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小姐,你检查的结果很不好,需要尽快进行治疗......”
医院里,医生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多说一句就会伤害面前这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
江应溪静静的看着手上的报告单愣了很久。
病例上“胃癌晚期”四个字明晃晃的砸进她的双眼,让她有些窒息。
最终,她平静的开口问医生,
“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犹豫着开口,
“如果不治疗干预的话,最多......还有
一个月。”
房间静悄悄的,江应溪只觉得生活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面前的医生神色有些不忍,试探性的开口,
“江小姐,你家人来了吗?要不要......告诉他们?”
家人?她把这个词又在嘴里念了一遍,最终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江应溪第一次被抛弃是在八年前,她父母双亡,只留她一个,
而第二次被抛弃,是在一天前,
她最深爱的小叔,为了谈了一个月的未婚妻,让她搬离祁家。
想到这,她眼睛酸涩,吸了吸鼻子不愿让外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尾,
然后扯起一个牵强的微笑,轻轻张口,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说完这句,她顿了顿,然后轻声说了句,
“谢谢医生,我不治了。”
然后转身决绝的离开。
秋风吹的猛烈,女孩瑟缩的裹在风衣里,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吹走,
刚上车,何叔在前座就递来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清冷又矜贵,
“江应溪,今天的订婚礼别忘了出席。”
声音冰冷,不容拒绝。
江应溪垂下眼眸,睫毛微颤,压下心中苦涩,只沉声应了一声。
随后电话被瞬间挂断,听筒的那边传来冰冷的忙音,
电话那头的男人,是她喜欢八年的小叔。
是她这辈子都没有结过的男人。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小叔的时候,才10岁。
那时,年幼的自己随父母来南极科考,那天她在屋里等了很久,父母都没有回来,
天气寒冷,安全屋的木炭早就烧尽,就在她被冻的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男人冲了进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还记得男人浑身滚烫,声音颤抖,
“应溪,别怕,小叔来了…”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
她那年八岁,父母双亡,却从天而降了一个相差十岁的小叔,宠她入骨。
她喜欢鲜花,他就亲手种了一整个花园,
她喜欢读书,他就买下隔壁的别墅,建了一个用她名字命名的图书馆。
甚至每年的生日礼物,他都自己亲手制作,绝不敷衍。
感情的种子逐渐肆意,她在一朝一夕之间彻底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可一切美好都停在了她告白的那个瞬间。
那个夜晚,男人不可置信的怒吼到现在她还记得,
“江应溪,我大了你十岁,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让你对我搞情情爱爱的!”
可她却异常的固执,坚信自己没有错。
“小叔,我只是喜欢你,我没有错!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的感情!”
从那之后,女孩执拗的给男人写着情书,可对面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那个夜晚,
那个晚上,江应溪在房里喝的酩酊大醉,却突然听到男人今晚回来的消息,
她脑子一热,特意穿了一身清凉,半夜闯进祁薄言的办公室,
可撞见的,是一屋子人,和小叔那张沉如玄铁的脸,
江应溪此时才清醒,她低下头,手紧紧的攥住几乎遮不住屁股的裙边,
“江应溪,你就这么上赶着,就真的这么饥渴吗?”
她呼吸一滞,慌张抬头,却看见了祁薄言从未有过的厌恶表情,
男人大声怒吼,
“滚出去!”
那一刻,尊严和爱意被一起摔得粉碎,她慌张逃离,像极了丢盔卸甲的逃兵。
祁薄言不再回家,回避跟她的所有接触,甚至连家中事项都让助理从中转告,她们关系如坠冰窟。
她本以为两人就这样彻底分开,却没想到昨天男人久违的给她发了消息,说今晚回家吃饭。
江应溪满心欢喜,精心打扮,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男人回来,
却没想到,男人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要她喊她,
“小婶婶。”
那一刻,她彻底僵硬在原地,也终于了然,
祁薄言只会是他的小叔,他们之间,再无其他可能。
思及此,女孩压抑住内心想哭的冲动,把手里的诊断单偷偷的藏到了口袋里,
她决定放弃了,放弃喜欢祁薄言。
她会找个地方静静的等待死亡,彻底消失在小叔的世界里。
第2章
回到了祁宅,车停在大门口,江应溪刚准备下车离开,何叔却在她身后犹豫的叫住了他。
何叔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小姐,你身体看着很虚弱,晕倒了来医院这事儿真的不用告诉祁总么?”
