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阴山哈隆格乃峡谷山坡上的鸡鹿塞在四团四连附近,曾是汉代长城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保存了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瓮城建筑。于2006年被列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我们四团所在的荒漠地区,大于5米/秒的能刮起沙子的风每年有200到250次,每年大于8级风以上的日数是30天。有一次发生沙尘暴,竟然将四团二连的一处地皮刮掉了30公分,还有一次大风将二连场院上堆放的一二十万斤粮食刮得一干二净,兵团战士们称之为“大风收”。忙活一年,好不容易有点收成,全叫大风给收了。当地人说我们那个地方是“一年就刮一场风,从初一刮到年终”。
风沙天一般又是在冬天和春天多发,我们压马的时间正好是冬天,所以,风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除了沙尘暴,一般的刮风天我们都照常要出去压马。算起来我们在这荒漠风沙中已经呆了五年多,已经知道怎么对付或者说是怎么忍受这种恶劣的气候。
按兵团连队的规矩,冬天每天都是吃两顿饭。我们每天吃过早饭就出发,如果知道出去走的远,回来较晚,就委托其他人代买好晚饭,等回来后热热再吃。
阴山哈隆格乃峡谷山口,鸡露塞依阴山山口而建,北面是崇山峻岭,山前空旷坦荡,北依汉长城,东邻屠申泽,极易扼守,为汉代西北部门户。汉代出兵与匈奴征战曾从此出发
我们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就这么每天骑着马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乌兰布和荒漠天宽地阔,信马由缰,任我驰骋,如果天气说得过去,不刮大风的话,这也是很享受的一种体验,只不过天气好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冬天的乌兰布和荒原更显得格外荒凉,在鳞次栉比的沙丘中游荡穿行,离连队近一些的荒原上,红柳和白刺(也叫骆驼刺)都很少能见到,都让兵团战士们当柴火给扛回去烧了。偶尔见到一两棵冬青,那是冬季荒原中唯一的一点绿色。到了离连队远一些的地方,到阴山脚下,还能看到一些植物,主要是红柳、白刺什么的。
下过大雪后荒原上很长时间都是银白世界,在一片银装素裹、北国风光中放缰纵马,更别有一番情趣,只是风卷着雪粉打在脸上生疼。
四团七连和沙金套海苏木附近的窳浑故城墙遗迹,压马时也去过
我们把皮帽子、大头鞋、棉裤等全副披挂起来,脚上再套上毛袜子或厚袜子,除了里面衣服多穿一些,破黄棉袄也要再刹上根绳子。我们两人就靠这些寒酸的装备,策马阴山下,任凭雪与风。由于每天都在马背上,棉裤的两条裤腿内侧没有几天就磨得只剩下两层布,里面的棉花全挪了地方,但由于骑在马上,坐下马的体温使两条腿倒不觉得很冷,只要把脚穿暖和就行。最没办法的是由于用得不是正规的鞍具,也没有马靴,一块羊毛毡只能解决屁股不被硌破的问题,但在马行走和奔跑时,腿和毡子、腿和马的两侧身上还会有直接的磨擦,后来我发现自己小腿内侧的汗毛都被磨光了。同时,马若跑起来也会出汗,马的汗有一些会渗入我们的棉裤。闹得晚上我们一回宿舍,大家都说我们俩“一身的牲口味儿"。
尽管气候寒冷,又有风又有雪,但压马的那些日子对于我来说是在内蒙的上山下乡生活中很独特也很难忘的人生经历。1974年冬天已是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临近重大改变的前夕,到1975年6月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就改制、划归地方了,现役军人也全部撤离。从1974年下半年后内蒙兵团的知青们就已经人心浮动,今后怎么办?在这个鬼地方还能呆多久?怎么设法离开这个地方?这是每一个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乌兰布和沙漠,内蒙古生产建设一师四团就在乌兰布和沙漠周边。当年压马曾经过这些地方
小肖出身好,到1975年夏天就被推荐上了学,成了工农兵学员,终于修得正果。而我可没有小肖那样的好命,在讲究出身的极左年代,被推荐上大学、当兵、招工这样的机会基本上都与我无缘。看着别人纷纷逃离,而自己却没有出路,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荒漠中熬过多少时光岁月,在这沙漠里呆上一辈子很有可能是我唯一的选择,前景迷茫,看不到一点儿希望。面对自己未知的将来和苦不堪言的人生,心情确实低落到极点。
精神上被流放的知青骑着被阉割的儿马,游荡、驰骋在茫茫荒漠和皑皑白雪上,在尽情领略塞北的雪和大漠的风的时候,我那绝望、凝重的心情或多或少也能得到一些暂时的排遣。
在压马的过程中,小儿马还演出了最为悲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