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立冬当日,暴雪来袭,气温骤降十来度。天寒地冻,觉得光喝小米粥不过瘾,干脆用电饭煲做了一次小米干饭,虽然没有铁锅做出的那么地道,但也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家乡在平原地带,估计祖上曾在山区生活过,因为把下地干活叫做“上坡”,再就是传统上过年必定吃山蘑菇。小村子守着一条蜿蜒的小河,应该是吃喝不愁。可是,早些年,村里的粮食往往是紧巴巴的。是村民不够勤劳?不是,这村的人,一年到头都在辛勤劳作。原因就在于,乡亲们喜欢种谷子,喜欢喝小米粥,吃小米干饭。谷子有千般好,可就是有个缺点:产量低。民国时期的谷子亩产一般50-80公斤,遇到干旱年份产量会更低。资料记载,山东渤海区三专署1948年谷子亩产是82公斤。目前,山西省的谷子平均亩产也就200公斤上下。2020年11月,山西省朔州市山阴县进行冬播谷子试验,2021年亩产到了250公斤,增产100公斤。“张杂谷8号”的杂交谷子在河北省平均亩产500公斤,最高亩产达到了723公斤。还有个叫做“吨谷一号”的品种,在内蒙、河南亩产740公斤。这些高产量都是后话,我小时候谷子亩产估计也就200公斤。
那时候家乡的谷子没有冬播,只有春播和夏播,气候不像现在这么干旱,谷子得到雨水的滋润,很快就破土而出。谷子幼苗长到一寸多高,就要间苗。在我良莠不分的年龄,就到谷地里干活儿了:负责把狗尾巴草清除掉,同时薅苗。而我,真的分不清楚那是谷子苗,那是狗尾巴草,只是拿着铲子一通乱铲。
秋天收了谷子,终于能吃上新鲜的小米干饭了。熬干饭,我们叫做“糗干饭”,《说文》:“糗,熬米麦也。”。先是淘好了小米,倒进大铁锅,再用水瓢舀上适量的水,扣好锅盖儿。这时,把柴草放进廓落(灶堂),用洋火点燃柴火,风匣就“呼呼”地拉动起来,不大功夫儿,水滚锅了,这时要改成小火。慢慢地,小米的香气就飘出来,一个劲儿地往人的鼻子里面钻。等一会儿,火停了,但是不能揭锅,做小米干饭讲究的是“焖”。等廓落的灰烬不热了,锅里的干饭就熬成了。在等待中,我才知道干饭是怎么“熬”成的:在熬干饭的同时,也是在熬一个人的耐心。锅盖儿掀起来,热气和香气也溢满屋子,急不可耐地盛上一海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小米的香味就这样沁入了全身。
村里人骂人:“知不道自家吃几碗干饭!”就是说这人太没数,不知好歹,自高自大。
春天的早上,长治街头巨冷,冻得我牙齿都打颤,便匆忙来到一家小餐馆。一碗冒尖儿的小米干饭上桌,吃在口里,浓香直接挑动我的味觉。半碗下肚,浑身寒气全无,透着一股舒坦。剩下的半碗干饭,我就放慢了节奏,仔细品尝这山野中的优质小黄米。长治市地处太行山南端,是北纬36°、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的丘陵山区,它优渥的自然地理条件,成为谷子生长最肥沃的土地。长治小米以沁县次村一带所产“沁州黄”为上品,它作为皇家贡米位列全国“四大名米”之一。2018年,长治市被中国粮食行业协会命名为“中国小米之都”。
长治市上党区有个退休职工,病了,小解有很多泡沫。后来打听到一下偏方,就是喝小米粥。老职工老家在农村,于是就经常蹬了脚踏车,到三四十里外的老家山坡上,种了一些的谷子。一连数年,乐此不疲。通过自己的劳作,他喝小米粥、吃小米干饭,自己的病不治而愈。小米,的确是粮食中的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