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本就只是为了见见王熙凤。第一是感谢王熙凤当初的救济,再就是看能不能再次好运拿点钱回去。对这个王家曾经的亲戚,周瑞家的卯足了劲帮忙,汇报时“不小心”被贾母听到。一定要见见这个“老亲戚”。那么贾母为何要见刘姥姥呢?从行文来看,一定要如此刘姥姥才会进大观园。可抛开作者有意为之,贾母的人情世故,才是作者要着力塑造的。留下刘姥姥,实在是贾母智慧的绝佳体现。
【一】
刘姥姥是王家的穷亲戚,来到贾家只认识王夫人。贾母对刘姥姥优待,是对王夫人的安抚。
封建大家庭的人际关系最敏感复杂。王夫人作为当家人,贾母是贾家最尊高的存在,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不能只是王夫人听话孝顺那么简单。贾母同样需要一定的感情投资以及投桃报李。这样才能够婆媳之间相安无事,家和万事兴。
王夫人出身王家,京城只有两房。王子腾和王熙凤的哥哥王仁。王家富贵,不需要贾母的帮衬,难得来了个穷亲戚,哪怕八竿子打不着,贾母适当给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善意,自己能够找个新鲜人说话,增加生活乐趣,又给了儿媳妇面子,何乐而不为!
【二】
刘姥姥出身贫苦,对贾家人来说非常有反差效果。贾家富贵六七十年,人人都有一双富贵势利眼。一代代传下去早不知道贫穷所为何物!
贾家的衰落贾母早看在眼里。看似风光,实际修建大观园后越来越穷贾母也知道。有人疑问贾母为什么不省着点?这就像曾经亿万富翁现在成了百万富翁,会在乎花千百块吃顿饭么?贾家当家人既然是王夫人,退休后的贾母就不可能再插手荣国府事物。若是一直放任不管,也不可能。正好刘姥姥的到来给了贾母一个现实教育的案例。
贾母留下刘姥姥,给贾家人看看人穷了就是刘姥姥这个样子。偌大年纪吃不上饭还要走门串户打秋风。刘姥姥现身说法,当然不可能治标治本。贾母也不奢望,让刘姥姥在儿孙们心中留下个难以磨灭印象,就足够了。有朝一日他们自立门户,有心人必然会警醒,比方贾探春,钗黛等人。真要无心,天天耳提面命也没有用!拿刘姥姥做反面教材教育子孙,不但合适,也是贾母苦心孤诣对贾家命运担忧的体现。
【三】
刘姥姥是王夫人的亲戚,薛家也是王夫人的亲戚。薛姨妈母女来贾家已经两三年,做客做了这么久不走,贾母是有点不痛快的。她之前替薛宝钗过生日已经有过提示,可薛家母女不为所动。还是不走。贾母这次借留下刘姥姥,也有提示薛家母女之意。
薛姨妈刚来的时候,贾母同样挽留,与刘姥姥一样。可薛家住下就不走,失了为客之道。刘姥姥来,绝不可能不走,同样是王家的亲戚,同样被贾母挽留,一个穷婆子都懂得做客之道,住几天就要走,何况薛家富贵几十年的世家,怎么能如此不顾礼仪?
事实上,刘姥姥的到来确实也令薛宝钗很尴尬。她在刘姥姥游览大观园的全程只说了一句有用话:“这一年何曾饶过这园子。”其他时间都缄默不语。更是被贾母带着刘姥姥到她房间一顿批评。哪怕到了栊翠庵被妙玉留下喝体己茶。也被妙玉用瓠(分瓜)瓟斝的茶具影射了一番,指出薛家到贾家就是为了分瓜(沾光、攀附)的……
贾母在贾家足足生活了六十年,重孙媳妇做起熬到也有重孙媳妇。对贾母来说,人情练达已经成精。刘姥姥不过是她兴之所至留下之人,但她的兴之所至,也不会无的放矢。三个目的,环环相扣,老人家玩的一手好伎俩,心眼太多,令人不得不佩服!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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