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时代,往往会有不同的时间观。
中国古代是以“地支”计时的。十二地支就是对应的十二生肖。圆明园十二铜兽首水法(喷泉),到了相应的时间就会喷水。一天二十四小时被分为十二时辰。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年,有西洋进口的钟表开始流行,这样一天又被分为二十四个单位。天朝泱泱大国,把自己的计时叫做“大时”,把西洋的计时方法称为“小时”。从现代的观念看,一天分为二十四小时似更加利于“时间管理”。但古人其实是十分珍惜光阴的,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三天而当一日,也有古训一日之计在于寅。寅时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就是皇帝开始办公的时间。难怪雍正有“为君难”印。
古代晚上是要起更的。打更的更夫也起到了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的作用。一夜分为五更,晚上七点到九点为初更,九点到十一点为二更,十一点到翌日凌晨一点为三更。三更就是半夜了。凌晨五点钟更打完,意味着天亮了,开始工作了。大臣们每天上朝,就大约在这个时候。更有住在城外的汉人官员凌晨一点即要动身。清朝的汉人官员若非皇帝恩宠是不得住在城内的。古书画的特展多在岁末开始,我不止一次在上午七点左右到故宫博物院午门入口排队进宫,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古代官员每日上朝的艰难。
清朝的时候钟表已经在上层社会流行,《红楼梦》里的贾府已经有自鸣钟了。
曾见赵之谦“一月得四十五日居”篆书条幅,表达惜时之心。不论阳历还是阴历一月最多也只有三十一日,怎么会有四十五日?《汉书·食货志》记载:“冬,民既入,妇人同巷,相从夜续,女工一月得四十五”。颜师古注云:“一月之中,又得夜半为十五日,共四十五日”。冬天日短夜长,妇女认为夜长则浪费时间,故而有夜间做工的事情。
第一次去上博印章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方“三余堂”印(“随庵”双面印)。“三余”语出《三国志·魏志·董遇传》:“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又可见古人之惜时。白石老人也有“三余”即一张图上画三条鱼,题字“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寿者劫之余。此白石之三余也”。
苏东坡曾有“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二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也反映了一种时间观。曾见一道考题:材料是《雅典学院》的油画,请问其中哪些哲学家是唯心主义,哪些是唯物主义。一位老师就说,面对这么精彩的一张画,能不能不要再区分唯心还是唯物了。面对苏东坡的这首诗,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恩格斯讲过,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只有在精神第一性和物质第一性上才有意义。他还说过唯心主义是人类认识之树上那朵不结果的花。诗歌绘画这样的艺术,又何必要让她结果呢!
前几年初次到深圳,见到“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是那个时代的对联。(施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