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
叶下斜阳照水,卷轻浪、沉沉千里。桥上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黄昏灯火市。
古屋寒窗底,听几片、井桐飞坠。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为萧娘书一纸?
落叶飘飞,夕阳的余辉斜照秋江。轻风拂卷层层细浪,浩浩荡荡的江水一直奔流到千里。我独自一人立于桥上,寒风刺眼,久久地伫立,遥望那远处暮色中闪闪点点的街市灯影。
在古老简陋的茅屋里,寒风阵阵,于这无边的寂静中,我卧听井台畔上几片桐叶飞坠落地的声音。我并不十分留恋这孤凄的单被,卧了又起,起了又卧,有谁能明白我此时的心情呢?原来全是为了等候她那封寄来的书信。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吴文英
人去西楼雁杳,叙别梦,扬州一觉。云淡星疏楚山晓,听啼鸟,立河桥,话未了。
雨外蛩声早,细织就霜丝多少?说与萧娘未知道,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
自你离开后,西楼便从此空寂无人了,连昔日飞过的鸿雁现今也已远去,没有了音信。觉醒来,才知道在梦中与你诉说了心中的离情,不禁发出“十年觉扬州梦”的感叹。云淡星稀,不觉间楚山边天色初明,我和你站在河桥上互相依偎着,只听晨鸟声声啼叫,心中的千言万语还不及说完,好梦就被惊醒了。
秋雨萧萧瑟瑟,夹杂着蟋蟀的哀鸣声,这哀鸣声就像是机梭细细,来来回回不间息,不知织出了我多少如霜的丝发?唉,我这满怀的愁绪啊!你又如何能得呢?我遥望京城,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孤烛,试问一下,此情此景,于这漫漫长夜,怎能不让人白发又添,渐渐衰老呢?
《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陆游
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云散雪霁纷乱凄清的角声四面吹起,梦中遨游的这个地方不知是哪里。雄壮的军旅整齐肃穆奔泻如水。想必这里就是征战的沙场,雁门关之西青海之际。
梦醒后只有凄冷的寒灯伴随,报更之声停歇月色西斜映照于窗纸。曾经自许封侯万里之外。报国雄心的火焰熊熊燃烧不止,有谁能理解我的一腔爱国热忱呢,虽然两鬓苍白但却壮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