江应溪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
“谢谢你何叔,我没事的,小叔他......太忙了,这点小事,不用打扰他。”
江应溪说完,扯了个牵强的微笑,转身快步走向大门,
小叔的订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要快点,如果迟到了男人可能要生气,
在她死之前,她希望能跟小叔和睦的过好剩下的每一分钟。
推开祁宅大门,是满眼的喧闹,大家觥筹交错,被围在中间的是神色温柔的祁薄言和他身边满面桃花的温以荷,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明艳大方,看见她时,还不忘冲她挥挥手,
江应溪看了眼自己不合身的礼裙,僵硬的笑了笑,目光怯懦。
仪式很快进入高潮,到了亲朋好友给新人送祝福和礼物的环节。
来的都是祁薄言的合作伙伴和朋友,自然借助这个机会亲自将礼物奉上,
各种华贵的项链首饰,还有上好的满翠玉镯,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等轮到江应溪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大家都好奇,祁薄言这些年捧在手心的小侄女在小叔订婚时能送出什么礼物,
只见女孩有些迟疑,犹犹豫豫的从身后拿出来一样东西,
等所有人仔细看才发现,
她的手心里躺着一束黄玫瑰干花,廉价的花纸围着花朵,泛着枯萎的黄褐色。
宾客瞬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言语之间满是看不起的奚落和调笑,
“不是?这好歹是祁爷亲自养大的小侄女,自己小叔结婚就送一束破花?”
江应溪神色有些慌张,嘴唇颤抖想要开口解释,
这是她精心养了很久的玫瑰,玫瑰娇气,她为了养他们整整一个月都没睡好。
黄玫瑰的花语是珍重与祝福,她希望她死后小叔能幸福。
她藏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却被男人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打断。
祁薄言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脸色阴暗,
然后一把拿起花,狠狠的砸在地上,花瓣四散,碎落一地。
江应溪没反应过来,她脸色惨白的看向男人,就听见祁薄言冰冷的开口,
“你要是不想送可以不送,没人逼你,不必拿这个恶心我。”
江应溪如坠冰窖,
是啊,他怎么会接受她的礼物,他一直觉得她恶心。
一旁,温以荷看着这场景,嘴角勾勒出讽刺的笑容,然后变换了神色温柔的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事,薄言你别生气了。”然后她从一旁拿起了杯酒递到了女孩的面前,神色高高在上,
“应溪,你小叔正在气头上,你喝了这杯酒他就不气了”
江应溪脸色煞白的看向女人,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有胃病,不能喝酒,
现在端着这杯酒是什么意思?
胃此刻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隐隐泛起了一阵钝痛。
江应溪一声不吭,脸色苍白的看向了她身边的祁薄言,神情里藏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请求。
她从小就肠胃不好,当年她胃痛发作,祁薄言为了她亲手熬了半年的中药,后面更是大手一挥,整个祁宅跟着她的口味吃了十几年的清淡菜系,男人自己也是滴酒不沾。
小叔......会让她喝酒吗?
她看着男人,怔愣间祁薄言已经把那杯酒神情冰冷的塞进她的手里,
“喝了这杯酒给你小婶赔礼道歉。”
江应溪神情惨白,胃泛起一阵更猛烈的刺痛,她没回应的同时,男人离她更近了一点,
神色带了丝愠怒,
“喝。”
话越少,情况越严重,江应溪知道,这回他真的生气了。
看热闹的人态度也不太好,纷纷开口,
“这小侄女怎么这样啊?祁总对她可不算差啊?”
“就是就是,一杯酒都不愿意喝,真当自己是小公主?”
