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有一个非常打动人的细节。罗杰和姐姐坐在车上,姐姐说,桃姐以前重男轻女,疼爱罗杰比疼爱自己多,会偷偷给罗杰喝汽水,我要喝就不给。罗杰问她,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这么记仇啊?
罗杰姐姐望着远方,笑笑说,是啊,我现在还是真的有点生气啊。然后又很自然地接着说,我和我的儿子,都是桃姐带大的,你负责她的生养,那将来她的死葬,那些支出就由我负责吧。
罗杰点点头说,买支汽水给你喝吧。
那些陈年往事中的不平和不忿,那些鸡毛蒜皮和零零碎碎,都被时间冲淡了,当然,讲出来说明还是有些在意的,但是那些情绪已经变得很淡,很平和,只是说说而已。
我们常说生、老、病、死,但若没经历过,就只是轻飘飘地四个音节而已,当真的陷身其中,要考虑的是保险、花费、支出,生养、死葬都要钱。
罗杰和姐姐的对话将这些非常现实的东西很平常地讲了出来,既轻巧又沉重,正是生活本该有的分量。
罗杰带桃姐从养老院出来走走逛逛,两人在小广场上,正好有一个穿着婚纱的新娘子经过,桃姐看着新娘走远,盯了很久。
罗杰走过来问她,不是吧,你不是现在才想嫁吧?
桃姐变了脸色,嗔怒罗杰乱讲,罗杰趁机问道,听妈讲你年轻时有很多人追呀,有开五金铺的、有卖菜的、有卖鱼的,为什么不嫁呢?
桃姐说不喜欢,罗杰继续问为什么,桃姐说他们腥啊。
这个“腥”字真是道出了桃姐清清白白的一生。
她在主顾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了一辈子,去买菜也都是捡最便宜的,从来不多花主顾家一分钱;等到身体不行了,就立刻要去住养老院,并且第一时间先打给罗杰妈妈辞工;她一生穿着女佣服,就连在养老院也是如此;她面对别人稍稍的轻慢就毫不留情地还回去,但被人赠予她善意她同样记在心里。
清清白白,一生珍重,真可称得上“随心所欲而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