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大码头,益阳大码头规划图

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4-15 06:15:10

买货的除了旅客,还有魏公庙排筏工的家属。排筏工大都来自资水上游,在益阳三堡落户后,将上游的小排拼接成大排,接下来的下洞庭走长*归他们了。他们这些从家乡带来的堂客自然也不会闲着,而且对新化的干辣椒和安化的红薯粉特别钟情,将这些东西贩回家后往门前一摆,谁说不是她娘屋里的货?

我也摸黑起过早,跟父亲到大码头买过皮纸和茶叶。因为皮纸是做蚊烟的主要材料。皮纸中又以安化洞市的最好,既薄且柔,韧劲又强。皮纸还因其色泽仿古,着墨不渗,久藏不蛀,历来也是书法练字的理想材料。据说现在那些冇出名的书家画家,每到安化,还一刀刀皮纸往车上扛。

大概在早高峰快结束时,一拨从沙头、茈湖口和八字哨赶来的渔民,也来凑热闹了。他们把苦淡干鱼、肉嫩子小干鱼,及各类干虾子,运到这儿供新化、安化的上乡客来挑选。新安二化的人其所以爱这些干鱼干虾,除了益阳人笑他们的“一不怕苦、二不怕屎”,还一个重要原因是贩回老家去。山区不像湖区,那儿的农民很少吃活鱼鲜鱼,每年能吃点儿淡干鱼,幸莫大焉!

益阳大码头,益阳大码头规划图(5)

卖鱼的下乡渔民回去了,新化安化的上乡客也完成采购任务了,大码头近千平米的候轮广场又成了另一番景象:摆各式各样地摊子的,算八字的,卖唱的,说书的,看西洋镜的,又把这里变成了人的海洋。碰上节假日,在这里过路都要侧起身子走。

下午4点,码头上的“船老板”出来清场了。所谓“船老板”,就是趸船上的工作人员,其所以这样称呼他们,乃因他们说话恶声恶气,每人都长着一张欠了壮谷还靥谷的脸。每天这个时候,他们都集体出动,赶开那些做生意的摊点,说书的艺人,算八字的瞎子,以及围着他们的顾客,以迎接晚高峰的到来,不过这一拨客人是各班回港上岸的。

旅客上岸后,附近的花木兰旅社、临江旅社、资江旅社均分别派人到栅栏外接客。但见服务员都举着旅社的牌子,在亲切招呼:“客几,客几,到我们旅社去吧,我们那儿有热水洗脸,有热水洗澡……我们那儿离大世界和银星戏院都很近呢……”

港以船活,城以港兴。大码头是南来北往客商的必经之地,码头的两边便理所当然衍生出诸如竹木码头、粮食码头、桐油码头之类的商用码头,及一些带有地域或帮会性质的码头,如苏州码头、向家码头、徽州码头、公码头等,由此带来了城市的活力与繁华。离大码头最近的群众街,其商号店铺就挤满一条街,什么曾永顺笔墨店、同忆楼金号、樟树国药局等;与大码头对直的三益街,几乎成了饮食一条街:盛光保米粉、苏楚江甜酒、蔡伏林糖粑粑、紫鸿春包子铺……

解放后,老益阳县衍生出了一个新的益阳市,大码头地区成了小益阳市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上个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这儿的经济一直很活跃,老百姓有“大码头的钱有一腰深”的说法。

经济兴则文化盛。紧靠大码头上首的河岸边(临资江一边),有家“大世界戏院”,专演湘剧,天天爆满,我几次同家人去看戏,都只能买到楼上的票。随后成立的市湘剧团,也在这里办公。我的小学同学李松山完小未读完,就被招进剧团当演员,后成了湘剧团团长,可惜不到四十岁就病故了。

离大码头不足百米的下首老岸边(河岸边的对面),有家“银星戏院”,专演花鼓戏,后益阳市花鼓剧团也设在这里。银星戏院的大门距街边有近50米长的甬道,道两边是零食摊点和玩汽枪、打弹子的地方,比“大世界”那边要热闹许多。1958年,市花鼓剧团排演的《生死牌》,在长沙给*作了专场演出后,经主席推荐,又进京给刘少奇、朱德、*、宋庆龄、贺龙等中央领导演出,并与他们光荣合影。主角之一的廖荣华是我同学廖满连的姐姐,这等喜事传开后,我再看这位女同学,觉得她也沾了姐姐的光似的,比过去漂亮多了!

