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王二是某大学讲师,他努力工作就为了能够借调出国,但学校的一些同事对他拥有偏见,认为他做人做事不着调。最终,王二终于下定决心学好,他对人生也有了更多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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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
一三坏少年小王二,课堂风波事不顺
我,王二,八三年七月初的某个早上,从本质上已经是个好人、好教师、好公民、好丈夫。社会这个熔炉改造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幼儿园时,联合好友许由合谋毒*阿姨;初中时是班里的后进生,常常与同学干仗。
我,作为某大学农业系的微生物讲师,兼任基础部生物室主任,如今轮到我为别人操心了。首先操心的就是实验员许由——他是我利用关系调进来的。他在实验室做饭,用烘箱烤鞋,还用显微镜观察自己的精子。
一堂乱糟糟的实验课结束,我被校长叫去办公室。校长说我借调出国这事不被批准,这让我心里充满意见。本来这事问题不大,只是因为同志们对我有偏见,认为我这人平时不着调,出国也是给学校丢人。一想到这里我充满了苦闷。
二偶遇前任小转铃,喝酒叙旧得月楼
由于心里烦闷,放学后我在街上乱逛。在右安门附近,我遇见了插队时女友小转铃。这个女人勇悍绝伦,喝白酒如饮凉水,以前在沙河镇,我酒醉后她竟然能扛得起一米九的我。
小转铃叫我陪她去得月楼吃饭。喝酒间,我得知小转铃已离婚。我回忆起在知青点的冬天,我整日看书,直到黑夜,我给小转铃讲书的内容,小转铃和我思辨。这样的日子里,我写成了一篇论文——《虚伪论》。
一个问题同时存在两个答案,事关功利或者逻辑,这就叫虚伪。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饭店快关门,我和小转铃去了她家。在她家的院子里我们继续喝酒,这回却越喝越清醒。如果这时小转铃让我留下来,我会经不起诱惑。但她什么都没说。等到月亮西斜,我起身离开,小转铃欲言又止,最后说有空常来看她。
三挨打耍宝二妞子,参观学习遇刘二
凌晨三点到家,我对老婆二妞子说了实话。练柔道的她又是哭又是对我动起了手,这导致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教师会上我因打瞌睡被校长找去谈话。嘴上说要“处分”我的校长,实际上总是对我很袒护,他叫来工会主席和人事处长,让他们出面找体委,管管女同志打老公这个行为。
晚上,我和二妞子去新侨吃饭,两个人打扮得人模狗样,全程不自在,好似在饭店耍了一场活宝。第二天,我和许由冰释前嫌后,校长叫我去听训。原来是认为我少年无形。后面又说学校如今处境不好,之所以不放我去矿院,是因为校长认为我是个人才。话至此,承校长看得起,我决心不再去矿院了。
上午,我带甲班学生去同学郭二的配种站参。学生们很期待,可是汽车却被总务处长藏了起来不给王二用。农学系主任刘老先生过来,打着帮腔。我,王二,岂是这些人能欺负的。我直接打通司机班小马的电话,靠着自己的面子,让他把大轿车开来。对于乙班人老说我坏话,我决定只带他们参观植物园。
在植物园我碰上了师傅刘二。那是七五年,我在街道厂给他当徒弟。他什么活都会干,但什么活都不肯干,他的心思全在乡下喂养的几口猪身上。我有时会帮他去偷别人的泔水,遇到泔水站的周大娘叫骂,我就替师傅打掩护。如今我再遇见师傅刘二,他已经是个包工头了,穿一身西服,出手阔绰。
四星星为被赤条条,吟诗做爱回忆长
白天经历了太多糟心的事,晚上到家,我洗完澡赤条条走到阳台,看着满天星星,我的情绪很坏。
我回忆起过去,就在这样满天星星的静夜里,我和小转铃在高粱地吟诗做爱。我看着满天星星出了神,直到入睡,我的心里对我的存在还带着一丝迷惘。
五与妈相约东来顺,好为人师无趣爸
我妈打来电话,叫我到东来顺吃午饭。她定期要和我说一阵悄悄话,这是她二十几年的积习。
我妈是协和医院大夫,我爸是矿院教授。三十三年前,我是他们意外的产物。小学三年级以前,我归我爸教育,他的方针是严刑拷打。我一直躲我爸的原因,除了怕挨打,更是讨厌他好为人师的态度。我是不如他成绩好,但在我看来,他就是个虐待狂。
我妈也认为我爸这人很无趣。她与我约法三章后,我便与她一起生活了。住在医院宿舍的日子里,她支持我的各种兴趣爱好,喜欢和我聊天。后来我长大了,生理上发生了变化,上中学时便去了住宿学校。从此,我妈像间谍一样打探我的隐私。
