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首发于天津评剧艺术研究专家夏冬的“荷茗聊戏”公众号,原名为“花派新芳又一枝——齐梓路主演的评剧《茶瓶计》印象记”, 本次内容有部分增删
2019年11月20日,由青年演员齐梓路主演的评剧《茶瓶计》在红旗剧场首演。当晚这场戏的主要阵容由天津评剧院老中青三代演员组成,七位演员所饰演的角色性格各异,虽戏份有别却人人有戏,均有发挥的空间。他们通力合作使整场演出颇有质量,尤其是春红的饰演者——齐梓路更给人“眼前一亮”之感,思来有“三叹”。
一叹其勇气
评剧《茶瓶计》并非花淑兰的私房本戏,它是一出评剧传统剧目,一些评剧前辈艺人曾经都擅演,在五十年代的天津舞台上,有两个评剧团都曾演出该剧。后经花淑兰整理演出,以其出色的艺术创造和精湛的舞台呈现,成为了花派艺术的经典剧目。梅兰芳曾夸赞花淑兰“演活了春红”。梅大师的这个活字是有“气派、声口、动作、表情,样样吻合剧中人的身份”内涵的[注1],这说明花淑兰的表演艺术已达到上乘境界。
评剧《茶瓶计》唱念做表并重,非基本功全面扎实者不能驾驭;这出戏人物的心理活动丰富,要求演员的脸上和眼中都能准确地表现,表演的难度大;花淑兰有演出资料存世,圭臬在前,观众耳熟能详,演员表演上的疏漏和差错都瞒不过观众的眼睛,以上对演出该剧的演员来说无疑是“三关”考验。齐梓路迎难而上,以此剧作为在津门舞台演出整本大戏的首秀,勇气可嘉!
二叹其毅力
《茶瓶计》中的春红以花旦应工,做功繁重,有诸如圆场、碎步、卧鱼儿、上下楼等许多的戏曲程式化的技术规范和手绢功的技巧表演。齐梓路演来,迅似惊鸿掠空,轻如蜻蜓点水,有举重若轻之感。有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如此光彩照人的舞台形象背后一定是演员辛勤的汗水。
“无论寒冬酷暑,无论清晨夜晚,排练场中总能看到梓路独自练功的身影。多少次,当别人下班纷纷离开排练场的时候,却见梓路走进排练场开始跑圆场、练身形;多少次,在休息日经过排练场的时候,隐约可见梓路练功的身影”“没有人知道她每天要练习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常年的练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痛”。天津市艺术研究所评剧专家夏冬的这段文字记录了齐梓路为了实现理想所付出的艰辛和拼搏。面对戏曲艺术日渐式微、演出机会不多的现实,年轻的齐梓路选择了坚守,于寂寞中苦练不辍,努力精进技艺,这份毅力堪赞!
三叹其表现
戏中的春红是龚府小姐龚秀英身边的丫鬟,她聪明伶俐,反应机敏。基于人物的性格和身份,其舞台外化形象的特征是手脚麻利,快言快语,因而唱、念、做等艺术表现手段的尺寸和节奏安排得较快,这就要求演员的唱要咬字真切,嘴皮子利落;动作需圆转,连接流畅;表情神态既能表现人物的喜怒哀乐,还要反映出人物真实的内心活动。齐梓路都能有较完整的呈现。她以俏丽清新的扮相,高亢清亮的演唱,疾而不乱,繁而有秩,行云流水般的身段、动作,塑造了一个热情俏皮,机智勇敢的丫鬟春红的舞台形象。
在“窥婿”一场中行路的表演,齐梓路边唱边做,身段虽繁复,却层次分明,把舞台空间和景物交待得清清楚楚;“马棚”一场的念白则以表情神态、语气语调等多种手段处理得语意双关,弦外有音;她的台步、腰腿功,以及高难度的耍手绢技巧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如此的表现,实为花派队伍增添了一份青春的力量,尤为堪赞。
戏曲艺术有“无理不服人,无情不动人,无技不惊人”之说。京剧程派旦角艺术创始人程砚秋曾说过:“演员与观众之间,没有一种专门技术的关系作为两者间的联系,则后者对于前者,势必因轻视而远离”,我以为这是戏曲艺术发展的内在规律之一,也是一名戏曲演员在争取艺术进步中所不可有半分偏离的努力方向。评剧艺术虽是以演唱为主要艺术手段的,但是我们看到了齐梓路对于做功乃至武功的重视和追求,由此可以说,齐梓路的认识是清醒的,她追求唱念做打全面发展的方向也是正确的。
做为一名青年演员的齐梓路,在技术和表演上存在需要提升的空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演技的逐步提高和最终成熟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的。在此,寄望齐梓路“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断学习,勤于思考,精进技艺,更上层楼。
在湖北电视台的“戏码头”节目中,齐梓路露演了“甩发”“滚堂”“乌龙绞柱”“跳叉”“僵尸”等难度极大的武功技巧,这在目前的评剧旦角演员里大概可以算是“第一人”了。《白蛇传》中的白素贞、《大英杰烈》中的陈秀英、《杨门女将》《穆桂英大战洪州》中的穆桂英等这些角色都是文武并重,很适合齐梓路来演,若能将这些剧目复排或移植,以花派风格来演出,不仅可以丰富评剧剧目,说不定能趟出一条独树一帜的路子来。
注1:梅兰芳说杨小楼“演‘长坂坡’,观众都称他是活赵云。到底赵云是个什么长相,有谁看见过的吗?还不是说他的气派、声口、动作、表情,样样吻合剧中人的身份。台下看出了神,才把他当作理想中的真赵云的吗?”——梅兰芳述,许姬传,许源来记:《舞台生活四十年》,中国戏剧出版社,1987年1月版,P3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