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正在搜集莫桑比克戈龙戈萨国家公园有关的科学信息
当然,在我自己的研究中,我观察到复杂的社会是通过群体选择进化而来的,在这种社会中,个体会为了群体的生存而利他。蚂蚁就是一个例子。事实上,你想想看,主宰地球的生物都是合作性的——蚂蚁、白蚁、人类。
与此同时,哈佛大学应用数学家马丁•诺瓦克(Martin Nowak)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他和同事科瑞娜•塔尼塔(Corina Tarnita,目前在普林斯顿大学工作)一直在准备自己的论文,详细阐述他们对亲缘选择的疑虑。
我们的努力是一致的,最终合作了一篇论文,并发表于《自然》杂志上,在文中我们断言汉密尔顿的理论在根本上是有缺陷的,它无法解释复杂的社会是如何产生的。
量子杂志:
您于2010年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文章
引发了又一轮的学术斗争。
论文发表几个月后,
您的同事们——130多位进化生物学家,
给编辑写了一封信,对您的论文提出了质疑。
您有没有想过:“哦,不,又来了?”
威尔逊:《自然》杂志的编辑们有不同的看法。
在论文发表之前,他们从伦敦请来了一位编辑,我们就论文中的问题开了一个研讨会。他们有相当高的标准,后来,他们很满意,认为这是一篇论证充分的文章——也许有一些细微错误,但他们决定发表。
事实上,他们非常喜欢它,把它做成了一个封面故事。
量子杂志:
那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动呢?
威尔逊:我要取消或试着替换一个理论体系,前提是这个理论体系已经获得了相当多的支持者,他们把它写到自己的博士论文和简历中。他们的事业依赖于它,他们对此写过文章,著过书,还开过研讨会,所以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说:“很明显,这就是真理。你怎么能否认呢?”而我们表示:“我们有数学模型,大家可以看一看。”
量子杂志:
随着《创世纪》的出版,
您重新揭开了旧伤疤。
这不是与批评者针锋相对吗?
威尔逊:我曾经确实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关于群体选择的问题。我认为把理论建立在坚实的数学和证据基础上是很重要的。如果不能,就应该把它推翻。
《创世纪》是我写过的最重要的书之一。这本书表明,群体选择是一种可以被精确定义的现象,我可以证明它至少发生过17次。
群体选择是进化的巨大转变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生命从类细菌生物体进化到细胞,再到由这些细胞组成的简单生物体,再到形成群体的不同生物体,等等。我在群体和个体选择的背景下介绍了这些转变。
量子杂志:
威尔逊博士,
您本人非常和蔼可亲,彬彬有礼。
那么,为什么您会成为一个颇有争议的人呢?
威尔逊:也许是因为相比那些仅仅是令人愉快的想法,我更喜欢原创的想法。
量子杂志:
您能就您的理论做个总结吗?
威尔逊:我的同事大卫•斯隆•威尔逊(David Sloan Wilson)是这么说的:在群体内部,自私的个体会打败利他的个体。然而,群体之间爆发冲突时,由利他主义个体构成的群体会打败自私个体组成的群体。
关于人性的破坏性和消极方面,我们已了解得足够多。有很多证据表明,我们进化是因为我们认为团结一致对未来是有利的。
威尔逊演示如何使一个手工雕刻玩具(一位仰慕者所赠)发出蛙鸣般的声音
现在我们知道,有一系列的社会行为是先进社会的基础。
对于人类来说,我们的进步得益于我们是两足动物,拥有自由的手臂和可以握紧的手指。而且我们最初生活在稀树草原上,那里频繁的自然火为我们提供了烧熟的动物。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良好的长期记忆力和高水平的合作能力,还有一个强大的激励因素——利他主义。
汉密尔顿理论暗示,当亲戚们聚在一起时,就有一种机制在起作用——由于有共同的基因,他们更有可能形成一个群体。
然而,这种解释充满了数学上的错误和疑惑。我们进化方面的一些成功是因为群体的形成,往往是利他的。不管有没有基因关系,这些群体经常合作,这也是我们智人成功的部分原因。
威尔逊对科学合作的理解
量子杂志:
您与马丁•诺瓦克的合作非常成功。
您经常与数学家合作吗?
威尔逊:是的。我认为数学模型是一种思考复杂的定量和定性现象的好方法。数学模型可以精确地预测一些事情,生物学研究验证了这些模型。
就像我在《创世纪》中所写的那样,当我试图建立一个精确的可验证的理论时,我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应用数学家,幸运的话,他们会解决问题的。
这种方法令人兴奋。在一定程度上,由于我与诺瓦克的合作,我开始相信一门全新的科学正在兴起,它将把该领域的博物学(人类与大自然打交道的一门古老学问)与数学建模和实验结合起来。
这种科学对公众来说会更有趣,对希望从事科学技术工作的年轻人也会更有吸引力。它也将给我们一个更坚实的基础,以拯救自然世界。
量子杂志:
当您考虑与一位数学家合作时,
您期望对方具备什么样的品质?
威尔逊:就像找一位水管工或建筑承包商,我希望他们习惯把要做的事情做到极致!
量子杂志:
在您的职业生涯中,
您还有过其他这样的合作关系吗?
威尔逊:当我在研究费洛蒙传播理论(气味是如何在蚂蚁和蛾子之间传播的)时,我和比尔•博塞特(Bill Bossert)合作。他是一位应用数学家,后来获得了哈佛大学的教授职位。
早些时候,我和另一位受过数学训练的杰出生态学家——普林斯顿大学已故的罗伯特•麦克阿瑟(Robert MacArthur)一起合作。我们一起创立了岛屿生物地理学理论,这帮助解释了为什么在不同大小的岛屿上有一定数量的不同种类的生物体。
那时候我们的一些数据是几年前我去南太平洋研究蚂蚁物种时收集的。麦克阿瑟建立了恰当的模型来确定如何将我的数据应用于新问题。
90岁时,如何看待生和死?
量子杂志:
岛屿生物地理学理论成就了您的事业。
但随着您90岁生日的临近,
您是否想过自己最希望被人记住的事情是什么?
威尔逊:(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嗯,也许我想被人记住的是:
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但一直富有成效;
我想被人记住的是那些自己为之付出了努力的事情。
我当然希望人们记住我创造了几个对科学产生影响的新学科和理论体系。
量子杂志:
提个敏感的话题,您别介意,
您是否考虑过死亡呢?
威尔逊:哦,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死亡。我最喜欢达尔文的一句话是他留给家人的最后一句话:“我一点也不怕死。”
我也一样不怕死。我把生活看作成一个故事,有一系列已经发生的事件,其中一些对你和其他人来说意义重大(或很困难)。你挺过来了,还做了一些事情,它可以被写成一个故事,这就是生活的意义。
太多的人认为死亡是一个等待来生的车站,或者一些人关注的是也许会找到一种方法,将生命延长10%或20%,我觉得那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我不害怕死亡,我真的很想完成自己目前正在写的关于生态系统的这本书,然后想办法去莫桑比克做实地调查。
资料来源:
In Ecology Studies and Selfless Ants, He Finds Hope for the Fu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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