江应溪听见,顿了顿,然后硬生生的将喉咙里的血腥吞下,轻轻开口,
“我喝。”
女孩一口将杯中液体饮下,然后扯开嘴勉强笑了一下,脸色惨白,
祁薄言这才后退一步,可他深沉的眼神却一直紧盯着江应溪。
女孩此时已经忍到了极点,本就疼的厉害的胃更是在冰凉酒精的刺激下疼痛的雪上加霜,她摇摇欲坠,下一秒,推开周围的人,冲了出去。
她的身后,温以荷亲昵的挽着祁薄言,骄纵的开了口,
“薄言,你是不是太娇纵她了,这点委屈都吃不得”
男人神色阴沉的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江应溪冲进厕所,刚关上隔间门,就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个一干二净,酒液混着一丝血丝,她痛苦无力的倒在了马桶边上,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咯的人生疼,她拿出一看,还是早上医院的胃癌诊断单。
她的泪无声滚落,接二连三的砸在诊断单上,
将纸氲湿,
门外宾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她低声祈求神明保佑,
保佑她的小叔能够平安幸福,
这一次,她真心祝他的小叔幸福,也是第一次,她不掺一丝杂念的,喊她一声小叔。
第3章
祁薄言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被人灌了不少酒,他醉醺醺的倚靠在温以荷身上,意识昏沉。
温以荷去厨房给他做醒酒汤,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在客厅见到那个熟悉女孩的身影,
女人的身影和回忆重叠,他恍惚的想到以前他喝醉了,都是江应溪忙前忙后的照顾他。
他靠在沙发上,垂目休息,开口询问赵妈,
“应溪去哪了?”
赵妈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小姐晚上吐血的事情告诉他,可想到刚刚小姐脸色苍白的请求,她还是把舌尖的话压了下去,
“小姐早回来了,她......状态很不好。祁总,您要不要去房间里看看她?”
祁薄言听到这,心里有点疑惑,或许是酒精迷醉了他的大脑,他晕晕晃晃的走进了江应溪的房间,
却看到了女孩在卧室里熟睡的场景,
祁薄言不满的蹙了蹙眉头,这才几点,不好好做功课,在这睡觉,
还找赵妈做自己的帮手骗取自己的同情心,
他有些不悦,转过身想离开,却看到书桌上堆叠的课本下隐约藏了张纸,纸上写着“病历单”三个大字,
他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伸手准备去拿,却被门口的温以荷叫住了,
“薄言?醒酒汤煮好了,你过来喝吧”
男人动作被女人打断,收回了手,已然忘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他走出门,就被女人一把揽住。
温以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都是我不好,抢走了你,她还是小孩子,才会想用生病这种借口来吸引你的注意。”
祁薄言这才找回些神志,想起白天宴会上女孩的失礼行为,他的眼眸有些深沉,语气冰冷。
“我们祁家从不惯着任何人......包括江应溪”
温以荷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下一秒神色有些惊讶的看着男人的背后,她夸张的捂住嘴,
“应溪,你怎么醒了?”
祁薄言转过头,就看到卧室门被打开,小姑娘脸色惨白的赤着脚丫站在门口,手紧紧攥着门框,没有什么神色,
女孩冲他们脸色苍白的扯了个笑容,语气礼貌,
“小叔......
小婶婶”
男人第一次听到女孩叫温以荷小婶婶,神情有些怔愣,但下一秒还是恢复了冰冷的语气,
“你小婶和我都有点醉了,你去厨房做点养胃的吃的来。”
江应溪刚醒,半天才反应过来,冰凉的地板冻的她脚丫有点生疼,胃也隐隐作痛,
可这幅场景落在了男人眼里却成了默不作声的拒绝,他的眸中暗色翻涌,刚要发火,
温以荷却拦住了祁薄言的手,
“没事,我去吧,小姑娘家家的,总有些脾气,让她休息吧。”
温以荷看似调和实则挑拨离间的话落到祁薄言的耳朵里更是加剧了男人的怒气,
还没等江应溪穿好鞋,男人走上前将女孩一把拖了下来,
“生病就这么娇气?”
“能想出这种办法博同情,江应溪,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江应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极度厌恶又冰冷的眼眸里,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只能无力的垂下眼眸,麻木听从命令起身去厨房。
男人却再次冷漠开口,
“如果下次再用生病做借口,我不会再轻饶你。”
女孩下楼的脚步停顿了几秒,她用力抓紧栏杆,无力辩解,
她现在再说什么,小叔都不会相信她了,
没关系,她没多少时间了,小叔不会因为她生气很久了。
女孩一言不发的在厨房忙前忙后,做好银耳羹的时候,祁薄言已经上楼洗漱,只剩温以荷一个人欣赏着手上硕大的钻戒,似假似真的抱怨,
“哎,祁爷也真是的,说了没必要买这么大的,非要买,我怎么劝都不听。”
江应溪低下头,女人的恶意显而易见,她不愿做回应。
却不想下一秒女人的话更为刺耳,
“应溪,都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如果你再不知好歹,下一个知道你喜欢自己小叔的人,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女孩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白,这是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秘密,她不敢想象那些人一旦知道了祁薄言精心养大的小侄女喜欢自己,会用什么恶毒的语言攻击他们。
那个结果将无法预料。
楼梯上,祁薄言已经洗漱完毕走下楼,温以荷眼中快速闪过了一道算计的精光,
下一秒,女人背对着祁薄言扬起了手,江应溪手里滚烫的银耳羹在空中被打翻,一声尖叫声中,全部洒进温以荷精致的旗袍里,
“啊!”
