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忠实在这一段文字的描述,无不透露着对儒家文化的崇敬,从性爱的书写一改黑娃和田小娥那种狂热的写法,也不像白孝文新婚之夜那么直接,而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如同莲花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写出了男性文化中的理想性爱:
“完全是和平定静的温馨,令人摇魂动魄,却不至于疯狂……新娘倒比他坦然,似乎没有太多的忸怩不安,也没有那种疯狂和迫不及待,平静地接受黑娃小心翼翼的抚爱,也非常有分寸地还报黑娃抚爱。她温柔庄重刚柔相济恰到好处,使他在领受全部美好的同时也感到了可靠和安全。”女人在性爱中既要让男人领受到“全部美好”,又要让他们感到“可靠和安全”,没有将人烧成灰烬的激情,没有疯狂和失控。黑娃在经过了与田小娥的疯狂的悲剧后,经历了太多人生风雨之,他需要这样温暖平和的家庭。 黑娃正处于人生巅峰。
高玉凤对黑娃的改造
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就让一个曾经看到书就头疼的黑娃,洗心革面重新念书,而且还拜原上最好的先生朱先生为师,所谓传统好女人“相夫教子”在高玉凤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兆谦闯荡半生,混帐半生,糊涂半生,现在想念书求知活得明白,做个好人。”这就是黑娃的心声。其实也是作者陈忠实的文化价值观。
黑娃每日早起借着蒙蒙的晨曦舞剑,然后坐下诵读《论语》,自然常常求问于高氏玉凤;每隔十天半月去一趟白鹿书院,向朱先生诵背之后再说自己体味的道理。
实际上经过世事再回炉读书,其过程和体会是小时候读书所不能相提并论的。连朱先生都感叹:“士别三日,黑娃早已非吴下阿蒙,自己最好学的学生竟然是一个土匪胚子出身”。
而黑娃从气质上,却也真是变了另一个人,言谈中开始没有粗鲁,举手投足也显现出文化人的气度。这种气度让黑娃充满了自信,原来文化素养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儒家学说中的“礼”改变了黑娃。黑娃用自己的改变赢得了城里所有人的尊重,黑娃在整个保安团里和县城里威名大震。
黑娃的自信让他产生回原上的念头,祭拜曾经被自己推倒的祠堂,从精神上捞回自己失去的一切,而高玉凤陪在身边,其穿着也不再是军装,而是彬彬有礼的文人形象。作为白鹿原的族长,一向不屑正眼看黑娃的白嘉轩,也以隆重的仪式接受了这位回头的浪子,世界没有什么比改过自新更可贵。这是白鹿村最高规格的迎宾仪式,白嘉轩破例在门口亲自迎接前来祭拜祠堂的黑娃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