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的两个基本特点,科幻小说的两个特点

首页 > 书籍文档 > 作者:YD1662023-05-24 08:02:19

摘要:以往评价科幻小说的标准更注重其内容的科学性,忽略了科幻小说作为一种奇幻文学的独特文类价值。恰恰是由于科幻小说这种出入于真实与虚拟之间的奇幻特性和文类特征,才使得其中酝酿出不同于以往的共同体叙事、新的自我意识甚至新的价值观。科学与神话之间的共生关系由来已久,在当代科幻小说中,除了延续启蒙主义影响下“神话科学化”的单向进程,还体现出“科学神话化”的逆向维度,甚至萌发出对“科学神话”的反思和超越。以英国作家阿瑟·克拉克为例,其作品中不仅调动了传统神话的框架结构和主题模式,神话的象征符号体系、还努力用科学幻想的“异界”发起对理性独大以来人类认知模式和价值观的挑战,这寄托了克拉克超越科学技术的哲学思考,也是科幻小说不可忽略的文化价值所在。

关键词:科幻小说 神话 阿瑟·克拉克 刘慈欣 奇幻文学

一、科幻小说算不算奇幻文学?

上世纪中叶,诺斯罗普·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中就对科幻小说给出了这样的定位:“科幻小说是一种继承了强烈的上古神话色彩的传奇小说。”[1]在弗莱所主张的整体文学观和文学循环论中,科幻小说恰好承担了从冬向春,即从反讽向神圣复归的过渡性功能。为什么弗莱会赋予当时才崭露头角的科幻小说以如此的地位,科幻小说究竟如何继承神话和传奇色彩是本文想要探索的问题。

科幻小说的两个基本特点,科幻小说的两个特点(1)

从字面来看,科幻小说(Science Fiction)有两个明显的特点,其一是题材上的划分,即以科学技术为叙事对象或主要逻辑,其二是虚构叙事,这里的小说不是一般意义上对事实的虚构,而是跨越真实与有意为之的虚幻之间的独特文类概念。这两个概念之间具有一种天然的张力,因为求真的科学与虚构代表着两种互相消解的力量。但在一个更广泛的意义上,科幻小说其实也属于奇幻文学的一种。作为长期被划分在经典文学之外的边缘文体,奇幻文学的外延并没有准确的范围,其核心概念“奇幻”被罗杰·卡约概括为“寻常秩序的中断,是怪异之物对于一成不变的日常陈规的一种入侵。”[2]在此基础上,托多罗夫给出了关于奇幻文学更加精确的定义:“奇幻就是一个只了解自然法则的人在面对明显的超自然事件时所经历的犹疑。”托多罗夫认为,奇幻作为一个文类的特征需要从读者和作者两个维度来考虑,在此基础上,他概括出奇幻三个方面的特征:“首先,这个文本必须迫使读者将人物的世界视作真人生活的世界,并且在对被描述事件的自然和超自然解释之间犹疑。其次,某个人物或许也会体验这种犹疑……同时,犹疑被文本表现出来,并成为作品的主题之一。最后,读者必须采用特定的阅读态度来对待文本:他要拒绝讽喻的和‘诗性’的理解。”因此“幻想就存在于悬而未决之中”。[3]科幻小说延续了这一内核,重要的不仅是它们讲述了关于科学的虚构故事,而是那些尚未发生、有可能会发生,甚至会引发不可知后果的科学故事,超前的科学技术在这里与魔法无异,是一种现实中无法掌握和理解的力量。科幻小说的叙事魅力很大程度上就来自于这种认知差:当下世界难以洞悉的不确定性及其所带来的新奇感、冲击感,无论这种力量是来自于魔法还是科学。因此,它也必然借助于传统的幻想手段。

毫无疑问,神话作为古老文化传统的内核,与奇幻文学的“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对启蒙之后的当代人而言,神话作为一个现实的“平行世界”,虽然指向过去,但却是穿梭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天然桥梁。没有人会否认《魔戒》、《哈利波特》甚至《冰与火之歌》这样的幻想文学作品与神话之间的关系,由于这类作品多数叙述的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其中丰富的象征、符号和原型甚至成了作品成功的关键。但是当人们将目光移向未来,这种关系似乎就截然断开了,尤其是科幻题材,经常被认为是神话的反面。在未来的幻想世界中,科学和理性仿佛已经取代蒙昧的神话成了唯一的主宰,神话只能被当成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琥珀,接受怀旧者和好奇者的凭吊或嘲讽。理性能照亮一切,不会投下阴影,这本身就构成了现代科学最大的神话。