祁薄言听到尖叫后快步跑下楼,映入眼帘的就是温以荷哭的花容失色的脸。
他慌张的扶起温以荷查看她的伤势,然后一把抱起她出了家门,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江应溪,冷冷的抛下一句,
“江应溪,是不是我太宠你了?你搬家的日期是时候提前了!”
女孩呆滞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胃部的疼痛突然如海浪席卷而来,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面上,
冰冷的地板吞噬着女孩最后的体温,
她的脸上是汹涌却无声的泪水,
小叔,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你再等我二十天,我马上就能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第4章
江应溪倒在地上,胃疼的异常厉害,她神志有些飘忽不定,整个人像在开水里被煮了一样,
何叔此时刚好出门,映入眼的就是女孩发着高烧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见状立马放下手里所有事情,抱着女孩疯狂往医院奔去,中间江应溪不止一次昏迷在车上,何叔心急如焚,给祁薄言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慌张开口,
“祁总,祁总,小姐的状态很不好,请你尽快来医院一趟!”
可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只听见祁薄言烦躁的开口,
“让她自己去!肠胃不好这点小事,上纲上线,能有多严重?”
“以后她的事不必和我说,等她快死了再给我打电话!”
何叔还想说什么,那头电话却已经猛地挂断。
江应溪倒在车座上,无声的笑了声,
小叔不知道,她是真的要死了。
她被带到医院治疗,因为来的及时,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医生在她的床前叹着气,面色复杂的看着女孩,
“江小姐,胃是情绪器官,我不知道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医生顿了顿,
“请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情绪波动太大,不然......”
江应溪听到这,神色清淡的笑了笑,内心似有所悟,她抬起脸眼神清明的看向医生,
“医生,你就直说吧,我还有多久时间?”
医生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张了口,
“最多还有......半个月”
江应溪有些怔愣,她没想到病情恶化的进展这么快,原来一个人的身体真的可以一夜之间瞬间坍塌,
时间不等人,她还有一件心愿没有完成,她要赶紧在剩下的时间里把跟小叔的一切清算清楚,然后去做那件事。
她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出了病房门,并在离开之前签下了死后捐献遗体器官的公益书。医生劝她在医院治疗,她却只是扯了一个笑脸,再次摇了摇头,准备出门。
可她刚要走出医院出门,却撞见了的就是从刚好从电梯下来的祁薄言和温以荷。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在这纠缠浪费时间纠缠,便快步走准备离开。
可祁薄言却叫住了她,神色阴沉的问她来医院做什么,
听到这,她才停住脚步,甚至来不及抬头,只匆匆的说了一句,
“还是胃那点小毛病,小叔,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然后就转身离开。
他匆忙的身影消失在女人的视野里,祁薄言看着见她消瘦的身影,沉了目光,
他怎么没发觉,女孩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了?
一旁,温以荷看到祁薄言对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发愣,她嫉妒攥紧了手心。
这个女人居然还这么阴魂不散,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江应溪步履匆匆的回到家,重新把看着手机上的生命倒计时修改成半个月,然后颤抖的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账本,
她没多少时间了,她还要去南极,在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之前这之前,她一定要把祁薄言这些年养她给她的钱全都还给他。
账本上详细的记录了这些年的各项支出,有着是她自己记的,有些,是她偷偷问何叔的。
零碎,记载了她和祁薄言的十年。
她一笔一笔的算着自己的花销,可最终和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对比,发现还剩好大一截,
她正皱起眉头,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画的一些画作,天还刚蒙蒙亮,她便抱着自己曾经视作珍宝的画作以及父母留给自己的银行卡出了家门。
她一遍遍的向画廊兜售自己的画作,受尽别人的白眼,可她不知道的是,
医院的医生打不通她的电话,转而将电话打给了曾经她住院时留下的监护人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祁薄言那边便传来一个极尽烦躁的,
“江应溪,你有完没完?!”
