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幕都在韩延心头“滚”了许久。早在2016年十一假期的某个晚上,他便写好了过马路的戏,“痛苦属于留下的人,但离开的那一个内心也会有牵挂,不知自己的亲人会如何面对失去。韦一航的父母就用他们的方式,给了孩子一个答案,鼓励他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导演说,这是寄托了理想化的一种状态,暗示父母可以毫无痕迹地融入普通人;这也是无比忠实于生活本真的朴素爱,“韦家父母和我们普通中国家庭的父母一样,会鼓励孩子,会呵护孩子,也会把悲伤隐藏起来”。这一段,他写完后直到开拍也没再改动。
陌生人的外卖同样是点滴生活的折射,是导演在北医三院门口的亲眼所见。人来人往间,一个提着大包袱的身影不算起眼,他走出医院、坐在路边,看车水马龙。忽然有外卖小哥递来一份盒饭,那人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看到那一幕我就想,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它拍进我的电影里。”
还有许多细部也是韩延对日常的真诚观照。垫桌脚的纸巾、墙上的“抗癌食谱”、父亲开完专车回家后迫不及待上厕所的身影、母亲在菜市场为省一毛两毛掰下的叶子……当这些画面在真实世界里有迹可循,观众自然会为之牵动情肠,进而代入、移情。所以,人们观看《送你一朵小红花》后被戳中的情感极为丰厚。有人为生命唏嘘,有人为友情、亲情、淡淡的初恋滋味或病友间的守望相助而感动,也有人为素昧平生者的同情久久不能平静。
导演本人,就是为素昧平生情感而动容的人。“我们这个社会之所以安宁和谐,因为大家心里有爱,很多人默默地爱着我们,我们也默默地爱着那些陌生人,我们是个充满爱的民族。”他对这一点从未怀疑过,并想通过电影去传达,因为“这是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特有的人文主义关怀”。
始终相信真善美
现实主义作品其实能治愈更多人
从情感上说,《送你一朵小红花》是难免悲切的:两个本该在最美年纪绽放的年轻人,却时刻受着肿瘤、复发、生离死别的威胁。疼痛的事、不容易的生活,还有少年身上“丧丧”的情绪,凡此种种,故事该怎样讲?
这个问题,韩延被问并自问了许多次,而答案未曾动摇。“从《滚蛋吧!肿瘤君》之后,我有一种坚持,我不太希望拍那种得了病有多疼、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场景。”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无需赘言,真实的医院里时刻都在上演。他更愿意从另一个维度来咀嚼苦痛,比如韦一航应该如何从“上天不公”这样的情绪泥潭里挣扎出来,马小远的出现又是怎样激发了韦一航身上潜在的对他人的关切、对生活的热望。他希望用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开解那些已经或即将失去挚爱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