从传统的角度来看,神话或许是与科学水火不容的。作为原始思维的承载者,神话与理性相反,是启蒙的对立面,甚至是与真实和逻辑相反的概念,可以说现代科学就是在将自身区别于神话思维的过程中才逐步建立起来的,这种决绝在经验主义者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但这种分割和决裂在文学作品中并不像人们设想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在科幻文学的创作领域。相对神话,现代科学为自身划出了较为明确的边界,要重审二者的关系,有必要对神话一词做出更为清晰的界定。如果我们跳过关于神话定义的种种论争,接受功能主义的观点,把神话理解为人类在特定阶段信以为真并且发生了根本性影响的一套叙事,神话与科学之间的关系显然并非泾渭分明。美国神话学家罗伯特·西格尔在其高屋建瓴的《神话理论》一书中,开篇就用第一章整体回顾了“神话与科学”的关系。西格尔认为,当代社会对神话的主要挑战来自科学,因为人们认为神话对世界的解释不符合科学原理就对之弃若敝履。[4]但更多的时候,科学与神话是一种复合共生的互动关系,从斯多葛派哲学家用寓言的方式重新解释神话,到维多利亚时期的科学家努力剥离神话中的科学成分,以此维护科学与信仰的双重权威,再到列维-斯特劳斯明确主张,神话是现代科学的原始对应物,所有这些观点无不表明:科学与神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马林诺夫斯基认为,巫术和宗教在原始社会中发挥着与科学同等的功能,对特罗布里安岛的文化和人群了解越深,这位曾经的物理学家对神话就越是看重。神话是人类社会想象未知世界的一种方式,并不会彻底从人类的思维结构中被清除,必然也会影响到我们对未来的幻想。由此可见,神话与科学在科幻小说一直是一种共生关系,其中科学含量的多少并不是评价科幻小说的唯一指标,理解这种精神结构及其影响是理解科幻小说的必要维度。

从神话学的角度来看,神话不仅是古老的故事,还是一套隐喻符号,其中沉淀下来的思维结构,对现实和人们的行为方式产生着决定性的影响。今天英文中的myth一词源自古希腊,而从古希腊时代开始,这个词本身就迷障重重。诗人们在使用这个词的时候根据语境不同包含了几种完全不同的内涵,比如表示“话语”、“言论”“故事”等,比如在《奥德赛》中,当忒勒马克斯告诉他的母亲佩涅罗佩回到楼上去,把muthos留给男人的时候,这个muthos指的就是“公共的辩论和讨论”,但是当忒勒马克斯请求涅斯托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父亲他听到了那些故事和传说的时候,他使用的也是muthos这个词。在《伊利亚特》中,福尼克斯(Phoenix)特意区别了muthos与ergon,用前者表示语词(word),而后者则表示事件(deed)。他告诉自己的学生阿喀琉斯,自己已经将他培养成了一个言说者和行动者。甚至于,古希腊人在使用这个词语的时候,并不刻意区分真实或虚假。在欧里庇得斯的剧作《厄勒克特拉》中,女英雄承诺要告诉丈夫全部的实情(mython),而她对事实的掩盖却显得无关紧要。希罗多德

科幻小说的两个基本特点,科幻小说的两个特点(2)

在《历史》中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则很多时候都是指错误或虚假的信息,比如当他叙述关于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故事(muthos)时,就明确表示,这样的故事毫无事实根据。[5]按照阿兰·邓迪斯对于神话的经典看法:“神话是关于世界和人怎样产生并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神圣的叙事性解释”[6],它在一个社会中充当着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基础,因而经过理性化之后的神话与迷信的神话有所不同,其根本特征表现在:为当下的社会秩序和道德伦理提供基础的合法性论证。从这个角度来看,现代人拥有了升级版本的神话,而非彻底背离了神话。只不过这种神话对我们来说显得天然正当,不容怀疑,而这正是“神话”的基本特征。

二、科学与神话之间有关系吗?