他以为又是江应溪打过来的电话,便将手机摔在了桌子上,医生不明所以,好半天,手机听筒那边又出现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有事吗?”
医生犹豫着,这才开口,
“你好,我打电话过来是关于江应溪小姐的病情,她现在得了很严重的胃病胃癌晚期,必须立马进行治疗,不然......”
温以荷听到内容后,有些愣住,下一秒漏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祁薄言正在办公桌前看合同,看她电话打了半天,这才开口询问,
“是她的电话么?她又怎么了?”
温以荷只摇摇头,撒娇的开口,
“她说她很想你,想让你多陪陪她。”
听到这,祁薄言厌恶的表情更甚,皱起眉头就开口回绝,
“以后她的电话你接,不用和我说。”
温以荷搂住他的脖子,甜甜的应了一声,好。
江应溪走遍全城的画馆,只卖出去几幅,不得已之下,她在街头摆起了摊位,正在她低头整理的时候,她的面前却站了一双精致的皮鞋,
等她抬眼去看,发现是祁薄言厌恶的神情,
“丢人现眼的东西,缺你吃还是缺你穿?”
她一时语塞,可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温以荷,顿时明白了一切,
温以荷踩着高跟鞋,看着她摆在路边的画作,低头像欣赏般,可她用力猛地一推,江应溪刚整理好的画作再次零落一地,她一声惊呼,
“哦!对不起啊,应溪,这些多少钱?我赔给你。”
江应溪看着掉落一地的画作,她知道小叔不会帮她心底一片冰冷,她麻木开口,
“五十万。”
温以荷没想到她真的会要钱,满脸不忿的从身上翻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六十万,多的算我对你的补偿。”
江应溪准备伸手去接,那张银行卡却被故意丢到在了地上,混进脏水里,
而祁薄言就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江应溪不曾回头,只低低的将那张银行卡从污水里拣出来,道了声谢就要离开,
六十万,这就够了。
祁薄言想伸手,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动作,只看她狼狈的逃离,
而江应溪回到家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收在一起,这才终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凑够了,她累到了极致,沉沉睡去。
还剩下一周,她终于可以安静去死,再也不欠小叔的了。
第5章
这段时间小叔都没有回家,江应溪把家里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扔了个干净,正准备筹划下一步的计划时,温以荷难得的回来了一趟,在她面前丢下一张请柬。
“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记得出席”
女人神色冰冷,嫌弃的抬起手在鼻尖扇了一下,“几天不见瘦成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江应溪,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千万别让薄言发现这幅要死的样子。”
女孩神情麻木的点点头,捏紧了手心的请柬。
她死之前,还有机会远远的看一眼小叔,默默的对他说一声再见,也挺好的。
次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贵的裙子,却发现压根盖不住蜡黄的脸色,她厚厚的扑了一层粉,才勉强盖住。
女孩在原地默默叹了口气,接她的车已经到了,车上是个陌生的男人,她有些疑惑,却还是上了车。
车很快开到了游轮附近,
远远的就能看见满船的粉色星星,是温以荷最喜欢的图案,她愣着看了很久,直到人群催促才打开车门,
下车之前,猝不及防的,手上被司机塞了个什么东西,江应溪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人群簇拥着进了游轮现场。
现场热闹非凡,人人都赞叹祁总拥有了个娇娇美人,舞池中央,祁薄言和温以荷翩翩起舞,江应溪偷偷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她远远的站在角落,在心中祝福着两人,却没想到,舞台的灯光猝不及防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慌慌张张的抬起头,却看到了温以荷在舞台的另一边,满脸笑意,
“今天是我温以荷的生日,而我今天最想感谢的人,就是我面前的女孩,江应溪。”
“感谢她多年的陪伴在薄言身边,感谢她给薄言带来了快乐和幸福。”
宾客好奇的目光打量在江应溪的身上,只看面前的女孩深深的低着头,身材瘦削,一点也没有富家小姐的样子,
可上一刻还笑脸盈盈的温以荷下一刻就当众,憋不住的流泪,眼泪汪汪的声声控诉,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对你的小叔怀有不轨之心!”
江应溪瞬间煞白了面孔,脑袋发昏,脚步也站不稳的后退,看着众人投射过来异样的目光,她疯狂的摇头和解释,
她没有,她没有!
可温以荷下一秒就从她的手中夺过来扬起一张情书,口中大声质问,
“那些是什么?!”
