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情不老
时隔50年我们重回六家滩,是我们两年前的共同约定。我们回来要寻找的不是曾经吃过的苦,也不是曾经遇到的难。人生只有单程的路,留恋的是自己被中断的求学路,缩了水的青春,不再有的芳华。旧时的地方,今天看起来依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新鲜,有的可以找回,有的只能是永久的记忆。
在村里,我们无论走到哪里,见到谁,都会邀我们留下吃饭。仍然是和50年前春松家的腌菜,秀高家的老鹅汤,伏华队长家的碗头菜一样,那么的纯朴、热情、真挚、亲近。我们原计划,邀上一伙乡亲在街边的餐店聚聚,答谢挥之不去的浓厚乡情。新发大哥来了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一把拽过我,摆出了村长的范儿:“回到家(读ga)村子来了,还不听(读去声)我的呀。”被拉进烔黄路上一家农家餐厅。(餐后李璇悄悄地去结了账,后被新发结账时发现,不仅将钱退给李璇,还把她数落了一顿。)坐下不一会儿,新发用手机不知在联系谁。撂下电话他就说:“姚世平马上过来。”
“是巢县下放学生小姚?”我问道。
“是的。”
“他在哪儿?”
“巢湖市啊。”
“那怎么来啊?”晓玲诧异地问。
“打的,快得很。”新发大哥答道:“我一跟小姚讲你们来了,他马上就说,我打的过来。”当时村里除了我们合肥来的插队知青,还有巢县的姚世平、俞八一、方绍能、罗茂德和炯炀镇的李银凤、黄xx等,约有十来个插队知青。其中除了李璇、李银凤和黄姓同学,都在宣传队里蹲过,都曾是新发大哥手下的兵。姚世平闻讯专程从巢湖城里打的赶来,令我们感动不已,是我们这次重访六家滩的意外惊喜,这可不是一般的友情啊。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姚世平急冲冲地来了,象老同学一样,没等坐下就聊了起来。我们虽不是同窗学友,是同样的命运,将我们系在了一起,各自离别自己曾想求知若渴的校园,聚集到我们走上社会的共同起点——农村,结下了不解缘,插友情。
世平向我们说到了巢县一起在山桥大队插队知青的近况,说到谁,谁都会象电影“蒙太奇”镜头一样闪过朦憧的影象。晓玲立马设置了“山桥知青”微信群,建立了旧时插队知青的联络平台。网络上曾有流传过,比喻世间关系最铁的友情是:“一起同过窗的,一起扛过枪的,一起跨过江的,一起下过乡的……”的幽默段子,这次在我们身上算是得到了验证。我们虽算不上生死之交,却也是患难与共,是一根藤上的几个苦瓜。
我们就要离别六家滩了,濛濛秋雨中的六家滩被蒙上一层薄雾,在我们的视野里慢慢地模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50年,弹指之间,昔日的黄毛丫头,毛头小子,现已两鬓斑斑。那暂短的几年,是岁月这把*猪刀,刻在我们的额头,以至心头,刻骨铭心第一刀。
回程的路上,车箱里回响起从手机搜放着莫文蔚的《当你老了》:”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当你老了, 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当我老了, 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在生动、悠扬、略带凄凉的歌声中,我们一起默默地听,细细地品,慢慢地回味着。
情未了,旧情永不老。六家滩终究是我们一段抹不去的共同记忆。
补记:回合肥第三天,原巢县知青俞八一就在“山桥知青”群里联系上我们,即相约在“江南春大酒店”相聚。俞八一还与当初一样健谈,风趣。谈笑中八一夸起孙子:“小家伙,比我还要鬼。”我接过话说:“比你要鬼的,那就是精啰。”四人哈哈大笑。我们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因为我们是“一起下过乡”的铁友。遗憾的是张改芬因照顾孙子未能来聚。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