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我的母亲 摄影 陈婷
母亲是七十年代生人,个子不高,身材敦实。
嫁给父亲那会,家中没有一床像样的絮被,寒冬腊月,床下垫些稻草,捱过北风卷地的日子。
她从不嫌弃父亲的贫穷。当时我们还住在三间平房里,黄泥地面,家中破败。父亲出去做工,时常也受到讥笑。归家时他一脸苦闷,愁怨,甚至也落泪。母亲看在眼里,暗自较劲,没些日子,她攥着手里仅有的两千块钱,准备盖楼房。母亲人穷,志不穷。
爷爷健在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牛脾气,他和母亲偶尔也争些口角。他们时常不说话,彼此不作声。但是家里做了什么好菜,她使唤我“给你爷爷奶奶端去”。我屁颠屁颠跑得飞快。爷爷接过碗,嘴上说着“你们自己吃”,但脸上却是一副笑意盈盈。
爷爷去世了,留下奶奶一人。奶奶患上痴呆,整日胡言乱语,说胡话,说傻话,也说坏话。母亲生气归生气,抱怨照抱怨。但是该烧水给奶奶洗头洗澡了,她从不落下。她体谅老人家,也宽容老人家。
母亲供我读书,受了不少辛苦。大学那年,她种上几亩葡萄地,笑称这就是我的学费。风吹日晒四年有余,跟父亲两人工厂上着工,又兼着田里的活计。而今我毕业成家了,他们依然辛勤劳作着。葡萄越种越多,皱纹也是越来越深。
母亲脾气不好,心肠却软。家里出租房来了个老伯,六十多岁背着包裹出来打工。工地几天没开张,他便一天只吃一顿泡面。母亲看在眼里,下了碗热汤面给他送屋里去,害得人家热泪涟涟。
有一年她骑摩托车被撞,人飞出去几米远。我在外地上学,只听她说躺在地上一时没有缓过来。对方是个好人,关切地要带她去医院。母亲见无大碍并不去,对方想赔偿,母亲只要了50块裤子摔破的钱,准备买件新裤子。后来直跟我说,头盔买得好多打紧啊,我当时只想着许是好人有老天爷保佑吧。
年前有人来村里套狗,开个摩托见狗就逮。母亲刚好在田间劳作,追出去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个子不高,气势却凶。我的印象里,她向来嫉恶如仇。两个大汉见状,只好作罢,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家里大黄每年要产几个崽,母亲留下来好生照料着,从不丢弃它们。她总说“也是一条性命哩”。有一年家里来了一条别处走失的狗,母亲好心喂些饭食。不料那狗晚上把院子里的鸡都给咬死了。母亲第二天起来气得不行,心疼得直跺脚。但是她对万物依然不改恻隐之心。
外婆早年去世,外公一人养育起五个子女。母亲虽成绩优异,却也被迫早早辍学,背着棒冰箱走街串巷叫卖。她脑瓜子很是灵活,也能写一手好字。即使没能接受教育,好在勤劳,本分,日子也过得不差。
我的脾气随了母亲,执拗,刚硬。我们时常也要争辩,但倘若要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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