待她看清了,她想冲上台去夺,温以荷却已经给众人看过以后,当众念了起来,
“老师上课让我们写下自己的愿望,而我的愿望就是长大后成为小叔的新娘子!”
“小叔好像生我气了,说要把我送走,我才不想离开小叔,我要和小叔在一起一辈子!我最喜欢小叔了!”
“好想快快长大,好想快点告诉小叔,好想好想对小叔说,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一声接着一声,将江应溪仿佛钉在了台子上,
紧接着,温以荷将莫须有情书撕的粉碎,丢在她的脸上,
有好事的宾客看见日记本上的字迹后,目光纷纷落在江应溪的身上,
江应溪只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那些小声讨论,窸窸窣窣的话却像针一样穿进她的耳朵,
“真假?是她吧?”
“真有这么恶心的人?人家养她这么大,难道就是让她搞这种不伦之恋的?真不要脸。”
“天哦,这要是我的女儿,指不定多丢人,小女孩家家真是不要脸!”
“臭不要脸…”
宾客嫌弃的捏起鼻子躲开她,江应溪周围立刻空了一大块,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极了易碎的瓷器。
胃疼又开始发作,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江应溪握紧拳头,冷汗直流,
所有人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她的身上,她不敢抬头,脸色苍白到了极限,她死死的抓住一侧的桌子,喉咙腥甜,呕出一口鲜血来,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转身狼狈的想要准备离开,宾客为她让出一条路,谁也不想碰她半分。
她不想看见的,可她还是抬头了。
她看见祁薄言冰冷又刺骨的眼神像一把锥子刺穿她的心,她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可身体已经强撑到了极限,她跑出去没几步就轰然跌倒在地,口中腥甜,她闭眼强撑着自己站起身,
她还有事,她还有很重要的事。
她要去北极,她的父母都在北极等她。
第6章
可走在路上不过百步就再次晕倒在地,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扎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
医生看着她终于苏醒,也是激动的流下眼泪,他想不通这样瘦弱的女孩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会病情恶化如此之快。
“小姐,咱们积极治疗…”
可江应溪坐起身,冲他苍白的笑了笑,紧接着摇了摇头,
“不,不用了。”
她想要下床,可刚动一步就整个跌倒在地,嘴里一直喃喃自语,
医生听的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她要完成一个愿望,为了安抚她,医生紧接着开口问她,
“什么愿望?”
头烧的厉害,她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了。
“北极,我要去北极。”
医生这次听清了,又问她为什么,只听小女孩平静的开口,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死在北极。”
“北极有白雪地,有星星,有我的爸爸妈妈。”
“还有,爱我的小叔。”
“那是我最幸福的地方。”
医生眼眶含泪,半天没有开口,可江应溪的状态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尽可能的想让她受点苦,看见她痛苦的皱眉,摸了一把泪,眼眶通红出门准备给她换止痛药。
可刚一出去,仪器就开始出现剧烈波动。
江应溪的呼吸一声接一声的低了,最后几乎喘不上气,胃已经不疼了,惨白的天花板变成了南极的星空,
她看见了,确实好美好美。
可惜,小叔看不见了。
想到这,她突然想要跟小叔一起分享,全身都轻飘飘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给祁薄言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刚一接通,江应溪还沉溺在北极的星空的幻想里,她声音孱弱,迫不及待的开口,
“小叔…我看见了......北极的星空,好美......”
祁薄言被这不明所以的话弄的烦躁,语气冰冷的开口,
“你又想作什么?”
意识终于回笼了点,江应溪却觉得身体好暖,她看见父母朝她伸出手,于是,她也张开双臂,轻声呼喊,
“爸爸,妈妈…”
那边祁薄言还在喊她,她却只是轻轻说出最后一句话,
“小叔,祝你幸福......”
心脏检测仪的声音轰鸣,她终于扑进了父母的怀抱里。
最后一刻,她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电话被挂断,祁薄言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有些异常的烦躁,
这种情绪他说不清,只是隐隐的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消失。
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他猛地抬起头,想起江应溪最害怕下雨天,
脑海里突然划过女孩前天宴会上吐血的身影,他猛地站起身。
此刻,温以荷正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紧致的金丝睡衣软绵绵的倚靠在祁薄言的身上,
可看见祁薄言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温柔缱绻的摸着男人英挺的侧脸安抚道,
“怎么了薄言?额头这么多冷汗,你不舒服么?”