神话学家大卫·利明在《神话的世界》(The World of Myth)一书中,将宇宙大爆炸理论置于创世神话的分类下,并且给出了这样的解释:“那些关于起源的神话常常在特定文化中被当成事实,直到他们被发现是彻底的‘神话’”。[7]在他看来,所谓的神话就是界定了一种文化中最重要的事项,记录我们的文化中关于人类在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对宇宙的解释。基于宇宙大爆炸理论,科学家会生发出这样一套世界观:我们每个人本质上是普遍联系的,因为追溯到最初的创造,今天构成我们的所有材料都是一体的;由于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思考这一点,所以我们是全新一代人类,因此人类的未来也必将被这样一种新的创世故事所塑造。宇宙大爆炸理论几乎是现代科学的一个标志性共识,但按照科学本身的标准,仍然是一个有待证实的假说。在他的另一本名为《欧洲神话的世界》的书中,他分析了众多现代科学神话来论证欧洲神话模式与基督教的霸权地位。比如詹姆士·拉夫洛克(Lovelock)所提出的盖亚假说,不仅运用了希腊的大地母神的名字,而且整体调动了欧洲神话模式,虽然作为一个科学理论,其中主要用到的都是热力学、大爆炸理论和进化论学说,但这本质上还是一则神话。因为它像大多数神话故事一样,讲到了人类的灾难,讲到了堪称为普遍希望或终极希望的东西。[8]

科幻小说的两个基本特点,科幻小说的两个特点(3)

大母神的思维原型和末日与拯救的神话结构呼之欲出。这样的神话模式,不仅帮助现代科学假说借助古希腊和基督教神话思维模式的余威获得了更广泛的认可,甚至使得欧洲式的神话模式成为了科学地想象未来的普遍模式。但与此同时,盖娅假说也是对人类自我中心主义神话的破除,从而与基督教的拯救神话构成对照,因为除了人类之外,世界上还有其他需要被关注的生物,只有通过全面系统地关注弱势群体,结成一个共同体,人类才能获得更长久的生存。这种新型的共同体观念,显然超越了族群、性别等已有传统,可见一种神话模式往往会带来一整套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更新。

神话学家凯伦·阿姆斯特朗将现代神话放在人类神话与信仰的悠久历史中理解:“现代化的过程使得西方经历了一连串的重大变迁:它导致工业化和连带而来的农业转型,知识上的启蒙,以及政治和社会的革命。这些巨大的变迁自然便影响了人们对自己的看法,也使得他们重新修正自己与传统称为‘神’的终极真实之间的关系。”“古老闻名世界的老旧保守心态,在西方便由渴求变迁和认定持续发展是可行的信念所取代”“历史研究由新的神话——亦即进步的神话取代。”[9]这种现代神话,揭示了科学与神话关系的另一重维度,即科学的神话化。当代著名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也认为“神话是在自己的文化中占据中心地位的故事。人们对它格外认真,依据神话制定自己的礼法,规范自己的精神生活,甚至为了神话传说而开战。”今天,“这些故事转入地下状态,或者以其他的表现形式堂而皇之地再次登场,比如艺术、政治意识形态。”[10]根据阿特伍德对美国的观察,从20世纪30年代以来,从科幻传奇到科幻小说,这个词组的重心从传奇、小说转向了科学。这是科幻小说中科学性与传奇性成分配比的对调,也标示着主流话语的转向。看起来今天的科幻小说越来越强调自己与科学的亲缘关系,对神话弃若敝履,这是否就是科幻小说的唯一方向和使命?阿特伍德显然并不认同科幻小说的唯一“硬核”,在她看来,科幻小说应该拥有更广阔的视野:

1、探索受推崇的新技术完全应用的后果,并用具体的形象方式展现出来;

2、通过将人向非人的方向推至极致的方式探究人的底线和本质;

3、通过展示经我们刻意假定并*的社会结构来拷问现有的社会组织形式。

4、通过大胆地引领我们游历人类从未涉足的地方,或重访原本熟悉的地方的方法,去探究想象的极限。[11]

科幻小说的两个基本特点,科幻小说的两个特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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