我妈在饭桌上提出催生的话题。我一边说现在做学问忙,一边说等分到大房子再生。最后,我也坦承自己不像个当爹的料。饭局的结尾,我妈竟然知道了我写诗这个秘密,这是小转铃泄漏的。我犹如煺了毛的鸡,急红了脸。
从我妈那儿回来,我下了一个大决心,从今以后再也不写诗,也不干没要紧的事,我也要像我爸那样走正路,争头名。
六决心学好路坎坷,校长提拔有条件
下定了决心学好,我便开始付出行动。
恰好轮到生物室卫生值周,我主动叫上许由,一丝不苟地开始工作。我把坐便器擦到反光,看着满满的劳动成果,我决定在厕所贴满标语,标语的落款写上“生物室宣”。可就这个行为,却不被人记着刷厕所的好,只认为我是个捣蛋鬼。
在微生物课堂上,我格外卖力,一堂课下来,满嘴白沫和满头的粉笔末。可是,我却被学生举报不正常,让医务室的张大夫来和我量体温。恶心半天,我还是决定下午给最不喜欢的农三乙班学生上德育课。课堂上,我大力整治歪风邪气,对着学生们把恶气出足。
校长表扬我德育课上得不错。然后,校长和我商量个事:保卫科长老姚巡夜摔伤了,夜间需要人陪床,校长想让我带头去。说是商量,可校长又说学校准备成立研究所,想提拔我,得看我的表现。老姚之前造我的谣,我真不想去,可是为了继续学好,这个给老姚擦屁股的活不得不干了。
七老姚捉贼被贼戏,向死而生之为人
老姚作为学校的保卫科长,不仅捉不到贼,自己常被贼惦记。老姚便参加学校所有的会议,啰里八嗦地发动群众。后来,老姚盯上了锅炉房的管子工们。这群小年轻可不惯着老姚,拿着一大团用过的避孕套让老姚破案。老姚来到我的生物室化验,许由一句“那些东西有我一份”的玩笑话被老姚当了真。于是,我作风有问题的谣言被老姚四处传播。
我和老姚非亲非故,平时还有些宿怨,如今却来医院照看他,我没法掩饰自己要装好人、往上爬的动机。
到了急诊室,环境真是糟糕。临时的急诊室借用太平间的地,封闭逼仄的空间里面,躺满了垂死的人,空气弥漫着屎尿、烂肉、馊苹果味。我在老姚床边照看了一整晚,我突然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很渺小,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超越了死亡。
早上,我准备去实验室睡许由那张臭哄哄的床。走在路上,路人行色匆匆,我在人群中争抢头名,无非是为了死后能在直肠塞上棉花。这块棉花也许用不着,即使用得上,我也可以趁着最后一口气自己塞好。对于这样的问题,我还得继续思索。
摘录
我妈妈始终爱我。她对小转铃说,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
别听你爸爸的,他那个人没劲透了。你自己爱干啥就干啥,首先要当个正直的人,其次要当个快乐的人。什么走正路,争头名,咱们不干这事,你是我的儿子!
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我在实验室里踱步,忽然觉得生活很无趣,它好像是西藏的一种酷刑:把人用湿牛皮裹起来,放在阳光下曝晒。等牛皮干硬收缩,就把人箍得乌珠迸出。生活也如是:你一天天老下去,牛皮一天天紧起来。这张牛皮就是生活的规律:上班下班,吃饭排粪,连做爱也是其中的一环,一切按照时间表进行,躺在牛皮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奢望:出国,提副教授。一旦希望破灭,就撒起癔症。真他妈的扯淡!真他妈的扯淡得很!
我想到,用不着写诗给别人看,如果一个人来享受静夜,我的诗对他毫无用处。别人念了它,只会妨碍他享受自己的静夜诗。如果一个人不会唱,那么全世界的歌对他毫无用处;如果他会唱,那他一定要唱自己的歌。这就是说,诗人这个行当应该取消,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诗人。
我很渺小,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同样的渺小。但是只要我还在走动,就超越了死亡。现在我是诗人。虽然没发表过一行诗,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伟大。我就像那些行吟诗人,在马上为自己吟诗,度过那些漫漫的寒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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