此刻的祁薄言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低头看着手机发愣,男人的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个小侄女的照片,
温以荷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愤恨,她骄纵的伸出手想要拿走男人手里的手机,却不想被祁薄言一把推开。
男人怔愣的看着手机,脑中纷乱复杂,他想到了女孩这段时间异常消瘦的身形,还有张姨欲言又止的脸,以及何叔喊他去医院的那通电话。
他下意识的颤抖的打开手机,想回拨验证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可电话屏幕突然亮起,来电人是江应溪,
男人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自己娇养了女孩这么久,哪有这么容易出事。
他按下接听键,可电话那头有并没有传来女孩熟悉声音,反而是一个陌生男人,语气冰冷,
“你好,是江应溪的家属吗?”
祁薄言神色一愣,
“江应溪小姐因为胃癌晚期发作,刚刚20点20分在医院确认死亡,请您来医院确认一下遗体。”
第7章
祁薄言的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男人听到后愣住了,转而不可思议的笑了,他又颤抖的回拨了好几个电话,整个人怔怔的坐在那里,像冰冻了般,
他不知道在问谁,突然开口冲着温以荷说,
“应溪死了?”
随后他又极快的否认了,就仿佛下一秒就要疯掉,他突然又站起来,又说又笑,
“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
他疯狂滑动着手机屏幕,最终开始对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自说自话,
“应溪你又在玩什么游戏?小叔知道你生气了,但是也不能找人来骗小叔对不对?”
“小叔这就来陪你。”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很久,手上也一刻不停的准备前往医院。
他想起江应溪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夜半时分,温以荷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行为,好看的脸上也显出一丝不解,
她拉住正准备出门的祁薄言的胳膊,撒娇的开口,
“好晚了,薄言。”
“明天再去好不好?”
祁薄言对她的撒娇一向很受用,可现在,祁薄言仿佛什么也听不到般,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给何叔打电话,
“何叔,应溪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好好查查,她现在和我玩捉迷藏,你帮我一起找找她。”
温以荷有些愣住了,觉得哪里不对,可听见他口中名字的瞬间,表情就因嫉妒染上一层阴霾,
可她还是委屈巴巴的流下眼泪来,想要扑进祁薄言的怀抱里,
“薄言,你就那么喜欢应溪吗?”
“每次提到她,你的表情就变了,我好嫉妒,你能不能也像对她一样对我这么好?”
祁薄言不说话,她就踮起脚尖想要去吻他,
“薄言,就这一天好不好,你能不能别去,今天下大雨,我好害怕。”
这一句话像一声惊雷一样突然惊醒了祁薄言,看着跑进自己怀里的温以荷,让他有一瞬间的幻视,
小时候,江应溪也是这样,一下雨就会冲进他的怀里。
于是他软了语气,耐心的解释,
“应溪现在需要我,我要去的。”
温以荷不依不饶,甚至想再次去解他衬衣的纽扣,嘴上不停重复,
“明天也可以去的,薄言,应溪一定会没事,说不定又是玩小孩子的把戏。”
“薄言,别去好不好?陪我好不好?”
祁薄言被她烦的终于冷了面孔,猛地推开她,她到底不是应溪,不像应溪一样听话,
“我要去找应溪!”
温以荷被推到床上,傻愣愣的呆坐着,她和他认识这几个月,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她发火。
祁薄言跌跌撞撞的冲出家门,四周仿佛升起一片白雾,他开着车在市区里横冲直撞,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
快些,再快些。
可他突然又害怕了,他透过车窗看见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突然用力想要把它揉掉。
眼里红血丝遍布,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应溪可不喜欢他这样,他要准备一下。
他像疯子一样闯进那家蛋糕店里,在柜台前挑选了很久很久,最终选了一款小兔子,
应溪小时候生气了,吃了蛋糕就会开心起来。
祁薄言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放进盒子里,路过花店,他又进去买了好大一束满天星。
他不相信,死的会是应溪,
他觉得这次应溪真的生气了,他想起过去种种,觉得他确实冷落了她。
他要好好和她道歉,带着满天星和小兔子蛋糕。
车流缓缓上前,祁薄言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慢,
他不停的翻看手机,期望江应溪能够突然出现,骂他也好,开玩笑也好,都好过一个字不发。
他的心跳飞快加速,几乎要跳出心脏。
当何叔的电话再次打过来的时候,他慌乱的接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
可那头不是应溪,是何叔焦急的开口,
他说他没找到应溪,也去那家医院查了,有好几个同龄的女孩都去世,但是还没有查到是应溪。
祁薄言的又开始生气,他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可他就是那样固执开口,
“要你有什么用!给我查!”