在大码头的河岸边,有与候轮室相连的百货大楼、资江浴池、和平照相馆、群众理发店,老岸边则有副食品公司、工农理发店、迎宾楼饮食店、人民电影院、新华书店等。这些地方也是我年少时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特奉献几个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以飨诸位网友和微友——

益阳大码头,益阳大码头规划图(6)

一是资江浴池。

上世纪中期,该浴池名躁益阳,不管男女,还是老少,花上一毛钱,就可在那里舒之服之淋上一个热水澡。在寒冬腊月,较之在不知暖气和热水器为何物的家里洗澡,该是多大享受!

当年我在益师附小(学门口)读书,一次和同学易平斌、龙晓去泡澡。脱衣时,我发现龙晓腰里别着一把小手枪,他将枪压在衣服下,就进了淋浴间。这枪不是假的,更不是玩具枪,而是一把真家伙。因为龙晓的爸爸是副县长,解放初的县领导都是配了枪的,这位公子将没上子弹的枪偷出来玩,在我们已是公开的秘密。

未料浴池的师傅在整理卫生时,发现了这把枪。当时正值镇反高潮,枪的出现,将这位师傅吓坏了,他马上报告了领导,领导随即就通知公安。一下,整个浴池就被民兵和公安控制了。

这下可苦了泡澡的人,被一个个赤身露体提出去讯问。据说有两个乡下来的地主吓出尿来了,一个小偷还主动交出了偷来的钱。

当我们三个被喊出来时,还没待盘问,龙晓就在那里开叫了:“哎呀,我的枪呢!”顿时,整个浴池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三人中,算易平斌最灵泛,没待公安盘问,就主动交代:龙晓是龙县长的儿子,人家是南下干部,晓得不咯?这下,满天的乌云都散了,我和小易,还有被扣的全体浴客,如蒙大赦,轻松回家。龙晓则被公安送到县府大院,枪也交给了龙副县长。

据说后来这事汇报给了县委*张振江。张*找龙副县长谈话时,龙却说,那枪又没子弹,老子是工兵营长,这县长是打仗用命换来的,你讨了一个地主的女儿做老婆,有什么资格管老子!据易平斌讲,这位县长因没文化,一次下乡检查,口头上就罢免了一名乡长,弄得组织部都很被动。后来又据说是中央派了一个叫陈星野的来当*,才刹了这位副县长一点戾气。

二是人民电影院。

那年学习邢燕子与董加耕,我下乡务农,成了益阳最早的知青。听说街上放电影《上海姑娘》,栅子门都挤破,就一口气步行回家,却没买到票。第二天只好找到在影院工作的同学尹麻子。未料尹麻子狮子大开口,说家里来了客,要我给他20块干子票。

看完电影,不但未获美感,倒徒添伤感。因为上海姑娘长得一般不说,还是一位支边青年,其经历和我大同小异,甚至还没有我苦。心想你在边疆虽有诸多不适与辛苦,但总归是兵团战士,吃饭穿衣都有国家供着,还有工资,哪像我,一辈子成了乡下人……

不成想这电影没看好,父母一个季度的干子票也过了河。

三是电风扇及其他。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大码头百货商店花198元买了一把座扇,按当时的价格,不算便宜了,但至今已使用快40年了,仍运转良好,没有杂音,并且也从未修理过。我于是经常跟几个孙子吹:这把扇子用了30多年了,是你们三个人年龄的总和呢!

在工农理发店,当年有个全国劳动模范叫刘凤莲,我为了找她理个发,排了五个小时的队,终于体验了一把劳模的风采和手艺。因为那个年代理发店还属“国营”,生意十分红火,最多的时候,她一天得为30多人做头发。尽管经常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还利用节假日为不少老弱病残顾客上门服务。前不久上网,还看到一个她当志愿者的新闻,风采不减当年。

益阳大码头,益阳大码头规划图(7)

随着上世纪90年代,益阳至岳阳的最后一班小火轮停航,大码头的辉煌已成了历史,深深镌刻在了我们这代老益阳人的忆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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