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拍什么类型的剧,我都不会放弃对人物关系真挚情感底色的控制和表达,尽量做到不无病*、不无中生有,不要为了戏剧冲突而冲突。我希望它的戏剧张力在剧本伊始就结构在那里,而不是人为地后期涂抹。”
看剧,经常能捕捉到导演的灵感和诚意。对话,始终能感知到孙逊的真诚和谦逊。以下是孙逊的讲述:
话剧,让我爱上了表演
我的运气很好。我是上戏92级的,96年毕业,进了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演了多年话剧。我父亲是中戏毕业的,我哥哥也上的中戏导演系。高考的时候我本来也准备考导演系,谁成想,最后阴差阳错去学了表演。
接触话剧之后,我找到了表演的快乐。毕业的时候,同学已经有人签了公司。我是同级第一个拍电视剧的,但更想去演话剧,我太喜欢舞台了。舞台有一种即时性,你昨天演完有了新的感悟,今天再演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部队的话剧和外面的还不一样,只在内部演,普通观众看不到。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和花箐导演认识。我们关系很好,他和我说,《我的兄弟叫顺溜》是我第一部电视剧,你得来。我就去了。拍了一个礼拜,我说不行,这个人物(三营长)没有来路,没有去处,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想改改。
《我的兄弟叫顺溜》
剧中其他人说的都是方言,宝强东北话,国强河北话,我说我也应该说方言。我查了好多新四军的资料,当时新四军的战士几乎都是南方人。以往的抗日剧,多数都是北方口音,基本没有南方军人的形象。我就决定让他说湖北官话。
我在武汉上的中学,对武汉话很熟悉。花箐导演很信任我,我就加了几场戏。当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这个人物能可信一点,起到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后来编剧朱苏进老师还给我打电话,说你演得比我写得好。我很惶恐。
演完这个角色之后,我在影视行业的前景一下子打开了。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很感谢花箐导演。三营长这个角色,为我后面带来了很多机会。
后来市场就都来找我演三营长,我开始抗拒。因为三营长是我用戏剧创作的方式塑造的一个人物,他走路的姿态、语言表达、语速节奏、眼神、思维方式,甚至包括人物关系,都是刻意设计的。这不是我的本色,演起来就会很累。
我一直不喜欢给自己设限。我演过军人,演过梅贻琦,从26岁演到76岁。演员往往会受到本人气质的局限,但我一直在拓展边界。始终想看看,作为一个演员,自己的尽头在哪里。只有找到了自己的边界,才能更好地成为角色。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到一个瓶颈了。表演这个东西,是从零到有,再从有到零的。从零到有的阶段很好跨越,因为你毕竟在学校学了很多戏剧表演理论。但要想跳脱出程式,又得把一切都抛开。去感受环境,感受温度,感受你的对手,而后自然而然地表达出你的生理反应,用1%的理性去控制99%的感情。
所以我决定沉淀一下。那段时间,我拍戏比较密集,对孩子陪伴不够。正赶上家里老二出生,有一天老大就跟我说,爸爸你别拍戏了陪陪弟弟吧。
《警察遇到兵》
2014到2018年,我把一切工作都推了,专门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直到孩子四五岁的时候,才重新出来。其实不完全是家庭原因。我的确也觉得自己被过度透支了。当时几乎是连轴转,一年只能歇一周或者半个月,剩下的时间都在拍戏。看剧本也要时间,最后把自己搞得很累。
宅在家的前两年,还有人找我演戏,逢年过节能收到圈里朋友的祝福微信。过了两三年,突然发现,没人找了。你是演员这件事,一下翻篇了。哪怕想出来演戏,也没人找你了。倒不是懊悔,毕竟是自己的选择,但总得找点事做。
当导演,事出偶然
《暗刃觉醒》从剧本筹备到最终呈现,差不多用了五年时间。
写《暗刃觉醒》事出偶然。有一次我和嵇道青先生在常州,大家聚一起聊天我就讲了个故事。故事叫《一头会飞的猪》,讲一个特种兵脱下军装以后的生活。市面上这样的故事不多,大家很少能看到他们战场背后相对真实的一面。
我当时也没说自己写,就是给他提建议,因为《特种兵》系列很成功,问他能不能做一部网剧,讲一个特种兵退役的故事。他说挺好的,你写吧。
我之前的确改过剧本,但还没有一个人从零到有地创作一个剧本。当时就有点懵。我随口一说,要是我写肯定自己当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