“查不到就不要给我打电话!”
手颤抖的像犯病,他甚至不能好好的握紧方向盘。
他慌了,可他又想起来,他第一次救江应溪。
救援队都说她没救了,那么大的雪,她才十岁,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可他不信,冲进几乎已经冻成冰窖的安全屋的时候,他见到了还活着的应溪。
他们都说应溪是老天爷选择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所以他不信,他不信是应溪。
车流缓慢到极点,他突然暴怒的起来,猛地砸向方向盘,嘴里一直喃喃重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死的人,才不可能是应溪!
第8章
车终于到了医院,他站在医院前抱着兔子蛋糕和满天星,久久不敢进去。
叮,手机突然进了一条短信。
他翻开看,是应溪的银行卡向他转入206万4千零86元5角1分,
零零碎碎,像烟花一样在他的脑袋里炸开。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握紧手机,猛地冲进医院。
医院人满为患,他逆着人流而上,紧紧的护住胸前的小兔子蛋糕和满天星,
他安慰着自己,不会的。
江应溪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他想了无数种办法道歉,江应溪肯定生气了,连带着何叔一起来骗他。
上次何叔给他打电话他来医院,他都没有相信,这次他不会信的。
他的应溪是傻孩子,一次的招数还用了两次。
上电梯前,祁薄言身侧的小妹妹好奇的打量他,小声的问妈妈,
“哥哥这么帅,也会生病吗?”
妈妈捂住小女孩的嘴巴,示意她不要乱说。
可祁薄言却只是轻笑,冲着小女孩开口,
“我才没有生病,我来接我的小朋友回家。”
小女孩不懂,以为是和她一样的小孩子,
“所以叔叔,她也会和我一起玩吗?”
祁薄言透过她仿佛看见江应溪乖乖软软的拉他的手,软了声线,
“会的,只要她原谅我,我带她天天和你玩。”
他心中突然欣喜起来,江应溪很喜欢小孩,如果她知道有个小朋友想和她一起玩,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想到这,他心里暖洋洋的。
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种道歉的方法,他的应溪才不舍得他难过,
他再一次说服了自己,可身侧两个阿姨的谈话再一次让他心猛烈跳动,
阿姨惋惜的叹气,接着热水闲聊,
“现在的小孩真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胃癌。”
“就是啊,听医生说她本来治疗还能活得久一些,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想的,就是不给她治。”
“医生还说不知道她生前又受到啥刺激,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胃出血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听说她还是有钱人的侄女呢,哎,有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不给她治病…”
她们越说,祁薄言的心越沉。
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疯狂奔跑在走廊里,就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他拼命捂住耳朵,不想让自己听,千方百计的让自己相信,都是巧合,都是错觉。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走到护士站的时候,他拖动不听使唤的脚步往前挪动,
护士看出来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开口问他,
“找谁?”
祁薄言突然有些害怕了,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第一次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慌张,
“我找,应溪。”
护士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什么?先生,能再说一遍吗?”
“江应溪,答应的应,溪水的溪。”
待听清了,护士查了半天才疑惑开口,
“这里没有叫江应溪的患者,先生,你找错了吧?”
祁薄言只觉得心脏骤停,他不可置信的问,接着大吼大叫起来,
“不能的,护士,你再帮我查查,应溪肯定在这里。”
他像疯子一样呼喊着,直到治疗江应溪的医生出现。
冷漠的制止他的行为,
“你跟我来,我知道她在哪。”
电梯缓缓向下,透出一股子阴冷。
有人可怜的又怜悯的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电梯的最下方,通向哪里。
可祁薄言还是不相信,他还是觉得,应溪一定在和她开玩笑,
可他不觉得好玩了,如果应溪出现,他一定会抱住他。
他可以留在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他可以不结婚,他就是要守着应溪过一辈子,
他可以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应溪还活着。
可医生领着他进了太平间,太平间阴冷且宁静,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熟悉的面孔之上,
心中最后一根弦也突然崩断,他觉得周围都安静了,医生说什么他也听不见,整个人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尸首,是应溪。
是安静的,苍白的,宛如刚睡着般的江应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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