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城之春》电影的精髓,则在「发乎情,止乎礼」这六个字。
从这方面来看,《小城之春》不是一部很好讨论的电影,因为戏中所表达的情感都不易以言语诠释,很难找到准确的字眼去捕捉电影的精髓。容易用文字去表达的,往往都不是电影的重心。情况就有点像小津的电影,表面上看好像很显浅,好像都懂,但实际上又很难把它有条理地逐层解拆。
费穆也在《小城之春》中尝试建立中国电影的美学。
他用横向的构图美学:一如国画的横幅卷轴,较少使用纵深的构图。以连绵不断的长镜头,来显示角色间的复杂状态。
声音的处理他多以对白、旁白来表达,很少用到配乐。至于旁白复杂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其中主、客观交替,虚、实相间,于此便产生了音、画间的对位和张力。
《小城之春》的超卓艺术成就也不是可以用笼统、概括的「中国特色」可以解释到。
周玉纹和章志忱的爱《小城之春》有一个争议的点,就是影片中女主角周玉纹是不是体现了儒家思想中「发乎情,止乎礼」的含义?
玉纹最终都没有跟旧爱志忱苟合,结尾时更守在丈夫礼言身边,是否代表电影或者费穆肯定了一种相对传统、保守的伦理道德观?
有一些观众说玉纹出于守礼,所以才没有真正做出越轨之事。但这种讲法明显是与电影内容不符的。在玉纹与志忱的暧昧关系里,她不但表现得积极进取,而且也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拘束与歉疚。倒是志忱在中段听到礼言对妻子的感激之辞之后,心生惭愧。
首先影片中表面了志忱向玉纹提出他要离开。玉纹与志忱对对方的意思,其实很早就表达得明确了。
志忱留宿的初夜,玉纹经已借故试探;她见他仍然不无温柔,就马上为他换装与添被铺,玉纹轻快的脚步几乎都掩盖不了内心的焦急与喜悦。
翌日早上,众人到城头散步,志忱乘机把玉纹的手拖一下,她毫不挣扎——这一下双方的心意彼此都清楚了。玉纹的胆当然是壮起来,次晨她就相约志忱到城头单独约会,会面之时,他们的对话已俨如情侣之间的私密情话。及后玉纹曾尝暗夜挑逗捉弄志忱,又不避嫌地在丈夫与小姑面前跟志忱表现亲昵。
玉纹差不多是不假思索地拥抱她与志忱重燃的恋情,相比之下,志忱才是有道德警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