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的癖好与我相同,还能察言观色,我的一举一动,对她使个眼色,她就心领神会,还办得头头是道。我曾说:“可惜你是女子,性格又安顺,如果能变成男子,我们一起拜访名山,搜寻胜地,遨游天下,不亦快哉!”芸说:“这有什么难和?待我两鬓斑白,虽不能远游五岳,但近地如虎丘、灵岩,南到西湖,北到平山,都可以一起游玩啊。”我说:“怕的是你两鬓斑白的时候,步履艰难啦。”芸说:“今生如果不能,就约定来世吧。”我说:“来世你做男人,我做女子来跟随你。”芸说:“真到了来世,可不能忘了今生这些事,才有趣味啊。”
沈复的这本《浮生六记》,以夫妇生活为主线,所记录的都是作者本人的真实生活。有闺房之乐,有兄弟矛盾,也有从古至今最难解决的婆媳关系等等。沈复和芸娘两小无猜,深情不悔的爱情感动了无数人。
沈复在十三岁那年与芸娘相识,当时沈复看了芸娘写的诗,觉得她才华出众,于是对母亲说:“如果为我选择妻子,就是淑珍姐姐了。”他们之间也算是摆脱了封建式婚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爱情为基础而结为了夫妻。
在沈复的笔触下,芸娘聪慧、痴情、敢于追求……在男人的眼中,都会觉得芸娘是一个完美的妻子。著名学者林语堂更是曾称赞她为“中国文学和中国历史上最可爱的女人”。
书中有这么一段:芸做了新娘以后,起初非常沉默,也整天不见她动怒,与她说话,微笑而已,对长辈尊敬,待下人温和,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缺失,每天见到朝晖上窗,就披衣急起,好像有人催促一样,我虽然贪恋卧榻,却也觉得她品德端正,于是也随她一并早起。从此我们耳鬓厮磨,形影不离,爱恋之情,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还有这句:夫妻互相敬爱,二十三年,如梁鸿孟光举案齐眉,时间越长久,感情越亲密。还有沈复为了让芸娘能参加只有男子能去的盛会,让她女扮男装和他一同去庙里游玩参观。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以及生活理想,他们一起赋诗论文,邀游山水,一起摆脱世俗的束缚率性的生活,这些生活中的点滴无不让人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既甜蜜又以温馨。
不过沈复和芸娘之间的美好爱情虽令人羡慕,但也不禁会让人感慨芸娘的悲惨结局。
沈复和芸娘婚后,因沈复和公公到海宁任职,芸娘给沈复寄了信函,公公得知芸娘会写字,就由她以后代笔家信。后来,因为家中偶然有些闲言,婆婆心生疑问,以为芸娘在信中叙述不当,就把这事交由别人来写。谁知就因这件小事,让公公误以为芸娘不屑代笔而受到公公的责备。而在处理公公想纳妾这件事情上,作为儿媳,她听信沈复在瞒着婆婆的情部下,主动帮公公物色人选。婆婆得知后,自然是对她失了欢心。再加上她对小叔子过于信赖,就大胆地为他做了担保。最后被催债时,小叔子反而倒打一耙,概不认账。这也让让公公误认为她冤枉了小叔子。对公婆一向孝敬的芸娘,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落得被逐出家门的下场。
沈复作为丈夫,在我看来不够有担当。纵然沈复对芸娘百般情深,当芸娘在遭受公婆责备时,他不做解释也无法站到妻子的立场为她考虑后果;当芸娘被赶出家门时,恩爱夫妻陷入了家庭生活的困窘,也很无奈。
纵使在男人眼中的完美妻子,也难免被家庭俗事所困扰,无奈最终病逝在异乡。不禁让人感慨,这份爱透着一股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