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电光火石。
一瞬间目光如炬。
求生的*激起少女的斗志,少女的目光像是冬日皑皑白雪的孤高清洁,又有野草曼曼的坚忍不拔,以为说动面前这少女指秒可待的那人忽的一惊,手中折扇于半空中戛然而止。
人在即将死去的时候是最经不得蛊惑的,而这少女,却在逆境之中从自己的蛊惑中吸取活下去的勇气,从而反将自己一军!
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蓦然,那人静盯上官玥许久,像是思考了一会,复走到上官玥面前,认认真真打量起上官玥,半响,轻轻用折扇掂起了上官玥的下巴,而妖冶道,“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比如说,求我。”
,调戏,看好戏,那人如神袛一般的面孔上,展现出一幅的表情。
上官玥眼睁睁看着这人表情变幻,心中五味俱杂,心想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这人站在食物链的最高点。从一开始就是从天而降,先是劝自己去死,复又让自己求他,人命在他眼里便如草芥一般,他一个开心,劝你赴死黄泉,他一个不开心,又让你求他。
他的悲喜,他的哀愁,他行事的风格完全毫无规章,仅凭一己喜怒而定,高高的像个主一样站在河边,让自己求他救自己一命。
须臾,上官玥抬头,目光冷而执拗道,“多谢阁下好意,可惜,不用。”
死,她不怕。
他,她也不怕,如今却怕他离她靠的近了。
还不够,他期待更多。
那日承欢佳宴的唯唯诺诺,难道只是她千般面孔下的其中一张,那人俯子在上官玥耳边,用自己半边脸摩挲着上官玥有些冰凉的耳垂道,满意的看着上官玥彻底崩溃,一小脸一点一点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心情大好道,“所以,你可以想清楚些,再回答我。”
过时——
岑渠,不候。
岑渠,等等,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就是三皇子岑渠。
瞪大了眼睛,上官玥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一瞬间内心万千情绪涌来,经历波涛汹涌的心情起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上官芙蕖所说的罪魁祸首……就是三皇子岑渠。此时此刻此种境地,她承受莫名的一巴掌和非人对待,站在面前这人应该承担起大部分责任。
上官芙蕖提及这人名时,她原以为此人与这身体的主人上官玥或许有一段的爱恋,如果是的话,她还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现在一看,这个美梦,掰了……
他的目光,没有爱恋,没有疼惜,他看着她的目光,居高临下,满是与调笑,甚至于他看向她的伤痕,也只是淡瞥一眼,然后心平气和的逗她,让她哀求自己。
他的心,他的眼,比这冬日更寒、比这寒风更冷。
人命,于他如……草芥。
寒风更甚,再这么泡下去,这个身体就算不死也得废了这条腿,她可不想一穿越过来,就成了一个瘸子,那还怎么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地方活下去。
转了转眼珠子,半响,她笑,“不,三皇子,我们讲条件。”
讲条件!有意思,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岑渠狂傲的笑声在寒风中尤为清冽,待他停下这笑意,却发现少女也正虚弱的倚在树上,苍白有些爆皮的嘴唇也微微上挑起一个弧度。
她!竟然在笑!
她!笑什么?
岑渠看了看泡在湖水中的少女,明明已经呈现出半死不活的模样,嘴唇发白,全身也已冰冷到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竟然还敢提出来和他讲条件。
承欢宴上,太子岑西摆明了要和上官家联姻,上官家旁系太多,为防落人口实,他金指随手一点,故意绕过了名动庆京的上官芙蕖,还有那些有名有望的官宦,随手选了一个坐在角落,沉默寡言的庶女。
他轻轻一点,于为上官玥招上了无穷祸事,今日他与太子岑西到访上官家商量分属地河患一事,走至正厅路途中,太子被裘铭先唤一步离开,他正巧遇见那位赫赫有名的上官大上官芙蕖演了一出赏巴掌的好戏。
没意思,他兴趣缺缺的拂袖决定离开。
直到——
一个更狠更重的巴掌声响彻在冬日的寒风中。日头下,原本欲转身走的他,被这一巴掌声惊得脚步戛然而止,转身,回望,只见半面雪色间,少女站在廊腰缦回处,微扬的下巴,清冷且冷静的狠狠甩回上官芙蕖一个巴掌。
忽的,他忍不住扑哧一笑,无端生出几分兴趣。
要知道那日承欢宴上,他选中上官玥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够木。他一贯不太喜欢小聪明的人,人一旦有些小聪明就喜欢小心机,想要更高更远的天,就多生事端,承欢宴上,他便弃了如上官芙蕖一般的官家。
一贯对自己识人之明极其自信的岑渠,却不料被这名唤上官玥的少女打破了一贯的认知,今日的上官玥,不但不木,甚至她眼中流转顾盼生辉的坚韧,让他……心生波动。
鬼使神差的,他跟了来。
从上官玥被绑上树始,他便遥遥站在这三尺远,默默看着上半身吊在古树上,下半身浸泡在冬日湖水中的少女,一看便是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