季,灰黑的砂罐就由棉被罩着,罐口还盖个草蒲墩,用来保温。人们只要听到“堂堂”的铜锣声,便知是卖豆腐脑的来了,好这口儿的立马端着碗、提着罐朝那铜锣响处奔来,铜锣就好比卖豆腐的敲打的是木头梆子一样。
做豆腐脑的工艺并不复杂,小时候,我可没少与做豆腐脑的打交道,豆腐脑的工艺流程早已深深植入我记忆的芯片。出我家门往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胡同,胡同里住着一户薛姓人家,专以做豆腐、老豆腐和豆腐脑为生。薛家有四个儿子,老三呢,从小到大都和我在一个班里念书。那时候,我常常到他们家玩耍,每次来玩,总见一家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们有的泡豆子、有的推石磨、有的烧火煮浆,配合默契,忙中有序。
薛家做豆腐脑很讲究,豆子要筛选子粒饱满无虫无病的那种,入清水里浸泡,当胖胖的豆子泡得快要撑破皮时,再用清水过上几过。浸泡好的黄豆要在石磨上磨成浆,然后,用100目的细箩过滤,之后就是煮浆了,薛家用一口大铁锅,一边掌握着火候,一边扬汤止沸,防止溢锅。浆煮好,随即倒入一口缸瓦瓮里。下一道工序就是点浆了,薛老掌柜将热豆浆兑好的石膏粉冲入瓮中,操一柄木马勺不停地搅动浆液,点好浆,再静置一定的时间,白白嫩嫩飘着豆香的豆腐脑便静静地呈现在眼前,仔细把瞧,乳白色的豆腐脑上还析出一层清清的豆腐水。
豆腐脑各地吃法不尽相同,风味各异。我曾在天津就吃过一种卤汤豆腐脑。不过,这样的做法家乡人却觉得失了乡土味,不如拌了醋蒜和韭菜花的豆腐脑吃起来原汁原味、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