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山小像》
他在自题《个山小像》中,自比“羸羸然若丧家之狗”,“莫是悲他世上人,到头不识来时路”。 他静心修禅,隐于书画,而题跋意多晦涩。
1678年,清康熙帝诏令开博学宏词科,“优抚故国之遗贤”。这年,在临川的八大山人突发颠狂,哭笑无常。
又过了一年多,逃禅三十多年后的他,终于回到了“世居”的南昌,以这样的方式:撕裂僧衣并焚之,在市肆里间佯狂行走。被族侄认出,领回了家。之后,病愈还俗,蓄发娶妻。
山人嗜酒,醉后泼墨广幅间,洒上去的如破扫帚状,涂抹着的像破帽子,满纸肮脏,简直不堪入目。而后捉笔渲染,或成山林,或成丘壑,花鸟竹石,一一入妙。
还俗后的八大山人,以售卖字画为生。程廷祚记下了其父与八大山人相交的情形:山人遣兴作画,任人携取,人亦不知贵。府君为之谋,挂山人画于壁间,题笺曰“公画超群轶伦,真不朽之物也”。由是人争以重资购其画。
《崇山耸翠图轴》
盛名之下,求画者众。张潮向八大山人求画以作家珍,除寄去笔资外,另附上自己的几种著述。山人回信中也极称之:先生立言功德,以为天下后世子孙传远之书,自此,天下后世子孙何幸而享此耶?
邵长蘅曾通过朋友介绍访晤八大山人,约好在一山寺相见。那日风雨大作,他以为山人不会去了,一会儿朋友的短信到:山人一大清早就到了。于是急忙冒雨前往。
二人相见握手,熟视大笑。夜宿寺中,剪烛而谈。山人意之未尽,作手语,又索笔书几上相酬答。门外,雨势愈急,檐溜潺潺,风摇窗扉,竹树怒号。
此刻的邵长蘅,感愧自己不是方凤、谢翱、吴思齐辈,不然早与山人相扶而恸哭失声了。
既以书画为生,山人也不得不与当事的权贵交往,但笔墨间的不屑依然流露出来。
有一县令求屏画四幅,他回信说,挂画挂四幅,俗。不是春夏秋冬,就是渔樵耕读。我只画三幅。
《孔雀竹石图》
对于地方大员宋荦,山人以一幅《孔雀竹石图》极尽嘲弄,两只孔雀踞于危石上,屁股上画了三眼花翎(三眼花翎:皇帝赐给高官的顶戴),旁边的竹树有叶无节。还在画上题诗一首:
孔雀名花雨竹屏,竹梢强半墨生成。如何了得论三耳,恰是逢春坐二更。
意思是,随时随地听候主子吩咐的奴才,恨不得长出三只耳朵;皇帝五更才到,奴才二更就已经候着了。