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茶”提莫西·查拉梅
而在“甜茶”这款漂亮男孩的背后,还活跃着如“荷兰弟”汤姆·赫兰德、“卷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谢耳朵”吉姆·帕森斯等,可见好莱坞并非铁板一块。如今,美队雷神007这样的硬汉仍然占据主流,但“弟式审美”俨然已经登堂入室了。
而以防弹少年团(BTS)为代表的韩流在近年打入欧美流行文化圈后,柔美俊秀的面孔也正在变成西方Z世代女性的可欲对象。注重身材管理、五官精致、性情温和的小鲜肉反而增加了男性魅力,正在挑战施瓦辛格们建立的秩序。
BTS的《Butter》被《综艺》《滚石》《NME》等评为“年度最佳歌曲”
除了被《滚石》杂志列入“史上500佳单曲”榜单、多次蝉联Billboard冠军单曲、荣获格莱美提名等荣誉,BTS更硬的实力,是连破20多项吉尼斯纪录的粉丝数据与社媒热度,截至2023年2月,BTS共计39首MV在YouTube播放量破亿,Google Trends搜索指数也常年处在“侃爷”“霉霉”等美国一线大牌之上[5]。
作为第一支在欧美乐坛取得成功的韩国男团,BTS的当红并非基于文化猎奇,而是自下而上的爆火。原因除了国际化的曲风与“酷亚洲”的推广定位,更在于糖果色MV里五彩缤纷的小鲜肉形象。每逢全球巡演,都有无数外国迷妹在场馆四周提前扎好帐篷,比内娱的接机候场更狂热。
乐评人蔡哲轩戏称过一个“分贝指数”的概念,即以演唱会现场女粉丝嘶吼的声量来衡量艺人的受欢迎程度——“以前K-pop在亚洲演出,大家会觉得迷妹的叫喊声已经很夸张,但或许是白人小姑娘肺活量更大,国外追韩流的分贝更加震耳欲聋。”
当然,在欧美的文化语境中,来自东亚的明星很容易被贴上“阴柔”的标签。
一个长期的观点是:西方媒体长期用健康标识(肌肉、运动、搏击)来塑造自己的男性,东亚则经常推广不健康的男性记号(阴柔、幼态、纤瘦)。白人把“高大威猛肌肉男”与自己的种族形象绑定,而东亚刚好相反[2]。
按照性别研究学者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的观点——“性别是一种文化建构”,亚洲男性被附着诸如“体型柔弱受气包、只会做题书呆子、不懂浪漫武术家”等刻板印象,的确离不开西方媒体的长期渲染和本国媒体的故意配合。
普利策奖得主阿列克谢·提臧(Alex Tizon)在描述亚裔海外处境的自传《何以为我》中,分析过几十年来美国影视里的亚洲人形象,他发现在一夜风流的桥段中,永远找不到东方男性的身影。不同于法国电影《情人》对梁家辉的安排,好莱坞的性方程式不愿让亚男在银幕上收获更多与非亚裔女性之外的爱情[3]。
李连杰的《致命罗密欧》,与黑人女主阿丽雅的接吻场景最终被发行商剪掉;到了《龙之吻》,布里吉特·芳达终于亲吻了李连杰的手背;在《神奇燕尾服》里,成龙与詹妮弗·洛芙·休伊特的亲密关系同样止步索吻阶段;周润发的《替身*手》中空有与米拉·索维诺的暧昧,却不存在激情场面。
《再造淑女》剧照,2014年
ABC电视网2014年拍过一部《再造淑女》,凯伦·吉兰饰演的女主跟白人配角各种滚床单,唯独与韩裔男星约翰·赵饰演的男主发乎情止乎礼。由于亚男搭白女的美剧在当时缺乏市场,第二季直接被砍,“避免女主被亚裔泡走”的传闻也随之不胫而走。
这种有意的引导,的确让亚洲男性形成刻板印象。但即使在盛产花样美男的韩国,男星也不是清一色的基调阴柔。拿电影来说,老一代“三驾马车”——崔岷植、宋康昊、薛景求,中生代的河正宇、黄政民、金允石,没有一个是小鲜肉。
中国历代社会对男性的审美从来都是多元的。尽管古代也有面如傅粉、沈腰潘鬓、看*卫阶等形容男人貌美的成语,但更多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和“男人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种硬汉定位。
甄子丹在《疾速追*4》中饰演了一个正面的硬汉形象
破除这种刻板印象,只能一方面通过不断输出自己的文化形象,来“重构”东亚男性身上的标签,例如《疾速追*4》中的甄子丹;一方面还是要掌握定义权,不对那些把矮化亚裔的文化随声附和。指望西方媒体自己“良心发现”,是不太可能的。
而欧美女性开始喜欢花样男和智性恋,也不是因为亚裔标签产生改观,而是来自于其自身文化语境的变迁。
02
审美变迁
众所周时,影视剧作为一种流行文化形式,经常能体现社会心态的变动,例如《纽约时报》的评论发现,HBO剧集《白莲花度假村》的第二季如实反映了美国三代男性。
80岁的伯特,最喜欢的电影是《教父》,以在公共场合调情、评价女性外表来彰显男性气概;其子50多岁的多米尼克,表面鄙视父亲的行为,私下却不断嫖娼出轨;其子20岁出头的阿尔比,在当下教育下知道尊重女性,壁咚前都要征得对方意见,代表了文化议题上高度敏感的Z世代[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